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香河縣文聯主席墨童一直稱張中行先生爲“學長”,和張先生20餘年的忘年交中,最使他難忘的,是張老對家鄉的眷戀之情和對晚輩的耐心教誨。
在張中行先生的著述中,隨處都可以看到他對家鄉的眷戀之情。他說,他“出生香河一農家”,並有《狐死首丘》一文,表示至死不渝“我是香河人”。在文章中,他經常提到家鄉的玉米渣粥,不新潮的月餅,還有家鄉東門外的豆腐腦等。有家鄉人說,張中行布衣大履,怎麼看都像香河縣的農民,如不相識,誰能把他和中國著名學者聯繫在一起呢?
墨童對一件事至今記憶猶新。有一次,張中行老先生對他說:“論出身,我是香河人,現在地盤歸天津武清了,1976年地震後家鄉老房子又沒了,總有找不着家的感覺。”墨童趕忙表示:作爲家鄉人,我們爲有您這樣的前輩學者而自豪,您可不能“時移則事異”。令墨童想不到的是,話說完後,發現老先生眼窩有些溼潤,而且竟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作揖說:“感謝家鄉父老。”此後,每當有家鄉人去看望他,都會聽到“感謝家鄉父老”這句話。
墨童說,張老學識淵博,出言冷峻,筆下在輕鬆中對任何事物幾乎都能勾魂攝魄。他的老友啓功曾評價他:“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並有“解剖獅子如同解剖蝨子,摸老虎屁股如摸小孩屁股”之類的語言形容他。但是,儘管他學識淵博,對晚輩卻沒有架子。
墨童對張中行先生的教誨感受尤爲深刻。1994年,張中行先生在安貞醫院看病。時逢墨童詩書作品即將出版。完稿後請張老看,他告訴墨童,“平仄”之類是小事,意境纔是主要的,隨後舉了歷史上很多無病呻吟的詩,和古詩十九首對比,可謂掰開了、揉碎了講,絲毫不厭煩。即使在平時,墨童讀書遇到不解的地方,就會隨手拿起電話給張老打過去,而張老從來都是耐心解釋。墨童說,張老所講的藝術境界和人格境界真如周汝昌先生評價的,“是後輩晚學用一生追求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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