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日報採訪組
近日,在某個網站見到一篇有關福建防抗“桑美”颱風的署名文章:《爲了新聞工作者的良知———“桑美”颱風報道一線採訪手記》。此文記者自稱深入災區一線,然而文中所述,與我們的見聞,卻又相去甚遠。
同是深入災區同是記者見聞
超強颱風“桑美”登陸後的第二天上午,福建日報立即組織採訪組,奔赴寧德重災區,採訪報道各地抗臺救災的情況。
作爲採訪組成員,我們於當天下午抵達寧德市區後,立即採訪寧德市防汛抗旱指揮部有關負責人,瞭解寧德受災的總體情況。當天晚上8點多,又來到指揮部瞭解災情及抗災的最新動態,並定下采訪行程。
12日,我們趕赴受災最爲嚴重的福鼎市,瞭解基本情況後,中午即趕到沙埕港。
13日,我們趕到柘榮,深入黃柏鄉沙坑裏新村和城郊鄉湄洋村。
13日傍晚我們趕到福安,採訪了受損較爲嚴重的電機廠,瞭解了該市受災抗災的總體情況。第二天上午又到溪柄鎮扆山村。
14日近中午我們趕到壽寧,當天下午到達該縣受災最嚴重的託溪鄉。
15日中午我們又趕到霞浦……
那麼,相對這一篇署名文章(以下簡稱“手記”),我們的見聞又是什麼呢?
其一,關於13日中午在沙埕鎮海面上看到十多具漂浮的遇難者遺體。
“手記”說:“8月13日中午,我們抵達福鼎沙埕鎮,當汽車沿着港口旁的公路行駛時,司機突然叫了起來:‘水裏是什麼東西?’下車一看,我們大吃一驚:這竟然是一具浮屍!隨後,在海面上,我們又看見了十多具漂浮的遇難者的遺體。”
其實,我們在“手記”記者等人抵達沙埕鎮的前一天,即8月12日14時許,就踏上了從沙埕鎮政府所在地到南鎮村的渡船。但是,我們並沒有見到海上浮屍。
記得隔海相望的兩個港口間航程大約有10餘分鐘。船剛開動轉了個彎,破損的漁排浮標、木板就映入眼簾。南鎮村港口裏幾十艘大小不一的漁船擱淺在了海灘上的淤泥裏,相互的撞擊讓這些漁船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損。淤泥外的海面上,不少村民忙着打撈物品和垂釣從漁排跑出的魚。依舊泛黃的內海面並不寬闊,渡船頻繁往來。
三個多小時的採訪後,我們從南鎮村乘船返回。夕陽下的海面陽光依然灼人,爲了抓緊時間,渡船加快了速度,激起的海水打在我們的衣服上,隨行攝影記者放在甲板上的鏡頭也沾上了水珠。
“手記”記者等人看到的十幾具屍體是否屬實?我們想,這有可能。因爲沙埕港的確死了人。但是,凡海邊生長的人都知道,沉海死了的人,屍體不會馬上浮出水面,因爲人體的比重重於海水,一定要等到死者胃中的食物發酵脹氣,屍體的比重輕於海水後,才能浮出,這往往需要幾天時間。而且,能否遇見浮屍,還得看潮汐漲落,海水流向。也就是說,如果有人看了“手記”,以爲沙埕港有滿海的浮屍,過了四天還沒人打撈,那就錯了。
其二,關於對當地救援工作的意見。
“手記”說:當聽說我們是記者,大批羣衆圍了上來,陳述對當地救援工作的意見,原來,他們失蹤的親屬大多還沒有找到。某漁民說,災後第一天,災區連醫療人員都找不到,也沒有人組織打撈屍體。
實際上,颱風“桑美”餘威尚存,沙埕鎮就開展了海上搜救工作。
12日下午,我們在沙埕鎮政府採訪沙埕鎮黨委副書記蔡建衛時瞭解到,“桑美”襲擊當晚9點多,風力剛減弱,沙埕港內還是波洶浪涌,沙埕鎮就按預案啓動海上搜救。寧德市委常委、福鼎市委書記唐頤,沙埕鎮黨委書記陳爾才、副書記蔡建衛率幹部民兵身着雨衣,手握電筒,分乘幾條小船摸黑冒險出海,呼喊着“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展開搜救,當晚共救回落水的船員漁民11人,而對岸的龍安開發區領導也啓動搜救預案,率幹部民兵出海搜救,救回了落水的船員漁民5人。因爲風浪太大,加上海上漂浮的漁網對搜救船造成極大威脅,搜救持續到晚上12點多停止。回到岸上,由於通信中斷,唐頤手寫一封信,交代鎮幹部連夜送給寧德海事局駐沙埕辦事處負責人,要求對方做好海事搜救的準備工作。幾個小時後,11日早晨5點多,福鼎市、沙埕鎮幹部們顧不上疲勞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搜救工作。
