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讀《江選》一至三卷,真可謂開卷有益。目及字字行行,心神相隨,不覺間受到了科學理論、先進文化的薰陶。掩卷靜思,心靈長久地徜徉在《江選》所開啓的宏大精神殿堂之中。《江選》的文脈源遠流長,縱,通古聯今橫,中外相濟。對於馬克思、恩格斯、列寧論述的原引,體現了江澤民同志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一脈相承,特別是對恩格斯晚年思想和列寧新經濟政策的闡發,體現了江澤民同志以與時俱進的眼光對待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態度。對孫中山、魯迅、方誌敏等仁人志士言論的論及,勾畫出革命精神的息息相通,繼往開來。對外國古今思想理論科學文化的援引闡發,涉及的學科領域廣泛,代表人物和代表作衆多,體現了江澤民同志對世界優秀文化和西方文化有益成分的兼收幷蓄、爲我所用的科學態度。《江選》給人以強烈親切感的原因之一在於它對國學、經史子集的引用,可謂是精選精引,古言今用,新意迭出。
1.以古爲鑑,治國興邦
江澤民同志作爲一名傑出的無產階級政治家,深諳認識和把握人類社會歷史發展規律的極端重要性。他與安南會談時引王安石《登飛來峯》詩句,“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以古爲鑑,可以知興替”。國家興亡必有其故。《江選》至少兩次完整地引用了杜牧《阿房宮賦》中的一段話:“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爲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江澤民同志明確指出,在當今中國,立國之本就是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作爲執政黨首先要善識於人,善待於人。“天地之間,莫貴乎人”,所以,“仁者莫大於愛人”,“意莫高於愛民,行莫厚於樂民”,“養民之道,必以省官爲先務”。執政者的要務是致社會富足,而“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爲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作爲執政者,要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節操。
作爲執政者,要銘記“憂勞興國,逸豫亡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古訓。隋煬帝役民力過度,加之窮奢極欲,縱情聲色,百姓揭竿而起,招得“君王忍把平陳業,只博雷塘數畝田”的嘲諷。可嘆隋文帝一掃南陳的霸業,速敗於隋煬帝之手,短命的煬帝縊死後,其墳後遷至雷塘一隅。執政者必須憂勞圖治,切不可如唐玄宗那樣,“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執政掌權者要帶出好風氣,切勿出現“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的惡風。
“文武並用,長久之術”。治理國家需統籌兼顧,“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執政者要善於審時度勢,“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
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中含有豐富的經世濟民的思想和主張,江澤民同志取其要旨,得其精華,在治國實踐中重現古人治國安邦思想的新的生命力。
2.多彩世界,和而不同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這本來是孔子對人生階段而言的,江澤民同志在慶祝聯合國五十誕辰之際引用此語,確有新意。國與國之間總少不了些是是非非,對有的是與非,要採取“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的態度。當今世界,文化多元,制度多元,繽紛多彩,當屬“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古今中國向來奉行“君子和而不同”之道,因爲,“和也者,天下之大道也”。道的得與失,下場各相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無論是軍事、外交,還是爲政、做人,皆同此理。
“親仁善鄰,國之寶也”。國與國之間,也要恪守“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切不可搞霸權,耍大牌。要“遠者來而近者親”,“遠者以禮,近者以體”。“兼聽則明,偏信則闇”。江澤民同志於1993年11月19日與克林頓會晤時引此古話,用意鮮明,勸對中國人權問題的“關心者”和指指點點者多聽一些,多看一些,瞭解得全面一些。崇尚親善並不意味着我們自卑自賤,軟弱可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特別是我們中國,要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精神,從一個國家到一個人,都要“言必行,行必果”。我們中華民族,要有“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名節。“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中國人民堅信,世界的明天會更好。
在對外交往中,江澤民同志以古論今,彰顯中華民族悠久文化中豐富的“和合”底蘊和價值理念,明確無誤地表達出當代中國對世界和平的不懈追求,使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中關於友善邦交、自強自立的思想在當今中國外交中顯示出厚重的現代價值,蘊含其間的理性普適性在建設新的國際格局中得到了新的體現。
3.天下爲公,浩然正氣
