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曾經轟動一時的北京建昊集團董事長、億萬富翁袁寶璟僱凶殺人一案塵埃落定。袁寶璟、袁寶琦、袁寶森在宣判後分別被押赴刑場采取注射方法執行死刑。
3月17日上午,遼寧省遼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召開公判大會,宣布了遼寧省高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袁寶璟、袁寶琦、袁寶森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裁定和執行死刑的命令;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袁寶福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裁定。
袁家兄弟被押赴刑場
時間是一個巨大的容器,它能盛得下所有戲劇性的一切:從一無所有到手握30億元資產,袁寶璟只用了五年;而從被警察帶走,到供認自己『僱凶殺人』後被正式批捕,袁寶璟也只花了不到五個月。
袁的生命拐點出現在1997年。
1997,袁寶璟31歲,纔過而立,已富甲一方。
是年,他所屬的公司比特科技(現ST比特,000621)剛剛被運作上市,捐資千萬元設立『建昊獎學金』的正面效應也在一步步擴大,不久後,他獲得了一家傳媒集團頒發的『世界青年創業者大獎』,他以宣布自己掌控30億元的資產而『笑傲江湖』。
他開始坐著剛買的凱迪拉克,想象自己的商業帝國。
涉嫌『僱凶殺人』
這時候,偏偏有人惹他不高興。
這個人,是富豪劉漢。
劉漢,四川綿陽地區的『教父』級人物。人們真正開始熟悉劉漢這個名字,是因為在2003年的胡潤『中國百富榜』上,劉漢及其兄弟因擁有12億元的財產排名第61位。目前,劉漢控制著兩家上市公司金路集團(000510)和宏達股份(600331),並通過四川宏達掌控著中國國際期貨經紀公司。
在投資界,劉漢及其控制的漢龍集團早就聲名遠播。早年,劉漢從1000元起家,靠炒綠豆等期貨賺了大錢,一直到現在,劉都是期貨業『翹楚』,更多的人則稱之為『期貨業水下巨鱷』。
在1995年『3·27國債期貨事件』前後,和劉漢『同業競技』的,正是周正毅、袁寶璟這些人物。
當年,袁寶璟和一些朋友吃飯,就曾誇下海口說:『期貨業沒有沒聽過袁寶璟這個名字的。』但袁寶璟的對手是劉漢。1996年,袁寶璟在期貨市場上徹底遭遇失敗,雖然到現在外界尚不知其具體損失額,但據稱應在1億元到2億元之間。
在期貨市場獲勝的劉漢面臨的卻是殺身之劫。
1997年初,劉漢先後兩次死裡逃生。
2月21日晚上9時,殺手李海洋對著劉漢連開兩槍。據漢龍集團的員工私下傳論,當時是劉漢的保鏢『替他擋了子彈』,劉漢幸免於難。
殺手李海洋由遼寧省遼陽市的一位『黑社會老大』楊忠學指派,而遼陽正是袁寶璟的出生地。後楊忠學被判死緩,李海洋被判無期徒刑,在遼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的一審判決書中,對此事的原因描述為『楊忠學懷疑四川省漢龍集團總經理劉漢在期貨交易中欺騙其好友袁某,便指使李海洋攜槍潛入成都報復劉漢』。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汪興,1958年生,曾任遼陽市刑警大隊專案中隊隊長,1992年下海經商,袁寶璟曾多次借錢給汪興炒股,汪興曾任深圳南方建昊公司經理。得知袁寶璟被『算計』後,汪興便提出安排人去打劉漢,得到袁寶璟的認可。爾後,由袁寶璟出資16萬元讓袁寶琦交給汪興。
