家住北京市崇文區的郭先生是一名網絡愛好者,今年4月的一天,郭先生在網上聊天時遇到了一個網名叫"青苹果"的年輕女子,倆人在網上聊得火熱,很快就約定當晚見面,地點就定在宣武區的陶然亭公園。此時,讓郭先生意想不到的是等待他的並不是一次浪漫的約會。
當晚十一點郭先生如約到達約會地點陶然亭公園,二人見面後不久,女網友就提出和郭先生到附近坐坐,於是倆人來到了位於陶然亭路上的卡蒙特酒吧,隨意點了一些乾果和酒水。一個小時後,郭先生准備和女網友離開,這時服務員拿來的賬單卻讓郭先生大吃一驚。
受害人郭先生:消費的都是一些平常的酒水,賬單上卻顯示有2300多塊錢,我就說怎麼這麼貴,服務生就說錢不夠吧,到裡面和我們經理談吧。
走進經理室,郭先生發現裡面站著幾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此時他纔意識到情況不妙。
郭先生:他們說可以打個折,但還是要1800多,然後他們就威脅我說如果不給就不准我出酒吧,這顯然是敲詐嘛,所以我就報了警。
對於卡蒙特酒吧,當地派出所並不陌生,這個酒吧今年3月份初開業,白天不開門,晚上纔對外營業,生意似乎一直都比較清淡。然而自開業以來,派出所已經到卡蒙特調解了幾次類似郭先生這樣的"消費糾紛"。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警方從糾紛中發現了一絲端倪,因為事後郭先生主動告訴了警方自己來酒吧的前因後果,以及在酒吧消費時發現的疑點。
受害人郭先生:服務生拿來賬單的時候,我只說了一聲怎麼這麼貴,他就說你錢不夠吧,和我們經理談吧,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還有那個女的(網友),見到我被他們恐嚇她很平靜,後來她男朋友就突然出現了。
郭先生講述的這些細節引起了警方的重視,結合以往處理的消費糾紛,警方懷疑,這個與郭先生約會的女網友身份比較可疑,很可能是卡蒙特酒吧僱請的"酒托兒",專門引誘男性客人到酒吧消費,然後進行敲詐。
記者:我身後這家不起眼的小房子就是卡蒙特酒吧,很多人在看第一眼時都不會把它和高檔消費場所聯系起來,然而恰恰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不斷引發消費投訴,如果真的像警方懷疑的那樣,卡蒙特酒吧存在敲詐行為,那麼實施敲詐的這個團伙到底有多少人,誰又在幕後操縱呢?
為了查出真相,警方決定對卡蒙特酒吧實施秘密監控,同時尋訪其餘的受害人,詳細了解糾紛背後的情況。
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鄭威:我們偵查的工作主要是圍繞咖啡吧展開,因為一個上當的事主都是在網上聊天被拐進來的,所以首先我們要找到這些"小姐"上網聊天的地點,從什麼地方上網。其次咱們要認定這些"小姐"就是跟酒吧一體的,而不是所謂的過路人,或者陌生人。監控鏡頭
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鄭威:每天晚上到5、6點的時候,有人來開門,開門以後,基本上見不到有路過的正常的客人進去消費,而恰恰相反,總是有幾個女孩,大概18、19歲的女孩兒,反復進出。
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警方發現在卡蒙特酒吧出入的"酒托兒"共有五人,酒吧營業後,這些女孩兒就開始到附近的網吧上網尋找目標,辦案民警在網上找到了這些人的活動規律。
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刑偵支隊副隊長鄭威:上去之後,她們給自己起的名字就是像什麼"今夜寂寞女"或者"誰與我見面"這些網名,主動和一些男子進行搭話,聊天,聊天以後,很快她在聊天當中一般表示自己來北京上大學,或者來北京找工作,父母離異,與奶奶生活比較困難,寂寞,最近要過生日,或者到了某一個紀念日,感到孤單,非常需要有人來陪聊天。在這種情況下,要求對方留電話號碼,一旦留電話以後,倆人馬上通話。
在監控過程中,警方發現,幾乎每天都會有三四個人被酒托兒騙到酒吧消費。有時還會出現在受害人現金不夠的情況下,酒吧的工作人員強迫受害人到附近的銀行取款的情況。
在對卡蒙特酒吧進行調查的同時,警方也陸續找到了一些受害人,經過走訪,警方掌握了卡蒙特酒吧實施敲詐的整個過程,在酒吧內消費時,酒托兒通常趁受害人大意的時候,點上幾杯聽上去很廉價的雞尾酒,買單時,受害人纔發現一杯兩盎司即60毫昇的雞尾酒竟然要320元,最後的結賬總額通常高達數千元。當消費者對超出實際消費額的賬單表示質疑時,店內的幾名男子就對受害人進行威脅恐嚇甚至毆打,然後強迫客人付款買單。
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刑偵支隊副隊長鄭威:我們初步認為這個咖啡吧應該是帶有一個惡勢力性質的犯罪團伙,那麼他們應該是通過有預謀、有組織的安排,讓事主上當,然後進行敲詐。
至此,關於卡蒙特酒吧如何實施敲詐的疑點被一一破解,然而導演這出戲人還未浮出水面。經過一段時間的秘密調查,警方發現,卡蒙特酒吧的老板是一個被稱作"寶哥"的人,要查清寶哥的真實身份,警方需要盡快采取行動。
