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還是不打,這是個問題!”
伊朗核問題提交安理會,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國際社會空前關注,國內媒體也紛紛猜測:美國何時對伊朗動武?昨日和一位來自邊陲小鎮的私營業主飲酒,他也關切地問:“什麼時候打啊?”
筆者看來,美伊開戰僅僅是個可能,從可能變成現實,還有一段長長的路要走;即使開戰,最早也是2007年或以後的事,2006年雙方還可以“相安無事”。
美國不具備開戰條件
現在,美國還不具備開戰條件。
首先,美國人缺乏一個有力的理由。美國於2003年發動了伊拉克戰爭,然而,他們贏得了戰爭,卻沒有贏得和平,作爲開戰理由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也成爲笑柄,弄得布什政府焦頭爛額。通常,一個國家不會在一個爛攤子沒收拾好的情況下再去捅一個馬蜂窩。
布什政府內部,不像“9·11”事件以前那樣支持率奇低,也不存在尋求連任的壓力,美國經濟也還不是太壞。在筆者看來,這個階段冒險打伊朗實在不划算。儘管美高官大喊“不排除對伊朗動武的可能性”,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嚇唬人呢!
也就是說,布什政府沒有理由打伊朗。對此,去年伊朗高級外交官接受筆者訪問時坦言,美國沒有足夠的理由打伊朗。
其次,打伊朗的輿論氛圍還不夠。美國打伊拉克之前的2002年初,《紐約時報》就捅出美國20萬大軍要打伊拉克的消息。那一年,妖魔化伊拉克成了美國媒體的重任,雖然最終還是反戰之聲強烈,但許多民衆接受了“薩達姆是暴君,他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該打”的邏輯。美國總統、議員、各地官員都是民選,不說服老百姓就對一個主權國家動武,實在說不過去。美國調查機構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美國人把伊朗看做最大的威脅,這也許是“說服”老百姓打伊朗合理的媒體“轟炸”的開始,但需要一段時間的培育期,這個期限多長不好說,和伊朗的動作、美國經濟狀況等都有關係。
第三,聯合國安理會舞臺上還有博弈空間。既然把伊朗核問題報告給安理會,總要討論一番,至少也要先制裁無效再採取軍事行動吧。2006年2月4日,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理事會舉行緊急會議,同意將伊朗核問題向聯合國安理會報告。
把伊朗核問題超越國際原子能機構的框架報告給安理會,算是危機升級。但值得注意的是,這只是升了半級,而不是一級。如果留心解讀就會發現,國際原子能機構的決議只是向安理會“報告(reporting)”伊朗的核動態,而沒有使用“立刻提交(referral)”字眼,後者意味着安理會將馬上對伊朗採取行動。相反,如今的決議案要等到3月6日國際原子能機構開過理事會後才提交。這等於危機迴轉有了空間,和平對話解決伊朗核危機的大門還未封死。
報告給安理會,只是國際社會對伊朗發出了警告,之後或許會加大警告的力度,但真正要到達制裁伊朗還有一段長路。美國必須考慮清楚,制裁伊朗的結果可能導致石油價格飆升,西方經濟怎麼辦?伊朗油氣儲量世界第二,是世界第四大石油生產國。一旦被制裁,伊朗可能降低或者停止石油生產,即使是暫時的、象徵性的,也足以令國際原油市場波動。
俄羅斯和中國作爲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擁有否決權,且一直主張通過談判和平解決。另外,英法德三國的立場和美國也不是完全一致。他們之所以對伊朗核問題如此熱心,是因爲自身有利益在裏面。伊朗的民用核項目中,這3個國家是賣家。
如此看來,安理會上將有更激烈的交鋒,通過制裁伊朗的決議有一定難度;即使勉強通過,也將是各方平衡的產物。伊朗自從1979年伊斯蘭革命以來一直就受“特殊對待”。
之所以說美國不會近期動武,還有兩個重要依據:第一,布什在國情諮文中說,願意和“民主的伊朗成爲朋友”。第二,美英外交官開會討論如何促進伊朗民主化,減少它的反西方思維。有外交官透露,美英兩國準備拿出1000萬美元來採取具體行動。這說明美國對伊朗不是像對薩達姆那樣失去信心,二者不是死敵,這樣就有可能在危機到達頂峯的時候巧妙避開。
伊朗存在妥協的空間和可能性
從伊朗方面看,內賈德總統上任後屢發驚人言論,把伊朗與西方的矛盾推上一個高峯。俗語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隨着執政經驗不斷豐富,內賈德可能會加強鬥爭的技巧。
除了寄望於內賈德的轉變,對伊朗改革派的努力也不可忽視。伊朗國內對於危機的發展有3種看法:極端保守主義者主張讓伊朗孤立於國際社會,認爲伊朗不需要與任何國家合作,甚至可以一往直前,完全脫離《核不擴散條約》(NPT);而伊朗的極端改革派主張繞過中國、俄羅斯和歐盟,同美國直接對話,不僅僅討論核問題,還應該談一談美伊如何建立邦交。前兩部分人都是少數派。大多數的伊朗人站在這兩派中間,認爲目前無法和美國直接溝通,但仍希望中俄能斡旋調和,協助解決問題。也就是說,伊朗存在不同的聲音,內部有調節能力,存在關鍵時刻給美國一個面子作出妥協的可能性。
如無把握,美不會貿然突襲
當今世界已是地球村,牽一髮而動全身,各有關國家的態度也對美伊的選擇產生影響。美國戰前的呼朋引伴還未完成,伊朗也有支持者,因此兩國針對性的“合縱連橫”還將繼續一段時間。
2月8日,美國的盟友英國發出反戰聲音。英國外交大臣斯特勞在英國議會發言時表示,西方國家對伊朗動武並不在議事日程中,他說將堅持尋求外交解決方式。他告訴英國的議員們,西方國家懷疑朝鮮擁有核武器,卻沒有采取軍事行動,更何況伊朗?他堅信可以通過非軍事手段解決問題。
與此同時,伊朗的鄰居沙特阿拉伯一邊批評伊朗的核計劃,一邊批評美國的雙重標準,並含蓄地指出美國不應該對以色列的核武器充耳不聞。英國、沙特都或多或少對該地區有所影響,其他相關國家也會發揮自己的作用,對於阻止戰爭,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由此,筆者認爲,近期內美伊不會開戰。2006年仗打不起來,此後局勢的發展,還要看美伊兩國和世界各國的政治和外交智慧。
當然,這樣說並非排除突襲的可能性。美國和以色列都有可能對伊朗的核設施發動突然襲擊。但問題是,伊朗吸取了1981年伊拉克核設施被以色列轟炸的教訓,把核設施散佈在不同地點,守衛森嚴。以色列國土狹小,一旦襲擊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它自身必將遭到報復,因此,以色列不會貿然出手。美國呢,1980年突襲德黑蘭解救人質失敗,卡特總統未能連任。如沒有把握,美國自然也不會貿然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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