颱風剛過,省防汛指揮部和寧德市委、市政府協調武警某部、寧德武警支隊、駐福鼎部隊、邊防部隊和民兵預備役官兵、寧德市有關縣市技術人員和車輛等,協助開展海上搜救工作。
12日上午和晚上,寧德市委、市政府,福鼎市委、市政府分別召開會議,再次部署海上搜救工作。福鼎市成立三個工作組,組織300多人的搜救隊伍,出動船隻17艘,加大海上搜救力度;設立衛生、醫療、消毒服務站,免費爲羣衆提供藥品,所有搜尋、處置的費用都由政府承擔。
13日,寧德市又專門成立沙埕海上搜救工作領導小組,進一步組織市直相關部門協助福鼎市加快搜尋失蹤人員、打撈屍體和沉船。
由60餘艘大小船隻、600餘人組成的搜救隊伍從11日起日夜不間斷地堅守在海上,開展搜救工作。
同時,基礎設施建設搶修迅速推進,電力部門先後從全省各地調集362支搶修隊伍、2000多人,攜帶搶修設備、車輛,趕赴寧德災區;通信部門從全省各地增調550人和搶修物資、設備,組成10餘支搶險隊伍,分赴寧德各縣(市、區);城建、供水部門也積極組織做好災後重建工作。經過努力搶修,至14日,災區水、電、通訊等基礎設施已基本恢復正常。
而在“手記”中,隻字未提省地縣各級領導和基層幹部面對災害奮勇抗爭的事蹟,隻字未提解放軍、武警官兵、公安幹警在第一時間趕赴現場搶險救災的事蹟。
相對“手記”記者的見聞,我們除了看到災情嚴重,看到災區羣衆受苦外,還看到了一種精神,一種力量,這是一種將人民利益放在首位,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的獻身精神,是一種泰山壓頂不彎腰,堅決與自然災害抗爭到底的頑強力量:
在沙埕港,我們看到沿街的門窗玻璃被颱風擊碎了,有的店面鐵製捲簾門也被毀壞了,鎮政府辦公樓一片狼藉,門窗幾無,有的辦公室積水達十幾釐米。而幹部們兩眼通紅,聲音沙啞,滿身汗氣味地忙着,碼頭上人來人往,有的在運送米麪,有的駕船搜尋失蹤人員。雖然大災剛過,但我們感到村裏的日常生活正在迅速恢復,除了各家各戶都在加緊修補房屋外,雜貨店、飲食店也都正常營業。在村支部,兩眼通紅的村支書王孫明告訴我們,7000多人的南鎮村幾乎家家受災,從挨家挨戶統計失蹤人口,到發放救災物資,再到組織恢復供水、電,村裏僅有的7個村幹部筋疲力盡。王孫明說,當前他們一是穩定村民情緒,二是儘快恢復村裏的生活、生產秩序,新買的水管已經到了村裏的碼頭,正與自來水公司配合全力鋪設,相信幾天內就能恢復供水。
在柘榮,我們看到,黃柏鄉沙坑裏新村由於突發山洪、泥石流,該村10幢土木結構的房子,全部受到不同程度的毀壞,好在鄉村幹部及時轉移羣衆,無人員傷亡。我們還看到,從其他地方調集過來的電力部門的有關人員,正在修建電線,市區已於12日晚通電,各鄉鎮正陸續通電。
在福安,我們看到,街道乾淨整潔,看上去不像是被水淹過的。我們又去看了福安的溪柄鎮扆山村,這裏種植的水稻與葡萄受“桑美”襲擊,損失嚴重,但沒人因災死亡。村民情緒穩定,正在村幹部的幫助下,洗稻苗,噴灑農藥,加固葡萄架。
在壽寧,我們看到,該縣受災最爲嚴重的託溪鄉,街巷道路全被泥沙、磚塊、木頭和倒下的土牆塞滿了。除了山坡上的幾幢水泥房子外,全村幾乎見不着一幢完整的房子。然而,災情發生後,縣裏掛點託溪鄉的幹部與鄉村幹部一起,迅速轉移安置羣衆。受災最重的洋尾村500多災民,被及時安置在山坡上的鄉中學。鄉里還在中學設立了10個災民免費就餐點。通向村外的道路很快就修好,運送救災物品的車輛進村了,受災羣衆領到了生活急需的大米、現金、被子、衣物,大型推土機也開進來了,清淤排險拆遷工程隊已進場全面開工……
如何反映災情以及福建的防抗救災工作?
