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市總醫院門前,24歲的腦癱青年王濤步履蹣跚地徘徊着。他的手從書包中掏出一塊寫着字的白布,但猶豫一下,又馬上塞了回去,已經是第三天了,他一直在醞釀勇氣。
想到病重的父親,想到沒有工作的母親,想到自己因爲殘疾找不到工作,無法掙錢救父養家……王濤終於狠了狠心,把那塊帶字的白布舉在胸前。“賣腎救父”———黑色的大字標題讓很多路人駐足觀看。有同情、有質疑、有漠視……一週多時間過去了王濤仍沒有“賣”出自己的一個腎,他家的生活困境也依然沒有改變,但躺在病牀上的父親得知此事後,卻整整哭了一天。
兩腿只能半蹲兩次手術治癒
2日上午,在河東區彩麗園的廉租房裏,記者見到了王濤和他的父母。得知記者要來了解情況,王濤的父親王書明帶着病重的身體,執意要妻子陪着自己從腫瘤醫院回到家中。
雖然天氣已經轉暖,但身體虛弱的王書明仍穿着厚厚的棉衣,無力地靠在牀邊。王濤的母親說,雖然他們夫妻雙下崗,孩子是殘疾人,但一家人以往的生活還算不錯,並且經過兩次手術王濤現在可以站立行走了。但今年正月初六,王書明突然被查出肺癌。
王濤的父母原是天津木材公司的職工,10年前,由於單位效益不好,夫妻倆雙雙買斷工齡,廠裏當時一次性補助4萬元。“因爲要給殘疾兒子看病,我們兩口子那些年的日子過得非常苦。”王書明斷斷續續地說。當時王濤的殘疾程度比現在嚴重得多,由於從小患有腦癱病症,他的兩條腿永遠是半蹲姿勢,站不直,走路也很困難。隨着年齡的增長,肢體畸形程度越來越嚴重。爲了孩子的將來,王書明夫婦一邊到處打工,一邊用買斷工齡的補助金和積蓄帶着兒子四處求醫看病。2003年5月和2004年10月,夫妻倆傾其所有在北京爲王濤做了兩次肢體矯正手術,手術非常成功,王濤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了,雖然走路不能太快。
在王濤的記憶中,父親每天都很忙碌,在路邊賣茶雞蛋、做銷售員……爲了省錢,父親有些小病都忍着不去看,這次查出肺癌後,母親爲了在醫院照顧父親,不得不辭掉每月四五百元的工作,一家人因失去生活來源而陷入困境。
多次求職無望,決定賣腎救父
家庭的變故讓王濤感到自己應該想辦法掙錢,緩解父母的生活重擔,更爲了挽救父親的生命。“我去找過工作,但我是殘疾人,既沒技術也沒學歷,很難呀。”王濤說。早在肢體矯正手術後,他就開始找工作,雖然殘疾程度很輕,但仍是處處碰壁。
由於小時候行動不便,小學畢業後,他就無學可上了,一直呆在家裏。
每天母親都在醫院照顧父親,爲了省錢,無人照料的王濤,一天只能吃兩頓拉麪,然後騎上自行車到處去找工作。父親的病情越來越重,一家人經濟非常緊張,可王濤的工作卻依然沒有着落,無奈之下,王濤想出了一個極端的辦法來幫助父母,那就是“賣腎救父”。
“這個主意我想了好久了,覺得可行。”王濤說。他不是頭腦一熱,心血來潮,他查看了相關的醫學資料,人少了一個腎不影響生活,而他本身就是殘疾人,也幹不了重體力活,根據目前現狀,他自己認爲是“最好最快捷”的一個幫助父母的辦法。
瞞着父母,王濤請鄰居寫了賣腎的布標,然後他選定總醫院來實施自己的計劃,但他並不知道人體器官是不準買賣的。“大醫院看病的人多,肯定有需要腎的病人。”王濤天真地說。他計劃一週就把事情搞定,然後籤個合同,最後再告訴父母。
但讓他始料不及的是,當他鼓足勇氣拿出那個賣腎的布標,卻很少有人理會他。王濤說,當時他心裏特別特別難受,後來有個老人看到他布標的內容,說不管是真是假,都很可憐他,並給了他100元錢。當時王濤流下了眼淚,哽咽間都沒來得及說聲謝謝。
一週時間幾個過路的好心人捐給王濤500元錢,但王濤計劃賣腎的事情不但沒有進展,卻讓父母知道了。
父親王書明說,當得知兒子偷偷去賣腎,他的心裏非常複雜,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寧可去死,也不能讓孩子爲我去賣掉一個腎。”王書明不斷重複這句話,像是着了魔。而從上午一直到深夜,一想起兒子賣腎救父的舉動,王書明就淚流滿面。爲了穩定他的情緒,王濤的母親勸王濤不要再去醫院賣腎了,否則父親就算病死了也不會瞑目的。
渴望找到工作預支工資救急
從腫瘤醫院瞭解到,由於前一段肺部發炎發燒,王書明的手術一直無法進行,而近一個月的治療,他家東拼西湊的26000多元錢也已所剩無幾,不但下一步的治療又面臨困境,現在一家人的吃飯也成了問題。
王濤說,他現在就想能快點找個工作,有了收入,他來養家,不能讓母親再累病了。至於想找何種工作,王濤表示,他無所謂。他的上肢很正常,現在矯正後的下肢也能比較正常地行走,所以只要能提供工作給工資,他都願意去。
王濤十分懇求地說:“如果有企業接收我,我想有個請求,能不能提前預支工資,我父親看病急需藥費,以後我慢慢還,讓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