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強稱專家會診費不是1000萬是2萬
於玲範被稱爲“天價醫藥費事件”始作俑者,目前正在接受調查
550萬元天價醫藥費賬單(部分)
今天凌晨5時,在苦苦等候十多個小時後,在北京北郊的紫玉山莊度假酒店,本報記者終於見到了“哈爾濱天價醫藥費事件”關鍵人物翁強。他是550萬醫藥費的主要支付者。
“我這裏有大量這事兒尚未公佈的證據,正配合專案組調查……當你看到這些證據時,你可能會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整兩個小時,翁強滔滔不絕地詳細敘述了整個事件的過程,披露了大量不爲人知的細節,並對之前一些媒體的不實報道作了澄清。
1 關於媒體報道 “我此前只接受過兩家中央媒體採訪”
身着考究的黑色中山裝,言談舉止間有種沉穩的架勢——眼前的翁強儼然一個成功商人的模樣。然而,止不住的哈欠加上兩大塊黑眼圈,卻讓人看出他明顯的疲憊。
翁強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肯回答爲何能輕易掏出550萬元醫藥費等敏感問題,但他無意中透露,自己“曾在哈爾濱有幾十家分公司,現住在北京郊區的別墅裏”。
“我已經兩宿沒合過眼了。”掏出根菸,翁強低頭沉默了很久纔開腔:“其實從這事件被揭開那天起,我就沒好好休息過。”在記者等待的十多個小時裏,他正與事件專案組覈對部分證據的數字,“有疑點的數據實在太多了”。
在本報記者見到翁強前,已有不少媒體競相刊出了翁強的專訪,但說法不一,讓人迷惑。
當記者援引某媒體的報道提問時,立即遭到了翁強的否定。“從事件發生到現在,我只接受過兩家媒體採訪——新華社和中央電視臺。某財經日報和南方一家都市報等所謂的‘獨家專訪’根本就是捕風捉影……”
之所以不願接受過多媒體採訪,翁強表示,是因爲專案組正在對事件進行詳細全面的調查,“若我先公佈了什麼證據,會對查案有影響”。
2 關於住院細節 “父親病危時醫生向我討演唱會票”
3個銀色密碼箱打開,裏面密密麻麻地堆着幾大摞各種各樣的收費單據和病理報告。記者粗粗瞄了一眼,看到最上層幾張單據上有明顯的塗改痕跡,而上面簽署的姓名也龍飛鳳舞樣式不一。“光王雪原的簽名,前後就有好幾種不同版本,一看就是代簽的。”
更奇怪的是,在其中一疊收費單據上,從6月30日、7月1日到7月12日之間的每張單據序列號竟然是相連的。“這也就等於說,哈醫大二院在這段時間內除了給我爸治療,沒接收過一個其他病人……你說這可能麼?”
除了醫療單據存在大量問題外,翁文輝在治病期間所遭遇的一些情況也讓翁強至今忿忿不平。他說,今年5月21日第一次住院前,父親翁文輝的各項身體檢查結果都比較正常,“當時僅是發覺他右腿小腿肚這裏有個綠豆大的疙瘩,怕有什麼問題,就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檢查結果並不理想,醫生要求切片檢查,並建議住院觀察。翁文輝在家人陪同下,自己獨立走進醫院,卻再也沒能走出這扇大門。
住院第二天,翁文輝在醫生建議下開始治療。5月31日下午,翁強見父親的情況有所穩定,便於4時40分回北京處理點事。可他剛下飛機,就接到了家人電話,“當時是19時09分。電話裏說我爸快不行了。”心急如焚的他趕緊回頭,直奔哈爾濱。回到哈爾濱,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場景:弟媳在門口哭哭啼啼地燒紙錢,病房走廊裏的兩排座椅空蕩蕩的,沒有一個醫生和護士,而病房裏,父親臉上被蓋上了白布。
翁強即刻找到一個曾與自己有一面之交的中醫大夫,讓他幫忙給已“死亡”的父親插上呼吸機。不到一小時,翁文輝竟然神奇“復活”——恢復了一切生命體徵,“家屬自己把病人給救活了,這恐怕在哪兒都是少見的吧。”
也就是從那之後,6月1日起,翁文輝住入了哈醫大二院ICU病房。
據翁強介紹,在其父親住院期間,醫院曾向翁強提出過不少令人匪夷所思的要求,比如給ICU病房內的醫護人員提供一日三餐。而在一次翁父病危時,於玲範竟給他發手機短消息,要求搞到幾張演唱會票子……“對於這些我都答應了。”然而令翁強更氣憤的是,父親在ICU醫療過程中“有不下3次,我親眼看到他們將我爸手腳分開綁在牀上,還說這是爲了治療需要——怕病人把喉部插管給拔了……可誰見過有這樣對待病人的!”更多時候,翁強在探望父親時,發現醫護人員根本就不在自己崗位上。
3 關於自購藥去向 “父親去世前說,‘我本來是哮喘,怎麼搞成這樣?’”
