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庭”何以有恃無恐
因爲黑金政治,國民黨失去政權,淪爲在野。因此在就任國民黨主席後不久,馬英九就要求所屬的黨務系統幹部和國民黨籍縣市長、議員進行廉能宣示,“選舉不買票,執政不貪污,問政不腐化”。而以廉潔操守起家的民進黨,卻陷入了貪污腐化的泥沼。
“蔣經國先生手下的政府官員,連和商人吃飯都絕對不可以。李登輝時期最爲人所詬病的‘黨營事業’,由親信劉泰英主管,起碼政府部門、‘總統府’也絕不介入。”夏珍說,“但是陳水扁和他的家族,隨着在政商兩界的人脈越來越廣,卻把爲他們打理這些事務的人都拉進了‘總統府’,還不加管束,這是最危險的地方。”
所以,就連一向爲民進黨搖旗吶喊的臺灣《自由時報》也刊發評論:“無論古今皇親國戚,權勢都如‘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身邊也總會圍繞着‘倖進之徒’,如不能自我約束,反而狐假虎威,共牟肥肉,就失了分寸。”
臺灣時事評論人陳文茜將“第一家庭”連連弊案歸因爲四個字:“沒有節制”。無獨有偶,民進黨資深黨員林義雄也寫信給阿扁,要他“縮手”。那麼,在“第一家庭”缺乏節制,不知分寸的情況下,臺灣引以爲傲的民主體制,爲何同樣不能有效地牽制陳水扁及其家族成員、政商親信呢?
“臺灣的民主發展了很多年,然而從制度面、法律面來看,還有諸多不足。”夏珍說,“‘第一家庭’的言行的法律界限,從一開始就沒有建立。司法檢調機關,也遠未獲得充分獨立的地位。”
而在盛治仁教授看來,過於激烈的藍綠對抗,使得“藍營的批評也沒有關係,綠營只需將其定位爲‘對方陣營的栽贓’就可以應付選民了,從而一味護短”。
“只有藍綠,沒有是非。”盛治仁評價說,“這的確大大削弱了在野黨的監督效力。”
至於在民進黨內部,“先是對這些弊案放任縱容,試圖掩蓋以服從選舉;等到一發而不可收拾,民衆紛紛將‘第一家庭’的作爲和整個民進黨的腐化形象聯繫到一起時,又一個個打着自己的算盤,這個說要修訂‘清廉公約’,那個要求‘總統’‘有錯就要道歉’,試圖和‘第一家庭’劃清界限。這樣怎麼可能有監督?”夏珍說。
“沒有監督,沒有體制上的制衡,任何人有權力就都有可能腐化。2000年以前的陳水扁清廉有加,到現在儘管連連道歉,能不能做完剩下的兩年都已經是未知數。同樣,現在的馬英九也是廉能楷模,如果不管好身邊的人,將來犯同樣的錯誤也不是不可能。”盛治仁說,“這讓我們思考如何改革,讓我們思考,從這當中,我們有哪些需要學習和改善的地方。”
弊案讓陳水扁覺得“很衰小”
5月10日,當陳水扁還在參加哥斯達黎加的總統就職典禮之際,島內突然爆出了他的女婿趙建銘通過內線炒股獲暴利的消息——2005年7月間,趙建銘以母親簡水綿的名義,先後購進“臺灣土地開發公司”(以下簡稱“臺開”)股票2400萬股,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獲利3.5億元新臺幣。
其中的關節點在於,趙建銘炒股居然有“國票證券”董事的線,在其買入股票之前,“臺開”因貸款無門,股價跌至不足2元,而在趙建銘買入其股票後不久,臺灣多家銀行向“臺開”聯合貸款165億元,“臺開”股價也很快漲至每股近19元。