一個民族、一個黨、一個人是要講正氣的。“數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古來有史可法的民族誌節,有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情,有顧炎武“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吶喊,亦有孟子“我善養吾浩然正氣”的自白,有蘇軾“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的抒懷。江澤民同志兩次引用“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的詩句,前一次是藉以說明林則徐精忠報國的赤誠之心,後一次是一九八九年向全黨發出爲黨和人民的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誓言。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爲首。要有“吾日三省吾身”的自律,要堅持敬業篤行,皆因“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艱難困苦,玉汝於成”。
做人要常懷“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是非之心”,“人不可以無恥”。爲人要義利兼顧,不可爲富不仁,要“飽而知人之飢,溫而知人之寒”。
“物必自腐,而後蟲生”。江澤民同志由這一反映生活哲理的古話延展到黨的幹部隊伍建設。他告誡道,“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在他看來,人“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利慾驅人萬火牛,江湖浪跡一沙鷗”,這是兩種截然不同、高下自明的人生境界。江澤民同志從江蘇民間擇選言明意賅的俗話,“家有黃金數噸,一日不過三頓”,此話浸透着古人的悟世之道。江澤民同志完整地引用了兩段文字來教育領導幹部要淡泊名利。一段是引了鄭板橋《道情》組詩中的一首:“老書生,白屋中,說黃虞,道古風;許多後輩高科中。門前僕從雄如虎,陌上旌旗去似龍。一朝勢落成春夢。倒不如蓬門僻巷,教幾個小小蒙童。”另一段是引了《舊唐詩》卷七十《岑文本傳》中的話:“又有勸其營產業者,文本嘆曰:‘南方一布衣,徒步入關,疇昔之望,不過祕書郎、一縣令耳。而無汗馬之勞,徒以文墨致位中書令,斯亦極矣。荷俸祿之重,爲懼已多,何得更言產業乎?’言者嘆息而退。”值得注意的是,江澤民同志是用現代白話對原文做了古文今譯:“唐太宗時期有一個大臣叫岑文本,有人勸他給自己的家庭置點產業。岑文本說了一段話,大意是這樣的:我本是一介布衣,起自民間,當年我徒步進入京城長安之時,沒有想過要做大官,能做一個祕書郎、一個縣令就於願足矣。後來,朝廷重用我,位至宰相。我所得到的薪俸已經夠多的了,我時常爲之感到惶恐,還要置什麼產業呢?”
中國傳統文化中有許許多多流傳百世的勸人方,無論是儒家強調的入世,還是道家崇尚的出世,都是勸導人要做個好人,規範人要做個有德行的人。這些勸人方具有超越時空的警示育人功能,可以用來教育當代人,教育黨員幹部。讀《江選》可以得知,江澤民同志在闡發黨的思想作風建設和反腐倡廉思想時,引用古來已久的勸人方最爲集中,引用的次數也最多,對黨員幹部的教育可以說推心置腹,到了苦口婆心的程度,給人以強烈的震撼,令人久久難忘,警鐘長鳴。
4.人才輩出,活力不竭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代有才人出”。唯有人才輩出,我們的事業才活力不竭。自古英才出少年。江澤民一連列舉了古代數名年輕人才,如著《治安策》的西漢的賈誼,寫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名句的唐代王勃。韶華之年的李白寫出“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的語句,有着工科背景的江澤民同志評價到,此時的李白已意識到了四維空間,X、Y、Z,再加上時間。
江澤民同志獨具匠心地選用三位古人的詩句來表達自己和黨的人才觀。一是“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強調的是選人要不拘一格;一是“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強調的是對人才要加強磨鍊;一是“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強調的是要營造人才輩出的局面。
江澤民同志舉引古代有關人才和有關人才的詩文,表明了他的大科學觀,即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人文科學都屬科學之列,表明了他的大人才觀,即古今中外皆出人才,老中青皆有人才。尤其是他將龔、鄭、朱諸賢的詩句連爲一體,表達了選人才、用人才、得人才的完整思路。這啓示我們在讀古詩文時,要有意識地培養和增強聯想力、與現實問題的契合力和對當代理念的表現力,同時也要展現古詩文作爲解釋工具的巨大張力。
5.謀事在人,成事在人
人活着總要乾點事,特別是共產黨人,不是要做官,而是要爲黨和人民做事。如何幹成事情,江澤民同志認爲,要認清“物無不變,變無不通”。要分析情勢,統攬全局,抓住機遇,適時而動,趨利避害;“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是成事與否的基本前提;“遠慮者安,無慮者危”,是對辦事人的諄諄告誡;“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做於細”,這是成就事業的一條主要經驗和一般規律。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已成爲國人的一個思維定勢,江澤民同志引用相關的古文,深刻地說明了客觀因素對辦成事的正負影響,更引申闡明瞭人的精神狀態、人的聰明才智、黨的思想路線和政治路線對辦成事的能動的決定性作用。
《江選》對中國古代書文博引旁徵,涉人物之衆多,引書文之廣博,用意之深刻,效果之顯著,是非常值得做專門研究的。從對《江選》所引用的古今中外諸多書文加以梳理,從中探知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性、現代性、民族性、可通約性,從而引導我們努力開掘古今中外優秀文化的解釋功能,以促進我們的文化自覺,這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且持夢筆書奇景,日破雲濤萬里紅。”這是江澤民同志《登黃山》詩中的佳句。我想擇首句並改動一字,即以“且持妙筆書奇景”作爲本文的題目。正是江澤民同志持其妙筆鑄成了《江選》三卷,向世界呈現出一道奇麗的文化景觀,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寶庫增添了一朵無比珍貴的奇葩,描繪出了中國先進文化繁榮發展的美好前景。(杜鴻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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