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在伊拉克首都巴格達,伊前總統薩達姆在審訊中發言。被控在『安法勒案』中犯有『種族屠殺』罪的薩達姆當天再度出庭受審,這是繼『杜賈爾村案』後,針對薩達姆的第二項起訴。
18日,聯合國將召開有關伊拉克問題的國際會議,伊拉克問題再次進入國際社會的視野。而此時『伊拉克問題』的始作俑者美國,正在為11月的國會中期選舉造勢。民主黨打出『伊拉克牌』,試圖以強調布什政府在伊拉克政策上的失敗,取得對共和黨的優勢。然而,共和黨則借『9·11』事件5周年紀念,大打『反恐安全牌』。或許是巧合,9月8日,美國參議院情報委員會公布的一份解密報告說,沒有證據證明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與『基地』組織有關系。不論這份報告是不是老調重談,有一點是肯定的,即調查報告再次證明,伊拉克戰爭前的薩達姆政權,既沒有對美國安全也沒有對世界安全構成任何威脅。前不久有報道說,300名伊拉克遜尼派部族長老呼吁立即釋放前總統薩達姆,並由他繼續擔任總統。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但畢竟有人提出來了。這就讓分析家有了進一步思考的空間。
假設美國有意讓薩達姆重新當伊拉克總統,那必須給出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而且如同當初推翻他的理由一樣,必須很『充分』纔行。顯然,要找這樣的理由十分困難。因為布什政府一直否認發動伊拉克戰爭是個錯誤。在美國國內,雖然有相當的民眾認為打伊拉克與反恐無關,但在政界包括民主黨在內,對伊拉克戰爭的性質問題上仍存在分歧。因此,在布什政府的『反恐安全牌』的強勢衝擊下,打『伊拉克牌』一方就顯得弱勢了許多。
美國國內對伊拉克戰爭的爭論,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政府在做出推翻薩達姆政權決定的時候,是否想到了在一個什葉派人口佔多數的國家裡,推翻遜尼派政府將意味著什麼?同理,是否想到這場戰爭對什葉派鄰國伊朗的影響?
假設布什政府充分地考慮過這個問題,那麼只可能有兩種解釋:一種解釋是,布什政府設想推翻薩達姆政權後,能夠建立一個西方式的民主體制。這樣的民主政府將對伊朗乃至整個阿拉伯社會產生良性的示范作用或連鎖反應。否則,美國推翻薩達姆只是為了阻止伊拉克發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並沒有設想政治重建的問題。另一種解釋是,美國曾預測到推翻薩達姆政權可能會重新激活伊教派政治矛盾甚至引發內戰。
現在伊拉克的局面正是後一種。那麼,對美國發動戰爭的動機同樣只可能有一種解讀:美國政府有意要變動中東地區原有的政治版圖,即改變中東地區遜尼派長期佔統治地位的局面,扶持並擴大什葉派在中東的政治地位。為什麼?一是美國不滿意遜尼派的統治,認為遜尼派統治者腐敗、獨裁,是中東滋生極端主義的根源。二是『基地』組織成員都是遜尼派,因而把國際恐怖主義的形成歸咎於遜尼派。
由此可見,以上兩種解釋中,無論是哪種解釋,伊拉克戰爭都必須打,薩達姆政權必須推翻。這也是布什政府堅持伊戰決策沒有錯的原因。然而,既然有人提出『薩達姆重當總統』,就不會只是個政治玩笑。因為薩達姆政權被推翻,並沒有給伊拉克帶來美國想要的民主,更談不上民主示范作用;盡管伊拉克的遜尼派被削弱了,但什葉派國家伊朗更加不受約束,執意要按伊朗而不是美國的游戲方式來改變中東。尤其是黎以衝突之後,西方已經意識到,削弱遜尼派對西方的現實利益是不利的。聯合國秘書長安南近日走訪中東時,大多數中東國家領導人向他表示,美國發動的伊拉克戰爭給該地區帶來了一場真正的災難。
而美國也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推動原來設想的『新中東』事實上不可能,而退回到過去奉行的現實主義路線,繼續支持現有的遜尼派政權(甚至傳言所說的讓薩達姆重新執政),已經由不得美國說了算。
首先,退回到原點的條件已經不具備。伊拉克境內的種族分裂嚴重,現在的什葉派不可能交出渴望已久纔得到的權力。其次,薩達姆的遜尼派鄰國,顯然也無力助其一臂之力。重要的是,目前西方已經喪失了左右中東事務的能量。最後,恢復薩達姆總統地位沒有任何現實意義,對伊拉克和中東局勢不會有幫助。何況伊朗也不會允許薩達姆再次出現在伊拉克政壇上。現在,中東的任何政治安排,已經不能將伊朗排除在外了。任何一個政治笑話都隱喻著深刻的政治含義,我們姑且把『恢復薩達姆的總統身份』視為一個政治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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