“手記”說,災區羣衆要求媒體講“真話”。的確,不講真話,如何瞭解真相?不瞭解真相,又如何認同真理?然而,是真理,就拒絕情緒化,就拒絕以偏概全,真理總是客觀公正的。
那麼,如何客觀公正地反映“桑美”的災情以及福建的防抗救災工作?
對福建來說,“桑美”實在是近代史以來最大的一場自然災害。這個超強颱風,說是在閩浙交界處登陸,實則一登陸即轉身直撲福建,在福建境內肆虐竟長達12小時!
它的風力特別大:登陸時近中心最大風力17級(風速60米/秒),登陸後最大風速值達75.8米/秒。登陸前後,福鼎市連續3小時陣風風速超過40米/秒。
它的降雨特別集中:登陸前後,寧德部分地區出現了特大暴雨,其中柘榮鴛鴦頭320毫米、福鼎管陽314毫米、柘榮青嵐293毫米。
它的氣壓特別低:登陸時中心氣壓爲920百帕,是建國以來登陸大陸的颱風中氣壓最低的。強大的風力產生巨大的壓力,17級(60米/秒)風力產生的風壓達到了225千克/平方米,內外巨大的壓力差,對建築物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
誰能想象:吊扇扇葉會變成垂直向下,厚重的鐵皮屋頂被扭成麻花,合抱粗的水泥柱子能斷成幾截!
誰能想象:田裏的蘑菇房、鴨棚,或倒塌成一堆亂木,或只剩下幾根孤零零的空架。海面上原本井然排列的漁排,只剩下一些碎木板漂浮着!
誰能想象沙埕鎮財政所幹部鄭祖鑾的經歷:“那雨打在身上就像觸電一樣,一個大浪掀來,附近一艘300噸的鐵殼船就不見了,周圍100多艘回港避風的漁船撞擊在一起,搖搖欲沉。”
如此超強度的颱風,近年來只有2005年重創美國南部地區的“卡特里娜”可以匹敵。而據有關資料統計,“卡特里娜”登陸時近中心附近最大風速爲59米/秒,比“桑美”小1米/秒;氣壓923百帕,比“桑美”高3百帕,在日降雨量方面,“桑美”比“卡特里娜”多15倍以上!
那麼,面對嚴重的自然災害,福建究竟有沒有作爲?
8月12日,受胡錦濤總書記、溫家寶總理的委派,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總指揮回良玉專程赴災情最重的福鼎市,實地察看災情後,留下了四個“確實”的印象:一是這次颱風確實來勢猛,強度大;二是這次颱風確實危害重,損失大;三是福建省委、省政府在防災減災、避險保安過程中確實抓得好,力度大;四是今後的救災重建工作確實任務重,難度大。
福建防災抗災工作的事實情況又是如何呢?
“桑美”生成後,省委書記盧展工、省長黃小晶、省委副書記樑綺萍多次親臨省防汛抗旱指揮部,要求各地落實責任,強化防禦準備工作,確保人民羣衆生命安全。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劉德章始終坐鎮指揮部,並四次召開會商會。
省防汛指揮部兩次召開視頻會議部署,發出16份明傳電報、31份汛情快報,指揮部署全省防強颱風工作,同時,全省各級各部門積極行動,全面防禦“桑美”;全省9個設區市緊急動員,確保防抗颱風各項措施落實到基層,落實到鄉村、社區。
截至9日12時,全省各類出海漁船、商船、工程船等35627艘船隻全部回港避風。至9日20時,海上船隻和漁排上的26.5萬人轉移上岸。至10日12時,全省共轉移危險區域人員62萬餘人,其中,福鼎市先後接納各地避風船隻12000多艘,全市2727艘船隻按時回港,7萬口網箱、漁排上的7283人全部提前撤離。全市100多處地質災害點的1223戶5320人也在臺風登陸前全部撤離。市直機關組織10支、500多人的搶險隊伍,各鄉鎮、村組織43支5483人的應急搶險小組,駐福鼎海軍、海警、邊防、消防、公安、武裝部,也派出200多名官兵和幹警,分赴各鄉鎮協助開展防災抗災工作。
“桑美”過後的第一時間,省委書記盧展工三赴福鼎,省長黃小晶、省委副書記樑綺萍,副省長劉德章、陳芸和葉雙瑜等也先後趕赴寧德指導救災工作,並親臨沙埕港視察災情,慰問受災羣衆,指導救災工作。
省政府救災工作組趕赴福鼎災區指導救災。省民政廳組織四個工作組緊急趕赴寧德、南平等地,協助當地開展救災和災後恢復生產工作。
這次災害,人員傷亡比較集中在沙埕港。
有人問:那些漁民既然已經提前將漁船靠泊在避風港,爲何不索性上岸,還要待在漁船上呢?
