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杜絕政變的發生,軍隊國有化是關鍵,文官政府是主流
泰國9月19日的政變被視爲東南亞民主的倒退,雖然西方專家認爲,軍事政變不再符合歷史潮流,但軍人干政的現象依然層出不窮。
第三世界素有政變傳統
不僅在泰國,世界其他國家也經歷過類似因權力之爭而引發的骨肉相殘的悲劇,而第三世界國家尤爲普遍。最近五年,在剛果(金)、委內瑞拉、科特迪瓦、西非島國、幾內亞比紹、菲律賓等國就先後發生過政變。
一般來說,導致軍事政變的原因有以下幾種:軍隊和政府矛盾重重無法調和;軍隊內部派系互爭政權;部族利益不同,世代恩怨,爭奪最高權力;統治集團最高層決策分歧難以彌合;政府軟弱,無力控制局勢,由軍隊收拾殘局;最高統治者殘暴專利,政變者爲民請命;少數人爲權欲所驅,鋌而走險。
這些原因產生於不同的社會政治經濟背景。在政變最頻繁的非洲,種族和宗教衝突導致政變的情況很多,而這其中有許多是殖民時期遺留下的且長期未能解決的問題。冷戰後,在全球化和西方民主浪潮的衝擊下,國家迅速增長的石油收入分配爭議和國家的"一黨當權"狀況,常常成爲政變的理由。當然,"窮則思變"也是一直困擾非洲且導致政變的大問題。
但最要命的是,政變這種反抗手段已逐漸成爲一種傳統,甚至一百多個人就敢發動政變,政變不成就立即散夥。自非洲地區獨立初期到20世紀80年代末,先後發生了130多次軍事政變,造成1000多萬人死亡,其中不乏當政總統,並造成2000多萬人成爲難民。
而在泰國,成爲傳統的是軍人干政。1932年,泰國通過政變開始實行君主立憲制,開創了泰國軍人干政的先河。從此,“軍人政府”長盛不衰,而“文人政府”既短命也沒有實權。不過,“槍桿子”裏出來的政權也同樣會遭受武裝反抗,由此泰國經歷了頻率高達兩年半一次的軍事政變。這一狀況直到1992年的"五月事件"才得以控制,從此泰國擺脫了軍人專制,開始了民主選舉文官政府的新時代。
然而,軍隊並沒有真正退出泰國政壇,一旦政局不穩,反對派很自然地又會與軍隊聯手。此次政變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事實上,這一狀況在東南亞地區普遍存在,菲律賓今年2月的兵變就是這樣。
軍隊國有化是關鍵
相比之下,西方發達國家卻很少發生政變,這與軍隊的國有化有很大關係。英國的軍隊是完全國有化的,在文官掌權的政壇,軍事政變是不大可能的。而美國自建國以來,從未發生政變,這得益於美國的軍隊體制設置。
在美國,軍隊指揮權完全在政府手裏。軍隊的常務管理歸國防部長,總司令是總統,並在戰時任命前線指揮官。而且,美國的軍、政是絕對分開的,軍人不可以加入任何黨派,如果要從政就必須先退役,他們與地方政體也是不重疊的。這樣,軍人自然就與政治無關了。軍隊的管理則是法治化,一旦越軌就是違法。
此外,在三級分權的美國,總統、州長和市長各由選民選舉產生,互不負責,互不節制。如果軍人政變,登上了總統寶座,並不能得到各州和各市的承認,而州轄國民警衛隊會出來鎮壓政變者。
與英國同樣是君主立憲制國家的泰國,其軍隊是獨立於國家體系之外的獨立權力結構,這就導致了國家存在多個權力中心。雖然泰國在擺脫軍人專政之後一直在努力使軍隊國有化,但由於國王的中立態度和軍隊的不配合,使得泰國的軍隊國有化進程緩慢。
文官政府是主流
不過,自從冷戰結束後,政變的數量急遽下降。據海德堡國際衝突研究學會的數據顯示,政變在上世紀60年代中期達到頂峯,一年大約發生25次。之後,每年平均發生15次,直到1992年開始急遽下降。1995年以後,每年有記錄的政變大約只有5次,儘管2004年是個例外,發生了10次政變。
顯然,在一向有政變傳統的地區,政府更替的方式也朝着更爲文明的方向發展。這其中,除了冷戰結束的原因以外,民主意識的增強是關鍵因素。在全球倡導和平與發展的時代,通過政變奪取政權已經成爲一種很不光彩的事情,會遭到國際社會的譴責。
面對國際社會的壓力,許多政變者還會尋找合法途徑,隱去其軍人形象,投入民選中,從而由軍人政府轉變爲文官政府。因爲他們很清楚,武力奪取的政權根基和民衆基礎是不穩定的,要想與複雜的社會各階層進行合作是非常困難的。
可見,軍人政府已經過時,民主的文官政府纔是當今的時代主流。此次的泰國政變也是如此,政變領導集團並沒有宣佈自己執政,而是承諾“還政於民”的措施,他們已宣佈將於10月初任命臨時總理。
不過,軍事政變並沒有完全銷聲匿跡,如何讓第三世界國家達到真正的民主仍然是一個嚴峻的課題。
目前,大多數第三世界國家推行的是歐美倡導和支持的民主制度。然而,在那些經濟發展緩慢、貧富差距增加、民衆教育水平低下的國家,民主只存在於少數富人當中。西方國家強行推行的民主化並非適合每個國家,相反,有些問題還可能因民主而激化。這樣一來,民主制度也難以解決這些問題了,也就給軍事政變創造了機會。
自從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發生後,東南亞又掀起了新一輪民主化浪潮,搞起了政治體制改革。時至今日,這些國家領導人應該好好總結一下改革的經驗教訓,尋找一條屬於自己國家的民主道路,才能真正杜絕政變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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