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國妻子爲給日本籍丈夫報仇,花30萬元通過警察僱傭俄羅斯籍殺手冒充歐洲某國大使殺死丈夫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成爲中國首例僱傭外國殺手復仇的案件。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位僱兇殺人的中國妻子是一位畢業於名牌大學法學院的高才生,案發後,她從日本飛回國內自首。
本案之所以成爲轟動全國的大要案,是因爲此案涉及警察、犯罪情節特別嚴重、外國人在華犯罪和中外人員結夥犯罪等諸多因素。
在一審法院作出判決後,北京市檢察院第二分院以量刑畸輕爲由,對一審法院判決的刑事部分提起抗訴,而除了本文主人公之外,其他被告人也同時提起了上訴。2006年9月30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判決,維持了此前的一審判決。
合夥失敗丈夫含恨死去
33歲的童琇琳是江蘇蘇州人,10年前從北京一所著名大學法律系畢業後留在北京工作,是同學和老師們公認的高才生。
身材嬌小的童琇琳在同學和朋友圈中以有主見和辦事果斷著稱,這也包括她冒着很多阻力,毅然決然地嫁給了日本留學生衝浦秀昭。在中國讀書的衝浦秀昭在與童琇琳結婚不久,就借父母的錢在朝陽區燕莎商場附近開了一個日本料理店。本以爲可以大獲成功,因爲十年前北京還很少有日本料理店。但是,他沒有想到,問題出在了他與合夥人的合作上。
衝浦秀昭的合夥人叫齊兵。因爲衝浦秀昭當時是留學生身份,雖然投資了60萬元,卻只能以只投了20萬元的齊兵的身份去工商機關注冊。1996年11月,這個叫三四郎的日本料理店開業,用的是齊兵的個體執照,衝浦秀昭和齊兵各佔45%的股份,其它10%的股份給廚師。
合夥做生意雖然賺錢,但由於衝浦秀昭一邊忙於上學,一邊還要分身做生意,自然招來齊兵的不滿。齊兵經常埋怨衝浦對生意不上心,而衝浦秀昭認爲齊兵緊緊抓住財權,隱瞞經營收入。所以兩人在合夥經營了不久就解除了合夥關係。
兩人的合夥關係解除後,衝浦秀昭一直不停地找齊兵要求清算財產,拿回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錢。但因爲公司的財產一直在齊兵手裏,一直未能清算。無奈之下,衝浦秀昭只好請學過法律的妻子幫忙討債,童琇琳雖然整理了很多材料,多次找齊兵歸還丈夫投資的錢,但是這筆糊塗賬一直沒有算清。不久之後,齊兵自己在郊區開辦了一家犬舍,引進了一些名貴犬種,生意做得越來越紅火,而且還開上了加長的奔馳車。
而衝浦秀昭一直認爲,當初投資的錢是從父親那裏借來的,兩人合夥做生意之後,自己的錢卻被別人拿着去養狗做生意,這使他痛苦至極,心情極其糟糕。不久之後,鬱悶中的衝浦秀昭患上了重病。在丈夫病入膏肓的半年時間裏,童琇琳幾乎天天都在失眠,她覺得丈夫之所以生病,都是因爲齊兵欠他這麼多錢不還,丈夫的病是讓齊兵氣出來的。
2002年5月,衝浦秀昭在鬱悶中因病去世。臨終前,衝浦對妻子童琇琳說:“齊兵至今沒有還錢,這些錢是父親資助給我的,我惟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父親。”丈夫帶着遺憾去世了,這在童琇琳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進而把自己丈夫的死都歸咎在齊兵身上。
妻子決心找人報復
丈夫的去世是童琇琳心中抹不去的傷痛。丈夫去世後,童琇琳給他的警察朋友王海紅打電話訴苦,說:“我恨不得找人殺了他!”看童琇琳在氣頭上,王海紅勸慰童琇琳:“我們都是學法律的,你千萬不要做傻事!”深知法律嚴肅性的童琇琳含淚點頭。
正當童琇琳要打消找人報仇念頭的時候,齊兵卻再次在一個不合時宜的場合激怒了童琇琳,並招致了殺身之禍。
得知曾經的合作伙伴衝浦秀昭英年早逝,消失很久的齊兵出現在了衝浦秀昭的葬禮上,來最後送別這個曾經的日本朋友。當齊兵走到童琇琳面前時,童琇琳禁不住對齊兵提起丈夫的遺言,並提出要齊兵儘快算清當初的賬,以便把錢還給在日本的公公婆婆,了卻丈夫的遺願。
令童琇琳沒有想到的是,齊兵死不認賬:“我沒有欠你的債,你愛找誰找誰去!”
