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尋訪上海新長安旅館
12月3日,世界殘疾人日這天,記者趕到了上海市閘北區,尋找一間叫“新長安”的旅館。這間在當地不起眼的低檔旅館在千里之外的阜陽太和縣宮集鎮幾個村莊中卻擁有着相當的知名度。
經過多方尋找,記者終於在上海市天目西路的一間深巷中找到了這家打着“XX中學校辦”牌子的新長安旅館。住進旅館後,記者看到這是一間由幾排平房和一幢兩層小樓組成的四合院。據服務員介紹,這間旅館由幼兒園改造而成,已經營多年,住客來自天南地北,都是到大上海來打工、做小生意的。
在與服務員的閒談中,記者瞭解到,一羣來自安徽太和縣的農民是這裏多年來最穩定的住客,而他們在上海乾的工作卻並不爲周圍人所知,頗爲神祕。有一位來自東北的生意人這樣告訴記者,“他們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閒了在旅館的院子裏打打牌,要麼就去上上網,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工作的!”另一位住客也感到很是費解,“這些安徽人不知道怎麼賺錢的,在這住着雖然便宜,也要七八百一個月啊!”據瞭解,這所旅館的房費大約是30元一天,如果是常年包房的住客,就只收25元一天。一旁的服務員插話道:“他們安徽人會賺錢啊,天天坐在家裏也能收到錢!”但是當記者追問這錢到底是怎麼賺的時,她卻避而不答並掉頭走開了。
二一個殘疾姑娘的“工作”
記者經過兩天的打探,發現這裏住着有五六位安徽太和人,他們中的一個甚至在旅館前臺打工,可見與這所旅館的淵源頗深,但是他們真的能“坐在家裏收錢”嗎?他們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呢?
12月5日清晨5時,天色灰暗,這座繁忙的大都市已經有早起的人在準備着一天的工作了。5時30分左右的天目西路上,一個腿有殘疾的姑娘揹着書包在艱難地行走。她花了近20分鐘,中途休息了兩次,走完了由新長安旅館巷口到公交車站這段正常人只需5分鐘的路程。當她吃力地登上公交車時,已經滿頭大汗。
公交車6點40分左右在彭浦新村站停了下來,記者尾隨這個殘疾姑娘下了車,在路旁,她買了一杯豆漿,然後吃力地越過斑馬線,來到一處十字路口。這時,已經有不少同樣揹着書包的學生向她背後不遠處的公交站牌彙集。而她則在路口旁停了下來,打開了書包,從裏面取出一個輪胎皮製作的簡易坐墊和一個鐵罐,再費力地坐了下來。坐在地上的這個姑娘先是脫下布鞋、捋起左腿的單褲,然後用一支粉筆在地上寫着一首字句對仗的長文———“殘女淚”。
不過一個小時後,她靠着手中的一支半截粉筆和一寸寸的挪動寫成了一篇幾百字的長文,內容是訴說一個自幼失去雙親的殘疾兒童的悲慘遭遇。在她書寫的過程中,不斷有路人向姑娘身旁的鐵罐中投入硬幣和小額紙幣,也有的只是在一旁駐足觀看。
時間過去了大約三個小時,一輛閘北區的慈善救助車將這個姑娘帶走了,而據不遠處的一位交通協警介紹,這個姑娘其實經常來這裏乞討,也經常被救助,而除她之外還有一個殘疾男青年也經常來此處乞討,兩人用的手段都很相似。
三“帶鄉”成了條致富捷徑
當日15時左右,記者在新長安旅館的院子中再一次見到了這位殘疾姑娘。旅館服務員悄悄地向記者介紹:“她是被一個安徽太和人僱來討錢的。”其實,在阜陽太和宮集鎮的農村裏,人們都把帶這類孩子稱作“帶鄉(又叫帶香)”,僱主稱爲“鄉(香)主”,受僱者叫鄉(香)。新長安旅館之所以在千里之外的宮集農村頗爲知名,正是因爲從幾年前開始,這裏就常年住着從宮集到上海來的鄉和鄉主。
今年9月,記者曾實地走訪阜陽太和縣宮集農村,對這裏存在的“帶鄉”問題進行調查。
在崎嶇的鄉間土路上,“那個村富啊,在我們這片都算最富裕的,都是帶鄉帶出來的。”摩托車司機向記者這樣介紹了目的地———宮小村。當摩托車一路顛簸進了村子時,記者發現,路旁到處是一幢幢二層小樓,有的屋頂還裝上了太陽能熱水器。一些人家門口還立着兩個威武的石獅子,似乎在炫耀着家庭的富裕。
十幾年前,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該村的一個殘疾人因爲乞討而致富,這讓該村的村民們找到了在他們看來是擺脫貧窮的一條捷徑———帶鄉。這個幾千人的村子只有三個殘疾人,一些正常人因爲很難討到錢,於是想到找一個殘疾小孩代爲乞討,而他們坐收漁利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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