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11月3日，四川省南充市河西鄉同心村，綠色衣服的是林瑞福。
核心提示：
結婚20年，纔發現與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丈夫是同母異父的親哥哥。今年8月26日，我市永川雙竹鎮的侯蓮(化名)，一紙訴狀將同母異父的丈夫告上法庭，要求法院解除親兄妹的婚姻關系，引起國內媒體的普遍關注。今日上午9時，備受關注的親兄妹離婚案將在南充市李渡人民法庭公開審理。
昨日，本報記者趕赴南充市嘉陵區，采訪兄妹離婚案件的前前後後。
事件回放：外婆將外孫女許配給外孫
今年8月26日，永川市雙竹鎮石龜寺村的侯蓮，向四川省南充市嘉陵區李渡法庭提起訴訟，稱自己的丈夫林瑞富(化名)，竟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要求法院解除兩人的『婚姻關系』。
據侯蓮介紹，1984年，她在南充市嘉陵區河西鄉7村外婆家玩耍期間，外婆將她許配給林瑞富。她當時只有15歲，還不知道嫁人是怎麼回事，林瑞富就強行與她同居，次年她生下一個男孩，1989年又生下一個女孩。
此後，侯蓮之母張月華(化名)來到林瑞富家。在母親與林瑞富的父親林建國(化名)的談話中，侯蓮了解到丈夫林瑞富竟是母親和林建國的親生兒子。為了孩子，她一直在矛盾中，兩人常常為家庭瑣事吵架、斗毆。為了供孩子讀書，侯蓮於2001年外出務工，了解到自己的婚姻是多麼荒唐和愚昧，於是回家後與林瑞富談判分手，林瑞富不願分手，無奈之下訴諸法庭。當日，法院受理了這件離婚訴訟。
親妹妹——『我怕別人說我嫁不脫纔嫁給哥哥』
『我擔心別人說我，嫁不脫人，嫁給自己的親哥哥。』侯蓮無奈地表示，現在是該結束這種愚昧婚姻的時候了，離了婚後，丈夫變成了她的親哥哥，兩人將以親兄妹相待，不過目前林瑞富很不理解，不知道有沒有做兄妹的可能性。
昨日，侯蓮告訴，案子要開庭審理了，她心裡感到非常高興。庭審後她將回到上海繼續打工，工廠催促得很急，現在工作不好找，她得趕快回上海。
親哥哥——『奉勸妹妹回心轉意懸崖勒馬』
一條新修的機耕道直通村口，從通往南充市嘉陵區河西鄉的柏油馬路，往裡走不到2公裡就到了同心村3社，這是侯蓮生活了21年的地方，可現在侯蓮卻再也不願回到這個地方。
『你們現在到底還想做什麼？我的家已經不再像個家了』。昨日下午4時許，林瑞福乾完農活回來，見到停在家100米外的采訪車便開始大聲吵起來。他把記者當成妻子候蓮叫去的人，『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也不想說』，他情緒激動，語氣充滿無奈與痛楚。
經過記者多方勸說，林瑞福纔向記者倒出心裡的委屈：從小林家家庭成分不好，1958年他剛出生，其母親張月華就因為生活壓力遠走他鄉，後嫁到永川雙竹鎮侯家。此後，一直沒有聯系。1979年，長大後的林瑞福纔第一次到離家不遠的外公外婆家認他們。1985年，外公外婆作主將他介紹給侯蓮認識，同年兩人辦理結婚手續後成婚。
2001年，因林家小女煮飯時將房屋燒毀，家裡借了萬餘元錢重新修了三間瓦房。於是妻子侯蓮在同鄉尹某的勸說下，到上海打工。『一家以前和和睦睦的，夫妻感情也非常好』。但今年6月侯蓮突然回家說要離婚，並稱『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當地村民還告訴記者，自從侯蓮回家說要離婚後，每天都有小車開進村子找林瑞福。林迫於無奈，只有在外躲了長達近20天，甚至一個人在嘉陵江邊露宿，家裡的稻谷爛在田裡，一些同情他的村民纔自發地幫林家收完了稻谷。家裡80多歲的老父親整天躺在屋裡，連吃的都沒有，想著自己年輕時和現在兒子的遭遇，痛不欲生。
林瑞福稱，馬上就要上法庭了，考慮到兩個孩子需要有一個完整的家，他堅決不願離婚。他說，以前母親張月華到外公外婆家時，只稱侯蓮是侯家的孩子，並沒有告訴他侯蓮是同母異父的妹妹，『如果真是這樣，我會願意和她結婚嗎？她是另有所圖。』
林瑞富表示，他堅決不同意離婚。因為他和侯蓮生活了多年，子女均已成人，侯蓮突然提出離婚，『是給我和子女當頭一棒，刺激極大』，不知侯蓮把過得好好的一個家庭，『搞得五馬分屍』，安的是什麼心？『這對和諧社會、對子女成長有百害而無一利』，因此『奉勸侯蓮回心轉意，懸崖勒馬，維護社會公德，維護社會和諧。』
村民——有了別的男人纔要離婚
