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8日,四川省達州及附近縣市發生特大洪災,全市256個鄉鎮、385.9萬人不同程度受災,倒塌房屋32500間,損毀房屋96132間,因災死亡27人,失蹤5人。受災最嚴重的萬源市固軍鎮,高達4米的洪水將整個鎮子淹滅,萬源市黨政幹部走路到固軍,從洪水裏送出介紹情況的“雞毛信”,比原定情況提前2天將救援物資送到羣衆手中。
兩層樓高的洪水吞沒山場小鎮
2005年7月7日夜,四川達州市萬源市固軍鄉。鎮子前的後河水不安份地躁動着。
固軍鄉八一希望小學校長蒲勇清楚地記得,這天晚上鄉幹部看見他就問:“你怎麼還沒走?鄉上通知,所有人全部轉移出去,可能今天晚上要出大事。”蒲勇看看手錶,現在已經是晚上11點20了,他問:“轉移到哪裏?”
“背後山上。”來人沿着街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叫大家起來。有人開始撤出鎮子,有的還半信半疑:“去年那麼大的水我們這裏都沒事,今年不會有什麼吧。”來人只一個勁地催。沒過多久,正在鬧哄哄一片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天崩地裂一樣的轟隆轟隆聲,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叫:“快跑啊,大水來了!”
王勇帶着13歲的兒子王濤幫着街上人搬東西,2點過回家後他覺得不對勁,擡頭一看糟了,房樑已經歪了。他連忙叫家人往外跑。就看那間屋子嘩啦一聲從樑上垮下來,夾雜着磚瓦砰砰地往下掉。頃刻間,他的家成了一片廢墟。 凌晨2點,萬源市防汛指揮部。萬源市市長王善平正試圖聯繫固軍鄉。一陣劈劈啪啪雜音過後,電話裏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我是——固——軍——”
“情況怎麼樣?”
“水進鎮子了。比91年特大洪災還大。現在水正在——”
“正在什麼?喂,喂!”
電話傳出忙音,再撥,已經撥不通了。
到凌晨3點,固軍鄉已經成爲一個孤島。後河水發出可怕的嘯叫漫過了路面,背後山上山洪又衝了下來,把一路上的東西連根拔起,拋得老高。固軍鄉八一希望小學校長蒲勇親眼看到,街道全成了山洪的河牀,4米高的浪頭迎面向學校的圍牆打來,砰地一聲把一面圍牆推倒,掉下來的牆磚瞬間就被衝得無影無蹤。就連鋼鐵打造的籃球框,都被洪水衝到操場另一邊,撞壞了校門。
這情形把從沒見過山洪暴發的王勇一家嚇得要死,他們哆嗦着,在暴雨中抱在一起,互相用身體取暖,捱到天亮。在他們的心裏,這一天的黎明來得格外晚,這一夜格外漫長。
作業本上寫下“雞毛信”
8日凌晨2點半,在山洪最爲肆虐的時候,萬源市市長王善平試圖趕往固軍。
凌晨6點,車到白沙鎮。從“袁家壩農家樂”裏傳來求救聲。只見農家樂的圍牆上困住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男人正準備下水從洪水中游過來。武警馬上喊話:“別遊!你遊不過來。”
男人忽然哭起來:“不遊我不是等死嗎?水馬上就淹上來了。”
一個身手敏捷的小戰士涉水過去,用繩子栓住被困者,把他們一個個拉回來。被困者一離險境,就軟倒在地上。
清理路障時,剷車油罐爆了。這時萬源城區告急,好幾處地方進水,王善平馬上趕回縣城佈置。第一次趕往固軍的努力失敗了。
中午,王善平再次帶人趕往固軍。這時山洪已使達州境內的後河、中河、前河、州河、巴河、渠江河水暴漲,達州市全境一片汪洋。達州市區水位達286.47米,達州市發出全面汛情警報。而去固軍必經之路上的石鐵、新華場鎮水深已達8米多。
到沙灘鄉和鐵礦鄉交界處路面中斷,他們走過去換了一輛長安麪包車,開了幾公里後又只能步行。下午4點走到宣漢縣新華鄉時,20多人擠上老鄉的農用車,走了5公里又不能開了。河壩大橋被水淹滅,連橋欄杆都被衝得不見蹤影。趕路時,幾名幹部陷進了齊腰深的稀泥,大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想要在天黑以前趕到固軍摸清情況。晚上8點,終於走到了石鐵鄉和固軍鄉交界的地方。這時幾個從固軍鄉到石鐵鄉借宿的老鄉攔住了他們。
“你們去不得了,場鎮上一個人都沒有了,沒有水、沒有電、沒有吃的。”
“有沒有傷亡?”
“好像有5、6個,太慘了太慘了,你們去看都要流淚。好多人感冒發燒,沒得藥,就在雨裏頭淋着。”
連着問了3個老鄉,王善平總算知道了一些情況,這時只覺又累又餓,他們在一個老鄉家裏接屋檐下的雨水煮麪條。王和縣委副書記賈德先、政協主席劉明顯覺得情形緊迫,必須讓後方得知情況。
老鄉打着手電,王善平在一頁作業紙上寫道:
“中華書記:場鎮居民無吃、無水、無住、無醫、無照明,情況特別危急,請求中華書記接信後作如此安排:1、一是在河口處注意垮塌地方,二是剷車要準備充分。2、請立即按照1000戶、3000人準備好食品、飲用水、蠟燭、藥品、帳篷等救災物資,並派醫生及防疫人員隨行。3、請組織30名優秀年輕幹部到固軍協助工作。4、請電信部門立即接通固軍的通訊,確保在明日之內恢復與外界的聯繫。急盼迴音。王善平親筆。”
王善平找了2名老鄉,拿了100塊錢,讓老鄉一定把信帶到鐵礦鄉交給鄉黨委書記李興權手中,由李興權以最快速度送回市裏。
2名老鄉即刻起身送信。王善平鬆了一口氣,稍作休息,繼續往固軍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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