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國梁的家被洪水衝毀，他把大學錄取通知書放在一邊，每天忙著重建家園。
家被洪水衝毀陳國梁：為建家園他願放棄上大學
19歲，他還是孩子，但他早就是全家的主要勞動力，就在高考前半個月，他還回家收割油菜。當老師明白錯怪了他戀家時，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叫陳國梁，今年高考以理科574分的成績被第一批重點大學汕頭大學錄取。
然而，災難來得比喜悅更快：10多分鍾，洪水衝走了家裡的一切，『只剩下穿在身上的了。』本就有殘疾的父親，再遭車禍……
拿著錄取通知書，他有了這樣的念頭：上大學是一個人的事，而重修房子則關乎一家三代，他不能自私。
洪水：10多分鍾家就沒了
『不要來我的家！我到村外接你。』陳國梁在電話裡再三向記者強調不要去家裡采訪，家沒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他覺得不好意思。
7月21日，記者一大早就來到了耒陽市上架鄉古樓村三組，村子被洪水衝得七零八落，許多的民房只剩下了屋架翹在瓦礫中。在一片廢墟之中，記者見到了陳國梁，全身被泥巴弄得黑乎乎，他正在一片瓦礫中尋找完整的瓦塊。看見記者，陳國梁黝黑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在，『洪水來得太急，房子經不起衝擊，一下子就沒了，沒家了。』
陳國梁說的一下子是10多分鍾。那是7月15日凌晨4時多，陳國梁還在床上睡覺。『來洪水了！』爺爺只喊了他一聲，水就進了屋。『我的鞋子都浮在了水面，從水中摸著鞋就迷迷糊糊往外面跑。』村外的路上，全都是逃命的村民。
10多分鍾後，就聽到了『轟隆轟隆』的聲音，村裡的房子陸續倒下。陳國梁家的土磚房也倒在了水中。他看到居住了10多年的房子一下不見蹤影，就癱坐在沒膝的水中，還是同路的鄉親強行把他架走的。
『最心疼的還有那一塘魚，高考完後，我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魚塘裡，每天不停地割魚草，魚長得比誰家的都快。洪水來的前天，我還割了滿滿的一塘草，可一切都沒了……那是家裡的主要收入！』陳國梁把手揚了揚，前方還是一片水澤，他家的魚塘、還有3畝水稻田就在中間。熱風吹來，令人眩暈。
車禍：殘疾父親再遭不幸
陳國梁的父親在10多年前，騎自行車摔斷了右腿，腿部上了鋼板，幾乎難以承受農村重活。那次醫藥費耗去了近兩萬元。同鄉人看著他家的難處，也常照顧他的父親到基建工地做點小工。只不過其他男勞力每天能得到40元，他父親只能得到比女工還要低的8元工錢。
家裡的農活大都落在了陳國梁身上。有一次，陳國梁正忙於考試，父親偷偷地到地裡挑紅薯，100多斤的擔子把父親壓翻在地頭。陳國梁從學校跑回家裡，對著父親一陣吼道：『你不要逞強啊，你一出事，家裡會更麻煩了，家裡的人都不能出事了！』那話，指的還有爺爺、奶奶、媽媽、弟弟。陳國梁好像就是一家之主，他的話很有分量，從那以後，父親就只能是口頭安排兒子做農活。『盡管我累了點，但是看到父親好好的、一家人都好好的，我就覺得累得有甜頭。』
但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父親面對著化為平地的家，總要神情恍惚地在那塊坪裡站上半天。在洪災過後的第四天，竟一不留神衝到了卡車前，雙腳被撞傷……
老師：我錯怪了你
陳國梁考到耒陽市一中念高中，他回家的次數明顯少了，家裡農活就只能擠在每個周末回家收拾。他回家，從不帶書本、作業，他知道，回家就是乾活的！特別是在農忙時期，星期五下午就請假回家。今年高考前的半個月，陳國梁還溜到家裡收割油菜。老師以為他特別戀家，專門在班會上批評他：『大男人沒出息，一天到晚只想著家！』
陳國梁的家遭到了洪水毀滅性的襲擊。他的老師來到他家的廢墟時，纔明白陳國梁的肩上挑著的是一家人的生計。老師摸著學生的頭哭了起來，陳國梁卻安慰老師：『老師終究沒有制止我回家啊。讀書、做事都沒耽誤。』
打算：不上大學先重建家園
房子倒了，陳國梁一家只好住在了叔叔家裡。他要給父親、爺爺、奶奶做飯，還要給父親熬中藥。家裡人稍微安頓，陳國梁就跑到房子倒掉的地方，在淤泥中清出一片瓦、一根椽木，那些東西都可以用來修房子。
『盡管是住在叔叔家裡，我始終覺得是寄人籬下。我們家裡有三個男勞力，無論怎樣，我們總要先把房子建起來。』說那話時，陳國梁熱得解開了襯衫扣子，用衣袖拂拭汗水，露出古褐色的胸肌，那樣子，錚錚有力。
家裡的不幸，陳國梁並沒有告訴遠在廣州打工的母親以及在長沙讀書的弟弟。『我怕他們知道後，受不了打擊，家裡真的不能再添亂了！』
『可是，你一人也難以承擔。』
『我有的是力氣，會想出辦法來的！』
與陳國梁的聊天，話題都是關於房子。而他讀大學的事只是輕輕說了幾句：『修房子比讀大學更重要，讀書只是我一個人的事；而房子關系到一家三代人，我不能自私啊！』陳國梁反復計算著建房與讀書的費用，『讀一年的書至少要一萬元，讀完書要四萬；修一間簡陋平房，纔要一萬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