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34年10月到1935年11月,面對國民黨軍隊重重“圍剿”,4路紅軍先後離開養育過他們的紅色根據地,踏上遠征之路。
當時不會有人想到,他們的遠征,會成爲一部無與倫比的史詩;他們的精神,會在70年後的今天成爲超越時空的巍峨豐碑。
生命鑄就的史詩
1934年11月27日至12月1日,一場與後來的西路軍蒙難、皖南事變一起並稱爲我軍歷史上三大悲劇的戰役,險些讓中央紅軍全軍覆沒。
連續突破敵人三道封鎖線後,從江西突圍出來的中央紅軍奔向廣西境內的湘江。前方,是敵人的第四道封鎖線——在興安至全州間的湘江沿岸,密佈着200多個碉堡和30萬人左右的大軍。
5天5夜,在湘江兩岸,紅軍將士與5倍於己的國民黨軍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13位團以上幹部戰死在湘江兩岸。突破湘江封鎖線後,中央紅軍從出發時的8.6萬人銳減爲3萬多人。
“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92歲的紅四方面軍老戰士韓先良回憶過雪山草地時,幾度泣不成聲——
第一次過草地時,全連還有四五十人。到第二次過草地,就只剩下十幾個人了。有一天早上,當韓先良奉命去叫另一個班出發時,卻發現那個班的人互相靠坐在篝火旁,全凍死了……
據專家保守統計,至少有1萬名紅軍將士,因爲飢餓、寒冷、疾病而倒在了這片兇險的草地中。
4路紅軍長征出發時,總人數共20.6萬餘人,途中補充兵力有據可查的爲1.7萬餘人,到長征結束僅剩5.7萬人,超過16.6萬人犧牲或失散在了長征路上。光犧牲的營以上幹部就達422位,其中,包括紅3軍團參謀長鄧萍、紅25軍政委吳煥先等8位軍以上幹部。
還有一些人沒有倒在長征這條紅飄帶沿線,卻註定要享受同樣的榮光。僅中央蘇區,就留下了1.6萬餘名紅軍戰士、游擊隊員和3萬餘名傷病員。
瞿秋白、方誌敏、阮嘯仙、何叔衡、劉伯堅、賀昌以及毛澤東的胞弟毛澤覃……這些黨和紅軍知名的領導人,以及更多不爲人知的紅軍戰士,他們的精魂,與犧牲在長征中的烈士一樣化成了紅飄帶上永恆的絢麗。 1949年9月30日,一個天高雲淡的秋日,毛澤東和同他一起從長征走來的開國元勳們,在新中國誕生的前夜,舉行了一座紀念碑的奠基禮。
這一天,離長征開始整整15年。
絕地逢生的奇蹟
3萬∶40萬,紅軍與國民黨軍在赤水流域的兵力懸殊,達到了長征以來之最。
一渡赤水、二渡赤水、三渡赤水、四渡赤水……100多天中,紅軍以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運動,在雲、貴、川、黔縱橫馳騁,把國民黨數十萬大軍調得暈頭轉向,最終巧妙地渡過金沙江,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
這一切,都源於一次會議的召開——遵義會議。
喪失根據地後的被迫轉移,湘江之戰的慘敗,使黨和紅軍逐步認清了“左”傾路線的危害。
1935年1月15—17日,在遵義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過了毛澤東爲中央政治局常委等4項決定。會後又成立了由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組成的“三人軍事指揮小組”,統一指揮紅軍的軍事行動。
剛剛度過自己41歲生日不久的毛澤東重新贏得了紅軍指揮權。
“遵義會議是我黨從幼年走向成熟的標誌。”軍事科學院長征史專家徐佔權說,從此,紅軍長征以來被動挨打的局面就結束了。
征途,絕非一帆風順。擋在紅軍面前的大渡河急流,在72年前曾令太平天國驍將石達開和7000太平軍全軍覆滅。
紅軍的英勇創造了奇蹟:營長孫繼先率17勇士在急流彈雨中強渡成功。
水急船小,紅軍無法迅速渡過。必須迅速奪佔北面的瀘定橋,從橋上過江。接到命令,楊成武率領紅4團創造了最多時晝夜行軍240裏的記錄。
在敵人還沒來得及毀掉這座橋時,22名紅軍突擊隊員已冒死攀上了搖搖晃晃的鐵索……
看看這一組令人驚訝的數字:紅一方面軍翻越山脈18座,其中5座經年被積雪覆蓋,跨過大河24條,歷經11省行程二萬五千裏;紅二方面軍行程9520公里,攻佔縣城92座;紅四方面軍行程5000公里,三過縱深近500公里的水草地……
川西大涼山,彝人的世界。在不明真相的彝族羣衆的圍攻下,紅軍戰士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紅軍總參謀長劉伯承按照彝家的風俗,與彝族首領小葉丹歃血爲盟。從此,一面“中國紅軍彝民沽雞支隊”的旗幟開始在大涼山深處飄動……
長征途中,紅軍先後經過了瑤、苗、羌、回、藏、東鄉、裕固等10多個少數民族聚居區,紅色種子從此在這方荒涼之地紮根發芽。
雪山草地,長征的主要象徵。
“野菜、草根、皮帶,甚至還有糞便中沒有消化的青稞粒都吃了。”曾任紅2軍團4師10團副政委的陳浩說,全師1500多人,從草地出來時剩下不到700人。
1936年10月,當幾支九死一生的紅軍在黃土高原緊緊相擁時,在他們面前,再也沒有克服不了的險阻了。
遠征沒有盡頭
中國共產黨第一代領導集體成員都參加過長征;中華人民共和國5位國家主席、代主席是長征幹部。1955年授銜的十大元帥中的9位,10位大將中的8位,以及90%以上的上將、中將和少將,經歷過長征的考驗。
彈指70年,歷史早已繪製出無數新的動人篇章。從長征精神開始,中華民族又陸續演繹出延安精神、“兩彈一星”精神、載人航天精神等一系列不同的時代精神。然而,直到今天,對那些關係國家和民族大業的每一項工程,人們仍習慣將之比喻成“長征”。
的確,長征雖已完成,但長征的奇蹟仍在繼續。
在劉伯承與小葉丹歃血盟誓35年後,千百年來只有火把的大涼山深處,豎起了現代化的火箭發射架,這就是今天的西昌衛星發射中心。
強渡大渡河的勇士孫繼先,新中國成立後任我軍第一個導彈試驗基地的司令員,他所奠基的,正是迄今爲止已兩次把中國航天員送上太空的酒泉衛星發射中心。
當一枚枚火箭託舉着中華民族的雄心一次次飛上太空時,所有的人都從乳白色的箭身上看到了那醒目的長征標誌。
長征勝利70週年,恰逢中國航天事業創建50週年喜慶之時。10月8日,5位經歷過長征風雨的老紅軍李中權、王定烈、王定國、張文、劉月生來到了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把一面有232名老紅軍簽名的紅旗遞到了院長吳燕生的手中。
“航天精神和長征精神是一脈相承的。”43歲的吳燕生說,我國“長征”系列火箭已經成功發射近百次,被譽爲“中國第一世界名牌”。
以“長征”來命名中國自行研製的運載火箭,是否寓示着中華民族邁向未來的步伐如同紅軍一樣堅定無畏?
長征勝利屬於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紅軍,長征精神屬於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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