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來,全法國人,乃至全歐洲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巴黎周邊騷亂愈演愈烈。最令法國人鬱悶之處,是騷亂髮生後,從政府到民間,對騷亂主體、動機、解決途徑莫衷一是。
這場騷亂突如其來,遠稱不上革命,卻動搖了法國移民及其同化模式延續30多年的神話。
騷亂主體是失業青年,北非、阿拉伯移民的第二、三代;騷亂區域集中在巴黎等大城市周邊的“邊緣化”城鎮;騷亂表現爲燒、砸、搶,沒有特定目標,沒有行動綱領,以至傷及無辜。
這樣的騷亂如果說有動機,恐怕發泄佔了上風;如果說有目標,製造“新聞”的目的遠甚於尋求解決問題。
但法國人無法漠視騷亂拉響的警報,因爲那標誌法國社會、文化出現了割裂。
30年來,法國人就像埋頭沙丘的鴕鳥,不去正視移民政策的弊端,漠視乃至放任文化邊緣地帶進一步與法國社會和文化產生隔離。
法國人向來驕傲,尤其以法蘭西文化爲榮。所以,在法國人看來,文化同化是一條單行線,以移民爲主體的少數民族和異域文化要融入法國社會,只能逐漸放棄自己的種族文化特性。
然而,由於移民佔了法國人口近十分之一;由於移民在就業、經濟地位、社會機會上飽受輕慢,這種單方向的融合開始出現滯脹、消化不良、擁堵,甚至徹底斷路。
移民後代們堵在同化的單行線上,進,無法融入主流社會,退,無法重拾原生文明,只能在接受同化的途中“畫地爲牢”,在遭受忽視和邊緣化中自我隔離,自我統治。巴黎近郊不少移民聚居區就這樣成了天子腳下的無政府王國。騷亂揭開了紅都麗影下滿目瘡痍的隔離地帶。
從法國的教訓看,似乎文化同化的前提是經濟同化;要麼應該學習“英國模式”,確立多元文化並存,但倫敦“7·7”恐怖事件也給“英國模式”打上了問號。在這種意義上,這場騷亂不僅僅是巴黎的憂鬱,也可能是歐洲的憂鬱,後者同樣面對移民及其同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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