1997年2月1日晚9時許,受袁寶璟等人指使的李海洋在四川省廣漢市西園賓館發現劉漢,當劉准備離開時,李海洋在西園賓館貴賓樓餐廳樓上平臺向劉漢近距離連開兩槍,因未擊到劉,便逃離現場。
遭勒索再僱凶殺人
1997年秋,汪興離開了袁,並向袁寶璟提出借100萬元回遼陽單乾,袁寶璟反應冷漠。汪興開始搜集和整理自己掌握的袁寶璟和建昊集團材料,以舉報袁寶璟的違法犯罪事實相威脅。
2001年年初,袁寶璟、袁寶琦在北京建昊公司袁寶璟辦公室,袁寶璟提到了汪興的恐嚇威脅,袁寶琦提出:『不行找人給他辦了,花兩個錢唄。』袁寶璟表示說:『行』,並提供30萬元資金。袁寶琦找到袁寶福,讓他把汪興做掉。後袁寶福向袁寶森提出此事,袁寶森主動提出去做。
2001年11月15日,袁寶森持刀對從家出來的汪興後背砍了一刀,隨後在二人廝打中將汪興刺數刀後逃離現場。經法醫鑒定:汪興之損傷為重傷。事後袁寶琦在其家中交給袁寶福人民幣9萬元。
汪興被紮傷後,不斷威脅、恐嚇袁寶璟,袁寶璟再次向袁寶琦提到此事,並說『不行就辦了他』。
之後,袁寶琦對袁寶福說:『把尾巴活乾完』,並交給袁寶福人民幣18萬元。袁寶福與袁寶森密謀後,並跟蹤和掌握汪經常出入地點。2003年10月4日23時許,袁寶福與袁寶森見汪興從一麻將館出來以後,便攜帶獵槍到汪家附近等候,在汪興開門時,袁寶森持槍近距離對汪連開兩槍,汪當場死亡。爾後,二人逃離現場。
因為被害人的身份特殊,案發後,遼寧省、市、區三級公安機關迅速聯合成立了『10·4』專案組。警方很快確定了犯罪嫌疑人為袁寶璟及其胞兄袁寶琦、堂兄弟袁寶森、袁寶福。
2003年11月24日,袁寶璟被遼陽市公安機關抓捕;2004年3月22日,袁寶璟因涉嫌『僱凶殺人』被遼陽市檢察院正式批捕。
2004年8月18日,袁寶璟僱凶殺人案在遼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第一次開庭審理。包括袁寶璟在內的4名嫌疑人當庭翻供,並一致指稱遼陽警方在審訊中刑訊逼供。
2005年1月13日上午9時,遼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宣判,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袁寶璟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袁氏另外三兄弟則分別被判處死刑和死緩)。對此判決袁寶璟當庭表示不服,隨後向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了上訴。隨後,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原始積累袁寶璟1989年畢業於中國政法大學,後又在政法大學修習了經濟法的在職研究生。
畢業後,袁寶璟先是在學校的學生處呆了一段時間,而後去了中國建設銀行工會做文宣工作。1992年,袁寶璟辭去建行的工作下海,在懷柔注冊了建昊實業發展公司。
袁寶璟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購買黑小麥的專利,然後租下300畝的農田,種植好了賣麥種。據袁寶璟說,半年後小麥種子成熟,他賺了300萬元。
憑此300萬元,袁寶璟轉身進入上海證券市場。他購買原始股票,參與了中國第一批企業的股份制改造,『上海老八股我基本都參與了』。不久後,這批企業相繼改制成功,上市後,建昊持有的股份當然也大幅度昇值。後來,袁寶璟把自己封為『中國股票第一人』。
簡單地統計,建昊實業曾經位列30餘家上市公司的前十大股東,並且一般在公司上市後,建昊實業會逐步從第一大股東的地位退讓下來,直到拋售所有股份。
