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達姆的藏身地
密室入口
被捕時薩達姆攜帶的物品
薩達姆被捕後檢查口腔傷勢。
薩達姆被捕現場照片,圖中美軍士兵就是薩米爾。
核心提示
2004年1月,一張從美國軍事網站上流傳出來的照片通過互聯網迅速傳遍了全世界。照片上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侯賽因被五花大綁反倒在地上,嘴角掛著鮮血,滿臉的驚恐。在他身邊圍著一群美軍特種部隊士兵,其中一人蹲在薩達姆身後,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相機鏡頭。得意的表情暴露出,他內心中充滿的不僅僅是成功完成任務後的狂喜。
從此,這張記錄了2003年12月13日薩達姆被美軍抓獲的現場照片,留住了又一個經典的歷史瞬間。而薩達姆身後那個人的身份卻一直是個謎。人們猜測他是一名美軍特種部隊士兵,而實際上他是一名伊拉克流亡者,名字叫薩米爾。
經過幾番努力,英國《泰晤士報》終於專訪到了薩米爾。他向記者講述了那一夜,他是如何幫助抓獲薩達姆的。作為附加條件,薩米爾要求記者不得寫出他的全名,因為他依舊擔心在伊拉克的家人的安全。
記者在美國密蘇裡州聖路易斯市一家賓館裡見到了薩米爾。1991年逃離伊拉克後,薩米爾就一直住在該市。海灣戰爭後在得到西方國家支持的情況下,當年20歲,還是個學生的他同很多什葉派穆斯林和庫爾德人一起站起來反抗薩達姆的統治。遭到鎮壓後,薩米爾逃離了伊拉克。他先是在難民營呆了3年,後來去了美國成了一名汽修工。
2003年,伊拉克戰爭爆發。薩米爾看到了與家人重聚的希望。他報名加入了美軍,很快就成為了一名隨軍翻譯。2003年12月,他隨同美軍121特遣特種部隊來到伊拉克北部。該部隊的任務就是追捕『撲克牌通緝令』上的55名前薩達姆政權高官,而『黑桃A』薩達姆就是頭號目標,代號HVT1(第一高價值目標)。
『不要殺我,我帶你們去找薩達姆。』
轉機在2003年12月出現了,當時外號『胖子』的薩達姆的保鏢,穆罕默德·伊卜拉希姆·奧馬爾·阿爾穆斯裡特被美軍抓獲。他是知道薩達姆藏身地的僅有的兩人之一。
對阿爾穆斯裡特的審訊在薩達姆的一所行宮裡進行。一開始,他說謊狡辯,但沒過多久就橕不住了。薩米爾描述當時的情形說:『他(阿爾穆斯裡特)大聲哭叫到:「不要殺我,我帶你們去找薩達姆。薩達姆很快就會知道我被抓住了,趁現在還來得及,我們走吧!」』
在地圖上,阿爾穆斯裡特指出了提克裡特附近的一個叫作阿德·達瓦爾的小村莊。他聲稱,薩達姆就躲在該村一戶忠於他的農戶家中。121特遣隊立即帶上阿爾穆斯裡特直撲該地。為避免打草驚蛇,他們乘坐的是一輛普通伊拉克貨車。
夜幕降臨後,121特遣隊在封鎖了農莊周圍方圓8平方公裡的范圍。數架阿帕奇直昇機在上空盤旋,監視著一切動向。
晚上8點,突擊隊突襲了薩達姆可能藏身的兩棟房屋,而房間裡空空如也。阿爾穆斯裡特交代,附近還有一棟廢棄的農捨,那裡有一個地下藏身所。特種兵立即帶上阿爾穆斯裡特去找,但由於夜黑道路復雜,加上精神緊張,阿爾穆斯裡特也搞不清楚方向了。
『他不停地對我們說:「這裡,不是,不是,是那裡。也不是,就是這裡,就是那裡。」』薩米爾回憶說。最後,在夜視鏡的幫助下,阿爾穆斯裡特找到了地方。
這裡位於底格裡斯河河岸,幾棟房屋形成了一個包圍著的小院。特種部隊士兵衝進院子搜了個底朝天,但只抓住了兩名少年,依舊沒有薩達姆的蹤跡。
薩米爾立即審問了兩名農莊少年,他們看上去都只有10來歲。兩兄弟中的其中一人被留在外面,另一人被帶進院子。『開始我們試圖用狗來嚇他,但他依舊不肯說。於是我就打了他的臉,並使勁上下搖他,(對他)說:「我們肯定會找到薩達姆。如果你對我們說謊,我們就把你關進監獄,讓你再也見不到家人了。」』但這一切都沒有用。 『你們就站在密室上面。』