更讓人感到驚愕的是,趙建銘用來炒股的5000萬本金,居然也是由人墊付,只是在股票升值後,他才通過出售部分股票還錢給墊付者。
消息傳出僅一天,炒股票的“趙建銘”在臺灣媒體上的風頭就蓋過了拼“外交”的“陳水扁”。趙建銘上次成爲媒體焦點還是在SARS期間——當所有醫務人員都在“拼死”工作時,這位“臺大醫院”的骨科醫師卻被醫院批准“休假”。
在媒體的壓力下,趙建銘在沉默6天以後,終於表示爲了“讓事情早日平靜下來”,要捐出部分獲利。甚至在兩天後提出了退黨,儘管當初他的入黨儀式的主持人就是陳水扁。不過,這場風波已經不是他能夠平息的了。
對這一醜聞,民進黨中央稱趙建銘“陷‘總統’於不義”,臺灣媒體報道說,連吳淑珍也大罵這個女婿“不知生死門”。其實,困擾民進黨,“陷‘總統’於不義”的,吳淑珍本也位列其中。
據臺灣《聯合報》報道,4月28日,吳淑珍委託“華南銀行信託部”出清名下所有股票和基金。“華南銀行”估計,“第一夫人”進賬近7000萬元新臺幣,約可獲利1250萬元。
而“第一家庭”的會計師吳佩珍卻在15天之後出面說明,吳淑珍所有股票基金出售後,總計結餘261萬餘元,而且“不是所有的股票、基金都獲利”。她還說“總統夫婦”將湊足400萬,捐給8個慈善機構。
事實上,據《中國時報》副主編夏珍介紹,在吳淑珍任“立委”期間,“炒股就是她的愛好”。這個“愛好”在陳水扁的第一個任期達到高潮,而且她還創造了“扁嫂概念股”的說法。即凡吳淑珍所買股票,絕大部分都是逆勢大漲。面對質疑,陳水扁在2004年競選連任時不得不公開保證“我和我的家人絕對不能再進出股市,瓜田李下”。然而臺灣“監察院”最近公佈的財產公報顯示,吳淑珍買賣股票,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不僅在股市上連戰連捷,“第一夫人”在商場也逍遙。5月12日,臺灣“SOGO百貨”員工稱,曾目擊吳淑珍在2003年2月到4月,持禮券購買總額24萬元的商品。
至於陳水扁的“子弟兵”,已被關押的前“總統府副祕書長”陳哲男,被懷疑在太平洋SOGO案、高捷泰勞案、“總統府”炒股案中都領銜主演;現任“副祕書長”馬永成,被指私下和財團老闆在名店酬酢,事後又到銀行家豪宅宴飲至深更;“第一家庭”律師林志豪,空降到證交所、“臺灣肥料股份有限公司”等機構擔任要職,又趁便承攬這些機構的訴訟案件。
5月23日,又傳出前“總統府侍衛長”餘連發涉炒股千萬的消息。“整個‘總統府’都炒股爲樂,這在早年真的是匪夷所思的事。”夏珍評論說。
“民進黨靠打貪污起家,一直以清廉操守爲訴求,然而現在出了那麼多事,而且都和‘第一家庭’有關,對臺灣民衆來說確實是重大的震撼。”臺灣東吳大學盛治仁教授說。
甚至就連陳水扁本人都埋怨:“虧我這麼的注意,你們也要替我多設想一點!”面對連連弊案,他也直稱“很衰小”(意即“很倒黴”)。施明德:“寧願坐在牢裏頭”
5月21日,是前民進黨主席施明德出獄16週年紀念日。當年他坐牢,爲的是臺灣的民主進程。而今看到民進黨基業無存,他或許是最痛心的人。“寵子不孝寵豬翻竈”,他用這句臺灣民諺痛罵陳水扁,而看到民進黨內“爲了給2008鋪路”而“放任”陳水扁,他說:“我還寧願坐在牢裏頭比較好一點!”