在翁父住進ICU病房的67天裏,“醫院幾乎天天管我要錢,還宣稱不交錢院方就停止治療和用藥。”可無論翁強交5萬、10萬、還是2 5萬,總是在一兩天內又被通知錢已經用光。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最後單據上所顯示的用藥量。根據用藥單據,7月5日到8月4日的30天裏,輸入患者體內的液體總量高達604471毫升,日平均輸入血管的液體量高達20149毫升,液體總量在30天內達到1噸,總用血量相當於給一個正常人全身換400次血。而各種所謂的檢查也有着驚人的密度,甚至還在賬單上出現過敏藥“珍怡”的名字。“這是一種生長激素,是腫瘤患者和嚴重全身感染危重病人禁用的藥物,院方在明知我爸是禁忌症患者的情況下,卻從6月1日開出了該禁藥達11支之多。”
爲了父親的病,翁強幾乎有求必應。父親在ICU病房治療期間,他根據ICU主任於玲範的通知,在66天內從國外共計買回藥品達400多萬元,每次都將藥品交於ICU主治醫生和其他值班醫護人員。“所有的藥品我都有購買憑證”,而對部分藥品ICU也出具了收條。此外,在醫生建議下,翁強還自費購買了兩臺呼吸機、兩臺醫用氣泵和一臺心電圖方面的儀器。
直到父親去世,翁強始終沒能搞清楚,“我買的藥究竟去了哪裏?”而那些購買的醫療儀器,也隨之失蹤。“我爸一生清貧,根本不是什麼高幹,他去世時所有積蓄只有6萬元。他平時爲人處事非常低調,和外界亂寫的根本不同。”
“父親去世前跟我說,‘我本來是哮喘,現在怎麼搞成這樣?’”翁強說。
4 關於專家會診費 “我沒有給過任何人一個紅包”
對於外界越傳越有模有樣的“花費1000萬元聘請北京專家會診”,翁強作了詳細的解釋。
“我敢對天發誓,我根本沒給王辰一分錢!”
“什麼包機會診,什麼花費30萬元甚至1000萬元請北京專家出診,那都是胡說八道!”
翁強告訴記者,北京朝陽醫院院長王辰6月1日早上到哈爾濱,6月2日就回北京了。“包機需要一週前定航線,這麼緊急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包機。這種不符合事實的說法真正傷害了有醫德的醫生。而且,北京醫生都不能跨區下醫囑,更別說跨省了。”翁強強調說:“王辰醫生只是在技術上提出一些建議,怎麼可能指揮哈醫大二院治療?”
而對於不少報紙上曾報道的“20多名北京醫學專家前往哈爾濱會診”一事,翁強說,這其實是自己請來對父親轉院可能性評估的航空醫療救護組織的人。
“他們一共13個人,其中包括部分航空專家和醫療方面的權威,但由於呼吸機無法空運移動,所以最終還是放棄了。我沒給過任何人一個紅包,所有人的費用統共不超過2萬元——只是機票和食宿費用,怎麼可能有1000萬元那麼高?”
截至今天上午10時30分記者發稿時,翁強仍在詳細解釋3大箱證據的內容,並表示還將透露更多不爲人知的內幕。本報明天將作追蹤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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