原來,根據《福建省漁港和漁業船舶管理條例》第五章“漁業船舶安全作業與救助”第三十三條規定:漁業船舶航行、作業和停泊必須遵守操作規程和值班制度。而按照《漁輪安全技術操作規程與船員職責》(中國海洋漁業總公司)第二章“防颱、海損和救助”第一節“防颱守則”第六條:在臺風襲擊中,必須健全值班制度,加強值班人員,船長應親臨各崗位督促檢查,密切注意錨鏈受力情況及船位變化,要防止走錨或斷鏈。有走錨風險時,應開車配合頂風,以減少錨及錨鏈受力,並儘量避免橫向受風,力爭不要走錨。注意本船及他船動向,防止碰撞事故。
《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國籍船舶管理規定》第二章“停泊”第十四條:船舶在港內停泊,必須留有足以保證船舶安全操縱的船員值班,遇有颱風警報等緊急情況,全體船員必須立即回船採取防範、應急等措施。
其實,就漁民上岸問題,省防汛指揮部於8月9日連續發出兩份內部明電,要求把漁排和海上船隻上的人員安全轉移上岸。海洋與漁業局也多次通知寧德、福州沿海一帶所有進港避風的大馬力漁船改變過去留人在船開機頂風的習慣,把船上人員撤離上岸,然而,還是有不少漁民按照習慣留在了船上。
沙埕港是天然良港,颱風登陸當天有一萬多艘漁船進港避風,而且所有漁船也嚴格按照國家船舶操作規程實行值班制度,可面對超強颱風的正面襲擊,依然造成900餘艘船隻沉沒,大量人員傷亡。
這就是50年來登陸我國大陸最強的颱風!
這就是我國颱風強度重新分級後登陸的第一個超強颱風!
天災也是對新聞媒體的考驗
歷史罕見的超強颱風“桑美”給福鼎等地造成巨大的災難。這不可抗拒的天災,既是對受災地區黨委、政府和人民羣衆的極大考驗,也是對新聞媒體宣傳工作的巨大考驗。
不同的媒體、不同的記者,可能會有不同的行動。颱風登陸後,福鼎受到了重創,路、水、電設施全部被毀,通信線路中斷,電腦、傳真機都無法使用。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當地報道組的通訊員秉承良好的職業操守,克服重重困難,想方設法報道災區現場情況。有的甚至通過電話和手機,用口述的方式向編輯部傳稿,夜班編輯用筆一字字地記錄下來,及時報道災情。一些媒體在臺風登陸前就派出大批記者,奔赴寧德,反映地方幹部羣衆如何落實防抗颱風預案的一系列措施。
在此後的幾天中,這些新聞媒體記者深入災區第一線,連續報道當地黨委、政府與人民羣衆一道抗災救災、災後搜救與安置等可歌可泣的情況,既展現災區人民抗災救災的動人場景,又頌揚抗災救災的英雄事蹟,鼓舞廣大幹部羣衆儘快恢復生產生活並重建家園的信心,也在全社會弘揚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精神。媒體正面的、負責任的報道,對於受災地區幹部羣衆是極大的心靈撫慰,有利於抗災救災工作的順利開展,有利於災區的安定穩定,從而形成合力,做好抗災救災工作,讓災區人民在黨和政府以及社會各界的共同幫助下,儘快恢復生產生活,建好家園。
面對不可抗拒的天災,新聞媒體更應負起責任,擔起道義,更應清醒理智地面對災情,全面辯證地分析,實事求是地反映。這就需要自覺地恪守新聞紀律,堅守新聞報道的職業品格,多做全面深入的正面報道,多鼓勁,多一份理解之心,多一分關愛之情。
災害面前媒體該如何聚焦
圍繞超強颱風“桑美”及其在福鼎市沙埕港造成的滅頂之災,近日網上帖子連連,脣槍舌劍。由此我也一直在思考:災害面前,媒體該聚焦何處?