5月24日,警方在獲取了大量證據後決定對涉案人員實施抓捕。當晚,兩路民警一路前往幾名女子經常上網的網吧,另一路則直撲卡蒙特酒吧。
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刑偵支隊副隊長鄭威:在抓捕過程中,咖啡吧大概有20餘人,這裡面除了被敲詐的事主以外,沒有其他的任何消費的客人。當時這個事主正在咖啡吧裡辦公室裡接受他們咖啡吧裡所謂的領班及其他幾個打手的威脅,要他支付2300元的一個賬單。
在卡蒙特酒吧和附近的網吧,警方共抓獲包括酒吧老板在內的15名犯罪嫌疑人。此外,辦案民警還從酒吧內收繳了用來恐嚇受害人的電警棍4根,砍刀一把。
犯罪嫌疑人張興岐,黑龍江雞西人,卡蒙特酒吧老板,綽號"寶哥"。在北京做餐飲生意多年,今年3月接手卡蒙特酒吧,在結識了曾因盜竊被判刑的關陽、朱磊後,三人開始合謀利用酒托吸引客人,然後通過賣高價酒實施敲詐。
犯罪嫌疑人張興岐:酒吧的酒,人之常情都知道是很貴,我進價是7塊,到三裡屯酒吧他賣35一瓶,他就認為他給定的價可能是高了一點,可能酒吧都這樣的,我是這麼認為。
在審訊過程中,犯罪嫌疑人張興岐並不認為自己賣高價酒的行為是敲詐,但只要看一下這裡的雞尾酒是如何調制的,就不難發現為什麼需要通過強迫纔能讓客人買單。
160元30毫昇雞尾酒,這個價位也許並不高,但是在了解了調制這種雞尾酒的原料之後,我們就不難理解卡蒙特酒吧為什麼要這種方式來牟取暴利。我面前現在就放著調制雞尾酒的三種原材料,這是原價75元的綠薄荷酒,這是原價120的龍舌蘭酒,這是原價75的藍橙酒,這三瓶酒都是700毫昇,而總價也不過270元。
根據計算,從一杯60毫昇的雞尾酒中,張興岐就可以賺取300多元,而根據警方了解,自從卡蒙特酒吧開業以來至少從高價酒中獲利十幾萬。暴利,不僅讓張興君利令智昏,也讓另一個人後悔不已,犯罪嫌疑人朱磊,酒吧的領班,按照酒吧的規定,吧女可以從每單消費中提成10%,利欲熏心之下,朱磊讓自己的女朋友小倩也改行做了吧女。
犯罪嫌疑人朱磊:她其實打心底來說是不想做的,當時她去的時候是在酒吧,其實站酒吧,乾的就是前臺的工作,在那兒乾得挺好的。也是我自己不好,完了跟她說,其實她當時是挺不願意去的,說實話她是北京人,我也想踏踏實實交個朋友,可惜他走這條路完全是因為我。
聚焦:謹防『酒吧』陷阱
演播室:看完剛纔的節目中,我們發現,受害者都是男性,而且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在被敲詐之後,都沒有向警方報警,可以說犯罪嫌疑人正是利用了這些弱點,纔屢屢敲詐得逞,那麼從這個案件中我們能得到哪些啟示呢,今天我們請到演播室的嘉賓是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的副局長申林,節目的開始還是讓我們來看一下記者的調查。
在犯罪嫌疑人實施敲詐、勒索的過程中,通過網絡聊天約尋找目標是第一個環節,為此,"吧女"們一般都會給自己取一些非常具有誘惑力的網名,在網上尋找單身男青年做為約會目標。
記者:你們一般約什麼樣的男性?
犯罪嫌疑人小梅:約25歲以後的。
記者:為什麼?
小梅:因為他們有錢。
記者:那你怎麼判斷他們有沒有錢呢?
小梅:一聊天就能聊出來,問他是做什麼工作的,一個月賺多少錢這些。
記者:聊天一般會聊什麼呢?
犯罪嫌疑人小倩:聊交朋友,或者是一夜情。
在見面並進入酒吧後,往往都是由這些"酒托"點酒,而此時受害者根本就不清楚上面標注的價格。
犯罪嫌疑人小倩:客人很少點,他會讓我們點。
記者:為什麼呢?
小倩: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他就會讓我們點。
犯罪嫌疑人小峰:第一次見面男孩子都是為了虛榮心,好面子,都是把點單權利讓給女士。
主持人:申局,看完剛纔的小片,我感覺這些犯罪嫌疑人很善於抓住了人們的某些心理,比如說網絡交友,比如男人的虛榮心,這是不是他們能敲詐成功的重要原因呢?
嘉賓:是的。現在一些年輕人喜歡網絡聊天,在網上尋找刺激,這就為犯罪嫌疑人提供了可乘之機…
主持人:那除了這些,還有那些因素是他們能夠得逞的原因呢?
嘉賓:根據我們後來掌握的情況來看,酒吧對吧女和服務人員都制定嚴格的管理制度,如服務員不准和吧女打招呼,要裝作不認識,還有如客人每筆消費不能超過2000元,不高的太離譜。但實際上吧女為了多拿提成,都會超過這個數。
主持人:那就你們和受害人接觸的情況來看,他們又是一種什麼心理?
嘉賓:有的認為是吃了啞巴虧,自認倒霉,更多的是擔心事情傳出去,給自己帶來不良影響,因為畢竟不是個好事。
主持人:那綜合這些,您覺得這個案件帶給我們哪些啟示呢?
嘉賓:權益受到侵害時,要報案,因為很多受害人都沒有報案,也不配合我們,給我們調查取證帶來很多困難,二是,喜歡網絡聊天的人一定要提高警惕,交友要慎重。
主持人:陷阱也好,圈套也罷,不法者都需要找到可乘之機、可騙之人,應該說酒吧裡的這個陷阱並不高明,之所以有這麼多人掉了進去,原因就是醉翁之意沒在酒上,網絡聊天室中的誘餌,酒吧裡的雙簧戲帶給我們的都是同樣一個啟示,在與陌生人交往時,需要保持必要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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