在采訪中，問到林瑞富的地址時，村裡一位60餘歲的老大爺一下子火了：『要不是農忙，早就把你們的腿打斷了。』老人說，侯蓮和林瑞富兩個人，一個姓林，一個姓侯，不是同一個父親生的，不能算親兄妹，為什麼要離婚，再說同一個母親生的，這樣可以親上加親。都是這些女人在外面打工後見長了世面，瞧不起家裡面的男人了，於是吵著離婚。侯蓮就是這樣，『親兄妹』只不過是離婚的一個托詞罷了。
村民中還流傳一個未經證實的說法，稱侯蓮到外打工後，認識了另外一個同村的林姓男人，兩人現已同居，『老實的侯蓮是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慫恿下纔要求離婚的。』村民還說，前幾天，侯蓮回家試圖將正在念書的16歲女兒帶走，當即遭到林瑞福和村民的阻攔，見勢不妙的侯蓮甚至威脅『把女兒的臉劃破，讓你破相』。
據林瑞富的一個遠方表弟透露，當年林瑞富個子比較矮小，比較瘦弱，家裡面比較窮，再加上母親『跑』了，到了27歲還討不到老婆，這個年齡在農村來說，基本上已經一輩子打光棍了。後來經過林瑞富外公外婆的安排，林瑞富的母親從重慶永川帶來一個女孩，第二年那個女孩就跟林瑞富住在一起了，直到前不久他纔知道，原來侯蓮是林瑞富生母的親生女兒。
『從基本常識推定，林瑞富和侯蓮肯定知道是親兄妹。』這位遠方親戚表示，兩個人都把同一個人叫外公外婆，怎麼會不懷疑身份，在他看來，當初侯蓮也是為了讓自己的親哥哥不絕後，『顧全大局』嫁給親哥哥的。只是後來外出打工後，經歷一些世面，就瞧不起原來的哥哥了。
父母——同天不同地可以結婚
林建國今年72歲，腳掌腫得比小腿還粗，多年的關節炎致使他現在無法參加勞動。『早不離，晚不離』林建國講，娃兒還沒有完全成人，就要離婚，把一家人都整散了。 對於這場婚事，林建國表示，這是林瑞富的外公外婆安排的，在他們看來，老一輩兩口子打親家很正常，而且子女也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侯蓮和林瑞富，一個姓侯，一個姓林，姓都不對，屬於隔山兄妹，就是『同地不同天，同天不同地』，結婚沒有問題。而且根本自己不知道近親不能結婚，要是知道了怎麼會『知法犯法』呢？
林建國表示，侯蓮沒有良心，以前在家的時候重活都不會讓她摸，飯都端在手上吃，現在有錢了就要離婚。就像兩棵樹子，已經產生惡果了，將來不會再產生惡果，為什麼要將他們拆開呢?兒女都這麼大了，況且又不是懵子，一家人為什麼不能湊合著過呢？
代理人——對愚昧的婚姻是個活教材
侯蓮的代理人鄭烈鋒表示，自己冒著被村民圍攻的危險取證，『這對農村愚昧的婚姻是本活教材』，可以給農村『親上加親』的兄妹結婚的愚昧思想，提供一個活的教材。
但一開始的『婚姻狀況』取證就讓鄭烈鋒感到棘手，侯蓮沒有結婚證，婚姻登記檔案也沒有找到。同時，由於林瑞富表示『誰開證明就找誰的麻煩』，基層的村委會拒絕在『雙方以夫妻名義生活了21年』上簽字。其次是證明『親兄妹』，DNA鑒定南充市沒有此項技術，只有到成都做，而且花費至少在5000元以上，對侯蓮來說很不現實。
於是，鄭烈鋒只好到永川，找到侯蓮的母親以及當地的村委會，侯蓮母親承認侯蓮和林瑞富自己所生。在河西鄉，鄭烈鋒找到當地的村委會，林瑞富現場承認自己和侯蓮是同母異夫所生，但是拒絕在調查上簽字，於是鄭烈鋒讓旁聽的村委會成員簽了字。侯蓮母親以及同心村村委會的簽字，讓侯蓮的親兄妹關系得到證實。
專家——此案法院可突破民法原則
重慶市瑞月永華律師事務所律師蒲萬純表示，這個案子比較特殊，法院將突破兩個民法原則。一是『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按照規定，一般的離婚案件應當由原告舉證，表明『有合法的婚姻關系；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等，但此案雙方當事人有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的行為，原告在收集證據過程中遇到阻礙，則法院可突破這個原則，利用公權力收集相關證據。二是『訴訟請求與裁判一致的原則』，雖然『不訴不裁』，但此案屬於無效的事實婚姻，法院不必依據其訴訟請求『准許侯蓮和林瑞富離婚』，而應當宣布婚姻無效。
話語交鋒——
兩棵樹已經結出惡果，而且不會再結出惡果，為什麼要把他們分開呢？ ——侯蓮母親的前夫、現在的公公林建國
現在兩棵樹已經死了，分開後彼此都會發出新芽，而且教育其他樹，必須遵守一定的法律規則。 ——侯蓮的代理人鄭烈鋒
一想到自己的丈夫是親哥哥，就覺得抬不起頭，心裡就覺得惡心。離婚後，他不是我的丈夫，卻是我的哥哥。——侯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