一、自然災害關乎民生、社會,面對災害,媒體要衝在最前,提供及時準確的報道。
尤其是像“桑美”這樣始無前例、損失慘重的彌天之災,媒體派出精兵強將到現場採訪,尤能顯示媒體的高度責任感和反應能力。但是災區採訪,必須充分考慮災區當時當地的實際情況。“桑美”過後,一方面,重災區福鼎百孔千瘡,受災程度因不可抗力而大大超出預料,人民生命財產損失嚴重,部分羣衆情緒激動;另一方面,大災壓頂,救災與重建工作千頭萬緒,十萬火急,各級黨政和廣大幹部應對起來也困難重重,有的甚至只能各自爲戰。面對這樣複雜局面,媒體記者不應只是一個旁觀者,而應主動將採訪活動融入到搶險救災中去,幫忙而不添亂、分憂而不分心、解難而不加難。“桑美”之後,記者雲集,當地黨政無力接納,也無法及時溝通;媒體記者找受災羣衆瞭解情況固然也十分重要,但也不能排除災民在情緒激動時提供的情況可能有失全面,或者可能因爲記者的採訪而使情緒更加激烈。因此,這時候的媒體採訪應當儘可能有序進行。像這次,同一個新聞單位來了不同批次的人馬是否有必要,值得考慮。我想,面對災害的採訪媒體,確實有必要將採訪羣衆與採訪黨政結合起來,全面聽取各方意見,以求兼聽之明,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二、採訪黨政與採訪羣衆,現在又常常被演化爲瞞報災情與暴露災情的矛盾。有些記者總想當然地認爲官方不可靠,民間才真實;有些讀者出於逆反心理,寧信傳聞,不信主流媒體。實事求是地說,瞞報現象在中國不少地方都出現過,但是記者不應就此對所有的政府都要戴上有色眼鏡。這實際上又涉及在這種重大災難面前媒體究竟該如何對焦問題。
人命關天,傷亡人數應當高度關注,絕不許隱瞞。這個數字不僅媒體關心,社會關心,當地黨政幹羣也關心。但當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災襲來,當災情還在發展、救災正在進行時,當地公佈傷亡數字,依據的是他們掌握的最新情況,而這一情況是動態的、變化的。但我想,這時候人們關心的還不僅僅是傷亡多少,更要關心和傾盡全力的還是救災進展和如何進一步開展救災工作。在此時是糾纏在清點傷亡人數上好呢?還是首先更多地捕捉抗災搶險中的感人鏡頭與英雄事蹟,對當地抗災搶險以精神鼓舞和信心支持好?我想,有責任的記者必然選擇的是後者。當然,如果有瞞報現象,有救災不力,媒體應予監督,但這個監督應按輿論監督的原則和程序進行。在大災大難的緊要關頭,媒體首要的是支持抗災,而不應當出難題。因爲在情況並不完全明瞭的狀態下,媒體對政府的隨意指責,只會給救災工作添亂,只會激發社會矛盾,這於大局無益,也不應容許。作爲媒體,也不妨設身處地爲當地幹部和羣衆想一想,當他們忍受着巨大災難壓力在爲災後救援和恢復拼命時,一些媒體上不負責任的輿論將給他們帶來莫大的傷害!我們的媒體,有必要在他們巨大的創傷上再撒一把鹽嗎?
三、因爲所站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盡相同。對待“桑美”過後的媒體的一些輿論,災區幹羣有不同看法,本來應屬正常,只要相互溝通,相信能逐步達成共識。就是監督也應是相互的,災區黨政幹羣需要媒體監督,媒體也應允許別人監督,讓人說話。但看近日網上一些媒體的舉動,對地方媒體、地方領導提出的意見大有口誅筆伐之勢,這實際上大可不必。需知媒體擁有極大的話語權,特別是國家級的網絡媒體,有巨大的輿論威力。但也正因如此,媒體必須慎用這一話語權,應當有寬闊的胸懷對待不同意見。如果聽不得不同意見,如果對提不同意見者一味咬住不放,那就是對話語權的濫用。說到這裏,我衷心希望我們的媒體在災害面前,能夠更多地意識到承擔的社會責任,以抗災搶險的整個大局爲重,用正確的輿論,幫助災區恢復發展,帶給災區人民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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