幾位前主席的批評,陳水扁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在白沙灣海灘,他說:“如果第一家庭親友涉及違法,沒有例外,也沒有特權,將接受最嚴格的調查……在剩下的兩年任期裏,第一家庭的成員及親友……不能打着第一家庭的名號,來謀取私利,獲得特權。”
同一天向全臺灣“道歉”的還有民進黨主席游錫堃。他說要爲“少數黨員行爲偏差,不符合社會期待”而道歉,並說要從“即日起,掃除陰霾,在2008年前拼出好成績,希望民衆再給民進黨一個機會”。
同樣在5月20日,臺灣“副總統”呂秀蓮多次用“慚愧”來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她“慚愧”的是自己“沒有好好監督臺灣民主,讓民主蒙塵、出現瑕疵,身爲副總統,難辭其咎”。
呂秀蓮呼籲“因貪念誤事的人”趕快擔起責任,還點名“司法院長”、“法務部長”、“調查局長”、“警政署長”等認真維護國政清廉。她也強調,“應以三個月爲限,救亡圖存”,若無成效,她也“配合下臺”。
而在藍營,儘管國親“立委”都對“總統府”的一系列弊案炮轟激烈,國民黨主席馬英九還是保持了一貫的溫和作風。他對陳水扁的道歉表示肯定,但也強調,陳水扁道歉不應只限於他們一家和親家的事,因爲這幾年民進黨當局有太多事情讓人民非常失望,希望“這次別再讓大家失望了”。
馬英九也強調,不能只是抽象的道歉,許多問題要具體解決,包括“終統”、開放大陸觀光及學位認證問題,“都需要儘速解決”。 “第一家庭”何以有恃無恐
因爲黑金政治,國民黨失去政權,淪爲在野。因此在就任國民黨主席後不久,馬英九就要求所屬的黨務系統幹部和國民黨籍縣市長、議員進行廉能宣示,“選舉不買票,執政不貪污,問政不腐化”。而以廉潔操守起家的民進黨,卻陷入了貪污腐化的泥沼。
“蔣經國先生手下的政府官員,連和商人吃飯都絕對不可以。李登輝時期最爲人所詬病的‘黨營事業’,由親信劉泰英主管,起碼政府部門、‘總統府’也絕不介入。”夏珍說,“但是陳水扁和他的家族,隨着在政商兩界的人脈越來越廣,卻把爲他們打理這些事務的人都拉進了‘總統府’,還不加管束,這是最危險的地方。”
所以,就連一向爲民進黨搖旗吶喊的臺灣《自由時報》也刊發評論:“無論古今皇親國戚,權勢都如‘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身邊也總會圍繞着‘倖進之徒’,如不能自我約束,反而狐假虎威,共牟肥肉,就失了分寸。”
臺灣時事評論人陳文茜將“第一家庭”連連弊案歸因爲四個字:“沒有節制”。無獨有偶,民進黨資深黨員林義雄也寫信給阿扁,要他“縮手”。那麼,在“第一家庭”缺乏節制,不知分寸的情況下,臺灣引以爲傲的民主體制,爲何同樣不能有效地牽制陳水扁及其家族成員、政商親信呢?
“臺灣的民主發展了很多年,然而從制度面、法律面來看,還有諸多不足。”夏珍說,“‘第一家庭’的言行的法律界限,從一開始就沒有建立。司法檢調機關,也遠未獲得充分獨立的地位。”
而在盛治仁教授看來,過於激烈的藍綠對抗,使得“藍營的批評也沒有關係,綠營只需將其定位爲‘對方陣營的栽贓’就可以應付選民了,從而一味護短”。
“只有藍綠,沒有是非。”盛治仁評價說,“這的確大大削弱了在野黨的監督效力。”
至於在民進黨內部,“先是對這些弊案放任縱容,試圖掩蓋以服從選舉;等到一發而不可收拾,民衆紛紛將‘第一家庭’的作爲和整個民進黨的腐化形象聯繫到一起時,又一個個打着自己的算盤,這個說要修訂‘清廉公約’,那個要求‘總統’‘有錯就要道歉’,試圖和‘第一家庭’劃清界限。這樣怎麼可能有監督?”夏珍說。
“沒有監督,沒有體制上的制衡,任何人有權力就都有可能腐化。2000年以前的陳水扁清廉有加,到現在儘管連連道歉,能不能做完剩下的兩年都已經是未知數。同樣,現在的馬英九也是廉能楷模,如果不管好身邊的人,將來犯同樣的錯誤也不是不可能。”盛治仁說,“這讓我們思考如何改革,讓我們思考,從這當中,我們有哪些需要學習和改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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