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今天將取料機6000V電纜加裝電纜刮板方案正式實驗安裝好。經技術部楊寶貴同志同意,還將在其他大機設備上加裝。”記者翻開孔祥瑞題名爲“2006年現場詢查問題及情況”的工作日誌,上面這句話赫然在目。原來,孔祥瑞最新的一項技術改造正在實驗中。
從孔祥瑞辦公室的窗口望出去,就是運煤列車的軌道。看着他不經意間望向窗口時若有所思的神態,我們不禁要問:他究竟在思考什麼,究竟是什麼在支撐着他投入而忘我地工作,究竟是什麼在敦促着他不斷地研究問題,進行技術革新和改造呢?
“爲嗎改?我有‘三必改’”
孔祥瑞說自己有“三必改”————存在安全隱患的必改;不適合生產的必改;不便於維修保養的必改。
1999年7月的一天,陽光充足,作業現場地面溫度已達40攝氏度!在碼頭最西端,1號門機突然停止了作業。隨着亮光一閃,一聲巨大的悶響接踵而至,只見門機攔腰處冒出青煙———門機滑環短路!這天,孔祥瑞在職工培訓中心參加港口電工等級證書培訓,得到消息後,他急忙坐出租汽車趕往現場,第一個鑽進了機房。隨後,張勇健等5名技術骨幹跟着進了這個“大悶罐”。50多攝氏度的溫度使人流汗已經沒有知覺,飯顧不上吃,也吃不下,6個人靠5箱礦泉水,兩盒紅山茶煙撐到了深夜2點。
說到故障終於修復了,孔祥瑞的眼淚也跟着下來了,“我當時就想,大夥的汗不能白流,門機中心滑環必須改造!”憶及6年前的那次搶修,孔祥瑞至今仍然動容。第二天,孔祥瑞就帶領金學智、康建橋等幾個技術骨幹成立了攻關小組,要對中心集電器進行國產化技術改造,使用汽車的萬向傳動軸作爲中心集電器的聯接。2003年,這項技術改造成果被國家知識產權局授予了專利權”,並被上海港機廠應用在了新產品中。
孔祥瑞在工作日誌中寫到的爲取料機6000V電纜加裝電纜刮板,也是屬於“三必改”的。2005年冬天,孔祥瑞在現場巡查時,猛然發現取料機的6000V走行電纜已經繞出滾筒的槽幫,眼瞅着就要從4米的高處掉下來。原來是因天氣寒冷,電纜上裹了一層冰,滾筒裏裝不下了。電纜如果拉斷了,漏電可能傷人,而且更換一條電纜得80萬元,整條作業線要停工7天至10天。孔祥瑞先是在滾筒電纜槽的兩壁各加裝一個限位開關,當電纜捲起的體積過大時,能自動急停。他接着琢磨如何徹底解決問題,於是設計了一個刮板器,安上不就能把冰雪刮乾淨了嗎?今年上半年,這項技術改造申報了專利。
一次閒聊中記者問起孔祥瑞,想過當勞模嗎?有沒有想過自己技術改造的動力是什麼?他的回答樸素得令人難以相信:“我就是覺得設備不能壞,要讓大夥兒少吃苦、多掙錢,還有一點,就是我幹活不能‘栽面’,不能讓領導不滿意,大夥看不上。”
“咱工人不能被機器淘汰”
採訪過程中,我們記住了三個“本兒”。
孔祥瑞的師傅金貴林說,孔祥瑞機靈着呢!他肯學好問,門機比其他設備的操作難度大,我給他講過之後,他只要有不懂的立即就問,並且拿個小本子記下,跟我學的徒弟3年才能出師,他兩年就能獨立操作門機了。
多年的老隊友金學智說,我如今在二隊當隊長,也是受孔祥瑞影響,特愛拿個本兒把工作中遇到的問題都記下。
孔祥瑞的徒弟康建橋說,孔隊注意讓我們從實踐中學習,跟他一起工作六七年,我記了足有3大本筆記。
大夥都覺得孔祥瑞懂的東西不少,可他自己還總覺得底氣不足:“我最早接觸的門機眼看着現在就被一套套先進設備所取代,我嘴上不說,心裏卻有‘危機感’,工人可不能被機器淘汰!要是我們的知識不能適應先進設備,再先進的設備引進來,不就是廢鐵一堆嗎?”