“我的丈夫就是因爲你不還錢氣死的!今天你還不認賬嗎!”童琇琳早已怒火中燒,恨不得上前撕了這個態度蠻橫的男人。
“你丈夫死不死與我何干?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欠你們的錢?”說完,齊兵甩手而去,留下童琇琳淚眼迷濛地木然站在那裏。就在那一刻,內心充滿怨恨的童琇琳決定爲丈夫復仇,除掉這個不講信義的男人。
30萬元請來俄籍殺手
童琇琳曾經想過很多辦法爲自己的丈夫討回公道,但是,熟悉法律的她明白,依靠法律的手段來解決問題,顯然是行不通的,因爲自己的手裏沒有足夠的證據,根本打不贏官司。
深深的怨恨使童琇琳放棄了一切顧忌。安葬丈夫之後,2002年9月童琇琳再次找到王海紅。
當童琇琳一字一句地說出“你幫我找人除掉齊兵”的要求時,身爲警察的王海紅吃了一驚。在勸說童琇琳很久之後,王海紅髮現,這個跟他一樣懂法的女人已經鐵心要復仇了。在情與法面前,“仗義”的王海紅最終決定爲朋友兩肋插刀。但是,話到嘴邊王海紅還是明確地說:“我可以給你介紹人,這個人跟衝浦也認識,你們自己談,就跟我沒有關係了。”王海紅以爲,他只是給朋友牽針引線而已,自己並沒有去實施犯罪,所以牽扯不到自己。
王海紅介紹的人叫呂途。32歲的呂途曾在中俄邊境做生意,雖然只有初中文化水平,但呂途腦袋靈活,在中俄邊境學會俄語後開始做俄語翻譯工作。後來他來到北京,因爲在北京雅寶路做服裝生意的俄羅斯人越來越多,慢慢產生了一些債務糾紛,呂途便開了一家專門替外國人討債的黑公司。呂途在開討債公司過程中,認識了國內外一些亡命之徒,其中包括後來和他一起殺人的俄羅斯人基多夫·根納季。
在童琇琳找王海紅幫忙僱兇殺人時,他一下子想到了呂途這個亡命徒。就這樣童琇琳通過王海紅認識了呂途。
在呂途居住的公寓裏,童琇琳很快跟呂途商量好,以30萬元的價格請呂途僱用俄羅斯人基多夫將齊兵殺掉。隨後,童琇琳就開始籌錢。童琇琳向呂途提供了一張齊兵的照片,並告訴呂途一些關於齊兵的情況,之後童琇琳支付給呂途21萬元人民幣,另外,王海紅手裏還有童琇琳的1萬元美金,童琇琳讓呂途跟王海紅要1萬美元湊足30萬元人民幣。
假扮駐華大使行兇
在拿到童琇琳送來的錢後,呂途找到了曾經的生意夥伴基多夫·根納季。這個43歲的基多夫身高超過1.8米,身體十分健壯,曾經在呂途的僱傭下成功追過債。
從童琇琳的口中,呂途瞭解到齊兵十分喜歡狗,而且還經營着一家犬舍。呂途就在“狗”的身上打起了主意。基多夫因爲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也就搖身一變成了歐洲某國“駐華大使”。爲了不引起齊兵的懷疑,呂途和基多夫先租了一輛切諾基,又到建國門附近偷了一個使館的車牌,兩人買了鐵錘,基多夫還帶了手槍。
2004年12月1日下午,呂途和基多夫找到齊兵。呂途向齊兵介紹說:“這位大使要給自己的女朋友挑只好狗。”一聽是挑狗,齊兵來了興趣,二話沒說就上了呂途的車,駛向遠在郊區的犬舍。
齊兵坐在車上,不時地和呂途聊天,當車行駛到河北省三河市燕郊工業園一條僻靜的土路上時,還在侃侃而談的齊兵突然覺得後腦一陣劇痛,剛纔那個風度翩翩的“大使”手中竟拎着一柄鐵錘。車停在了路旁,頭暈目眩的齊兵捂着腦袋趴在地上向二人求饒,可求饒的話還沒說完,齊兵便被兩顆子彈奪去了生命。隨後,他們把齊兵的屍體扔到了一口排污井裏,兇器被扔到了通惠河。
回國自首接受制裁
齊兵死了!童琇琳這些年儘管矛盾但卻期待的復仇計劃實現了。12月20日,童琇琳去日本看望公婆。
剛到日本的12月22日晚上,童琇琳就接到王海紅打來的電話:“你別回來了,呂途被抓了,呂途他們肯定都已經招了你僱兇殺人的事情,警方已經通緝你了,你千萬別回來。”
但童琇琳的話語卻令王海紅大惑不解:“不行,我一定要回北京去,向警方把事情說清楚,是我做的我一定要敢於擔當!”
2005年3月19日下午3點,童琇琳在日本成田機場內,用公用電話給北京刑偵總隊打了一個電話:“我叫童琇琳,是我僱人殺死了齊兵,齊兵現在死了,我回北京自首!”隨後,童琇琳把自己乘坐的航班號和時間都告訴了刑警總隊。
2005年3月20日,童琇琳告別了公公婆婆,從日本坐飛機回到北京,和民警一起來到了公安機關。同時,童琇琳主動提出向被害人家屬賠償25萬元,她的親屬將錢送到了司法機關。
2006年9月30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判決,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呂途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基多夫·根納季無期徒刑,附加驅逐出境;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童琇琳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三年;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王海紅有期徒刑6年。4名被告人共同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經濟損失人民幣35萬元。至此,這起轟動全國的中國首例僱傭外籍兇手殺人案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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