最後阿爾穆斯裡特被帶進院子,特種部隊士兵幾乎已經得出結論:『胖子』撒了謊。美軍士兵向阿爾穆斯裡特大聲吼叫,要他指出地下密室的位置。薩米爾對阿爾穆斯裡特說:『你告訴我們薩達姆在這裡,你告訴我們這裡有一個地下密室。現在告訴我們,這個密室究竟在哪裡!』
阿爾穆斯裡特戴著手銬,看上去已經完全崩潰了。短暫的沈默之後,他慢慢舉起手,指著距離他不到兩米的院子一角點點頭。一名美軍士兵正站在那裡一塊毯子上,他疑惑地看了看腳下。
『密室就在那裡,』阿爾穆斯裡特小聲地說,『你們就站在密室的上面。』那名美軍士兵被搞糊涂了,愣在了那裡。阿爾穆斯裡特慢慢走過去,用腳點點地,說:『挖,從這裡挖。』
移開墊子後,一名士兵立即開始挖土。大約挖了半米深,他突然停住了。在沙土中,出現了兩條繩把手。這名士兵立即小心撥開泥土,用力拉動繩索,一塊塑料蓋板被拉了出來,一個通向密室的入口赫然出現在美軍士兵眼前。
一名美軍士兵試著向洞邊開了一槍,從洞中傳出恐懼的尖叫聲。『薩米爾,』一名士兵高聲喊道:『過來叫他出來,否則就等死。』
『不要開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薩米爾走到洞邊,朝漆黑的洞裡看去。121特遣隊的士兵圍在他身邊,緊張地用槍指著洞裡。『把你的手舉起來,讓我看到!』薩米爾大聲喊到。一個阿拉伯語聲音從洞中傳出來:『不要殺我!不要開槍!不要開槍!不要殺我!』
薩米爾說,薩達姆聽不懂叫他把手舉起來的命令。『開始他只舉起右手,身邊的人叫我告訴他,把另一只手也舉起來。但我叫他舉起另一手時,他以為我們要他舉左手,於是又把右手放下,舉起左手。於是我說:「兩只手都舉起來」』。
最後,兩只顫抖的手從洞中舉了出來。薩米爾伸手去拉薩達姆的手,其他士兵也圍了上來幫忙。他們抓住薩達姆的衣服、頭發、胡子……所有他們可以抓住的地方,將他拖了出來扔在地上。薩達姆嘴裡冒出一句英語:『美國,為什麼?』
看上去薩達姆被嚇壞了,8個月的逃亡生活已讓他付出沈重的代價。『他看上去又老又疲憊。他顫抖著,被嚇壞了。頭發胡子零亂而花白。天知道他多久沒有洗澡了。』薩米爾回憶說。
『我狠狠地踢了他的臉!』
薩達姆被搜身後,雙手綁在身後。薩米爾咆哮到:『你毀了我的國家。你在電視上許下的那些豪言壯語哪裡去了?你沒有做到,你是個懦夫。你的軍隊在哪裡?你的保鏢們在哪裡?為你戰斗的人在哪裡?沒有人會替你賣命了。你就像是一只躲在洞裡的老鼠!』
這些話讓本來恐懼和茫然不知所措的薩達姆惱羞成怒,他反擊說:『有人會為我戰斗。英雄們,伊拉克人,偉大的伊拉克人民會勇敢地同美國人戰斗。我是薩達姆·侯賽因。我是總統。你沒資格這樣同我說話!』
薩米爾一把抓住薩達姆不停地搖他,對著他的臉咆哮說:『你屠殺庫爾德人!你屠殺什葉派穆斯林!你毀了這個國家。』
此時的薩達姆已經暴怒了,因為從沒有人這樣同他說話。他拼命反抗,試圖掙脫薩米爾的手。他徒勞地想咬斷捆綁他的繩子。
一邊掙紮,薩達姆一邊高喊:『你是叛徒,你是間諜。你不是伊拉克人。我沒有毀了伊拉克,是美國人毀了這個國家。我是薩達姆·侯賽因。伊拉克人民,好的伊拉克人知道薩達姆是誰。』
『他讓我感到惡心無比,我不得不狠狠地揍他的臉。然後又用腳踢他的頭和臉。他的嘴角開始流出鮮血。』
『你將在監獄度過餘生。』
在等待直昇機接應時,薩米爾發現薩達姆呆呆地看著星空。『我對他說:「星空很美吧?你看見了嗎?你看見美麗的星星了嗎?你以後再也看不到了。我們將把你押到古巴去(古巴關塔那摩美軍監獄)。你會在監獄裡度過餘生。這就是你應得的報應。」』
薩達姆回答說,他沒有看星星,他是在仰望真主。這句話再次激怒了薩米爾。『我告訴他:「你根本就不知道真主。如果你相信真主,你就不會乾那些事。」』
薩米爾說,當直昇機降落後。薩達姆所有的虛張聲勢都沒有了。當士兵們押著他走向飛機時,薩達姆拼命地掙紮。我們把他抬起來,扔進了飛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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