2003年12月,孔祥瑞從六公司門機隊調到煤碼頭公司,煤碼頭公司總經理史文利把價值8億元的機器交到他手裏,沒有一點不放心:“機械設備是相通的,他能操作好門機,肯定就能操作好系統化設備。”果然,孔祥瑞一來就跟技術科的同事們刨根問底,把這些先進設備都弄得一清二楚,本着“再先進的設備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要針對它的缺點改造它、完善它”的想法,孔祥瑞對這些設備也照改不誤。
孔祥瑞還愛拆東西。2005年的一個週六,在公司值班的孔祥瑞發現取料機旋轉系統制動器不對勁,在他的主持下,立即更換了制動器。這種故障是以前從沒出現過的,孔祥瑞把拆下的制動器搬回車間,打開以後,發現起制動作用的摩擦塊由原來的20mm磨剩下10mm左右,已無法抱死制動。自己明白以後,週一一上班,他就把副隊長和全體維修電工集合起來,組織大家進行現場分析和技能培訓,讓大家挨個兒調節壓簧與摩擦塊的間距,直到熟練掌握。
爲了鼓勵大夥學習知識、研究問題,孔祥瑞在隊裏設立了隊長基金,對於發現了重大故障並且能夠排除的給予獎勵。“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隊裏每週舉行“諸葛亮會”,把一週內遇到的難點問題彙總在一起討論解決。“要我說本事從哪裏來,就是得見得多、學得多、幹得多。機械原理、液壓、電工學、力學、材料學知識都要有,還要有擴散思維、逆向思維。”孔祥瑞把自己的學習方法稱爲“自助餐式”,缺什麼、學什麼。
1994年從天津水運技工學校畢業的任強也是孔祥瑞的徒弟,他發現自己在學校裏學的是開機器,現在還得修,知識不夠用,就向孔祥瑞請教。孔祥瑞說:“你這樣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不行,還得自己想辦法多學。”1995年任強上了預科班,1996年又參加成人高考,上了塘沽職工大學機電機化專業,現在成了技術科門機電器維修的骨幹。
“我相信‘勞動創造美好未來’”
採訪中,孔祥瑞有一句話讓我們特別感動。問他平時有沒有什麼愛好?他怪不好意思地說:“我沒啥愛好,就愛搞技術,通過努力想辦法解決問題了,不讓大夥受苦受累了,那心裏多美啊!”
孔祥瑞從工作中體驗了無窮的快樂。在煤碼頭公司的東突堤碼頭,站在兩節運煤列車車廂前,孔祥瑞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他指着正在作業的翻車機說:“這裏負責接卸到達的列車,每列車54節,翻車機每摘鉤一次翻倒出兩節原煤,可原來的摘鉤杆用的是個一次壓膜成型的相互垂直的槓桿,使用時應力集中,經常摘不了鉤,就因爲這個,翻車機每月停機20多次。我帶着大家制作了方形中空連接代替原來的垂直連接,現在節省卸車時間1800小時,可以多接卸列車65700節、原煤320萬噸!”我們擡眼望着他專注的眼神,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由於長期在港口的寒風中操作門機,孔祥瑞患有滑膜炎。可是在固機隊當隊長時,18臺門機,每臺花半個小時,孔祥瑞堅持每天檢查,一趟下來至少是6個小時。原六公司固機隊技術科科長張友明回憶起和孔祥瑞一起“戰鬥”的經歷:“孔祥瑞住得遠,早些年交通不方便,從家到碼頭得兩三個小時。爲了保證設備完好運轉,好幾天回不了家、半夜裏接一個電話就走都是常事。有一次門機裏的變頻器壞了,我們幾個人從下午4點一直修到深夜2點,那會兒沒有出租車,大冬天唱着《九月九的酒》冒着寒風往回走,說苦是真苦,可是大夥都不覺得苦,都有幹勁,修好了就是高興!”
孔祥瑞也主動說起了往事:“我剛參加工作時,條件比較艱苦,一個月才14元錢,要靠掙加班費才能養家。1986年父親去世,母親沒工作,家裏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自己的孩子不到4歲。1988年我當上主管技術的副隊長後,一個月能掙100多元,當時可真算不少的。現在我自己買了房、買了車,生活過得比較寬裕。我是真的覺得‘勞動創造美好未來’!”孔祥瑞質樸的話語中,充滿着樸素的責任感和對未來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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