1994年,袁寶璟花費500萬元買下海爾生物制品有限公司51%的股份,又以這些股份為抵押,向銀行貸款買下溫陽制藥廠51%的股權,然後再以溫陽制藥廠股權抵押再借款,進行下一步的運作。這種高風險杠杆的連環運作,使建昊實業資產迅速增值。
1997年之後,也就是在袁寶璟僱凶手殺劉漢未果之後,袁寶璟開始變得低調。一位之前曾采訪過袁寶璟的記者先後三次要求再采訪,都遭到了拒絕。在資本市場上,建昊實業在將比特科技和麗珠集團(000513)的股份悉數賣光後,再也沒有大動作。
2002年,他宣布說,整個建昊實業集團的淨資產已達66億元,如果此言屬實,他的身價進入富豪榜時應該能列第4位。
2000年,在袁寶璟的周圍,跟著一位藏族女子,這是袁寶璟的新夫人———知名的舞蹈藝術家卓瑪。那一年,袁寶璟斥資400萬元,為其夫人在北京的保利劇院策劃了一場舞蹈劇《乘願再來》,袁寶璟親自擔綱總策劃。這場演出也是卓瑪的個人告別演出,演出後卓瑪懷孕,為袁寶璟育有一子。
曾被緊急暫緩執行死刑袁寶璟本將在2005年10月14日上午被執行死刑,因接到緊急通知,死刑暫緩執行。負責此案執行的遼陽市中院的答復是『二審還在進行當中』。袁的代理律師劉家眾說,他不清楚死刑暫緩的真實原因。他所了解的情況是:12日晚,袁寶璟向遼陽市檢察院表示有重要情況要揭發,13日下午遼陽市檢察院向遼陽中院發了暫緩執行決定。劉家眾說,袁寶璟告訴他,揭發的是一位現職省級領導。袁寶璟曾經出資1.2億元支持金龍股票上市,這位領導在其中隱性持股,並獲得好處。
被傳獄中捐獻495億元資產袁寶璟曾對友人說,無論結果是死是活,都想捐獻出來,以感謝養育自己的祖國。袁寶璟提到的控股印尼油田,就是後來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袁寶璟和妻子卓瑪向國家捐獻495億元資產』事件的藍本。
袁的律師劉家眾透露,袁寶璟向國家捐獻印尼油田股份,並非如外界猜測,是打算『花錢買命』,相反,袁寶璟是在11月見過妹妹袁寶瑰,得知自己活不了之後,纔把他的遺願說出來。為了順利實現這次捐贈,袁寶璟還讓他的妻子———夫妻財產的共同所有人———卓瑪也簽署了一份同意捐贈書。
劉家眾證實,他見到了袁寶璟持有油田股份的全套商務文件,而袁寶璟授權他代為捐贈,他已辦理了捐贈手續,兩個國家機關已簽收了,目前有關國家部門正在審核。劉家眾說,他也向遼寧省高院遞交了捐贈書復印件。
最後時刻3月17日上午8時40分,袁寶璟被押赴遼陽市太子河區東京陵鄉石咀子的新殯儀館,在注射死刑執行車內被執行死刑,與他一起被執行死刑的還有其兄袁寶琦、堂兄袁寶森。
在法庭現場,袁寶璟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表情比較平靜,還不時地跟親朋打招呼。直到聽到宣判結果後,一直面無表情的袁寶璟開始喊冤,並高喊自己要檢舉,之後袁寶琦、袁寶森、袁寶福3人也跟著喊,旁聽席上的家屬情緒也一度失控,開始叫喊,但袁寶璟的檢舉沒有得到法庭的采信。隨後4人被分別帶出,袁寶森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親屬『好好活著』。人群中傳來了哭聲。
而坐在記者身後的被害人汪興的妻子則開始鼓掌:『終於還我一個公道了』。
聽到親人的哭泣聲,袁寶璟兄弟3人沒有說話,最後流著淚陸續上了刑車。10點45分,袁寶璟的大哥把袁寶璟的骨灰放入事先准備好的骨灰盒,然後交給在奧迪車中嗚咽的卓瑪,隨後,骨灰被運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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