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迎來已故美國總統理查德·尼克松實現啓開中美關係新紀元的歷史性訪華35週年之際,新華社記者日前對尼克松總統的女兒朱莉進行了獨家專訪。
1975年朱莉和丈夫戴維·艾森豪威爾首次訪問北京並受到毛澤東主席接見,2002年她再度造訪中國,近年來更是多次訪華,不遺餘力地推動中美兩國間的文化交流。
朱莉雖然社交活動繁忙,但她言談舉止和藹可親,對記者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做了詳細回答。
訪華受到毛主席接見
通過時任中國駐美國聯絡處主任黃鎮的安排,朱莉和丈夫戴維乘坐的飛機在1975年12月29日早晨降落在北京機場。朱莉說,雖然這次訪問是以私人身份進行,但她和戴維在中國受到了高規格接待,這大概是因爲父親在中美關係上所做出貢獻的緣故吧。
更讓朱莉始料不及的是,毛澤東主席會親自接見她。12月31日深夜11點半左右,當時朱莉已經換上睡衣準備休息了,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中國外交部禮賓司一位官員出現在門口並激動地說:“毛主席要接見你們!”朱莉和戴維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並帶上父親寫給毛主席的親筆信,登上汽車穿過漆黑的街道,前往中南海毛澤東住處。
朱莉說,由於毛主席病癒不久,所以看上去身體很虛弱,而且說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思維非常敏捷。在會談中,朱莉把父親的親筆信轉交給了毛澤東。
當記者問及這封信的具體內容時,朱莉說,她並沒有讀過這封信,不過聽父親說,他在信中表示希望美中兩國要繼續對話,繼續尋求共同利益。正如媒體報道的那樣,毛澤東還準確地用英語讀出了信上標明的日期:1975年12月23日。
據朱莉回憶,會談中,毛主席對朱莉說:“你現在就坐在當年你父親訪華時坐過的那張沙發上。”朱莉當時馬上回答,她想和丈夫戴維臨時調換一下座位。她說:“我們都意識到了我父親訪問中國是個非常重要的時刻,所以我覺得戴維也應該有機會感受一下這個有歷史意義的位置。”
令朱莉非常感動的是,當時毛主席詢問了朱莉父親的腿,因爲當時尼克松由於腿部血栓問題而病得很重,毛澤東知道這一情況,而且對此表示非常關心。
毛澤東和朱莉當時都談些什麼呢?朱莉回想,毛主席在談話中談到了人民的鬥爭、國家的鬥爭及他對年輕人的希望等。時任外交部長喬冠華和時任中國駐美國聯絡處主任黃鎮都在會談現場。當時,喬冠華不斷向朱莉暗示:時間太晚了,會談該結束了。
朱莉說,她幾次想起身告辭,但都被毛主席攔住了。會談進行了大約45分鐘,最後朱莉向毛澤東道完“晚安”後,毛澤東意味深長地對她說:“你們還年輕。再到中國來吧!再過10年,中國會棒極了。”
1976年1月1日出版的《人民日報》在頭版頭條刊登了兩則新聞:一則是毛澤東的兩首詩詞,另外一則就是毛澤東接見朱莉和戴維的消息及照片。朱莉還向記者展示了她保存至今的從《人民日報》上剪下來的圖片。
尼克松曾勤練使筷子
當時,在接見朱莉的時候,毛主席還告訴她:“我將等候你父親的到來。”果不其然,尼克松在戰勝了病痛之後,於1976年2月再次訪問北京。
談起父親,朱莉說,父親是一位有遠見的政治家,因爲他早在上世紀60年代就呼籲要跟中國接觸,並在《外交事務》雜誌上撰文,呼籲要跟中國合作和發展關係。要知道,這種想法在當時可是不受歡迎的啊!尼克松在當選總統之後就着手同中國進行祕密接觸。
朱莉還向記者透露了父親在1972年訪問中國的“破冰之旅”中的一些趣事:在訪華之前,出於對中國文化的尊重,父親和母親一直在練習如何使用筷子,他們到底用得怎麼樣呢?據當時中方的一位服務人員講:他(尼克松)在不斷改善。朱莉笑着說,“這不過是說父親筷子用得很糟糕的婉轉說法罷了”。
此外,中國在爲歡迎尼克松訪問舉行的午宴上,每人面前都擺放了一盒“熊貓”牌香菸,上面有精美的大熊貓圖案。尼克松夫人帕特拿起香菸愛不釋手,連聲讚歎:“真是太精美了!我太喜歡熊貓了!”坐在旁邊的周恩來總理當即說:“總統夫人,我們送你一些吧。”尼克松夫人不解地問:“送我什麼?香菸嗎?”周恩來說:“不是,是送你們大熊貓。”兩個月後,中國的一對雌雄大熊貓被送到美國國家動物園定居,成爲了中美兩國的友好“使節”。
朱莉說,雖然父親因爲“水門事件”而辭職,但他是個不服輸、不輕易放棄的人。他在辭職後一共寫了9本書,在《領導人》一書中專門用了一章寫周恩來,因爲父親非常敬佩周恩來。父親對人非常和藹可親,他在生命的最後8年時間裏主動放棄了特工保護,他像普通人那樣在紐約街頭跑步、逛菜市場和商店,人們認出他後都會上來跟他交談,他也熱情地和人們交談。對於要求他簽名的人,父親從來沒有拒絕過。他和鄰居關係也很好,每年過萬聖節,父親都會準備糖果、禮物和刻有其簽名的鋼筆送給鄰近的小孩。
豪門婚姻生活平靜
朱莉作爲尼克松總統的女兒,丈夫戴維作爲艾森豪威爾總統的孫子,兩人的結合是兩個家族有意撮合嗎?朱莉對此矢口否認。她說,她和戴維雖然從小就認識,但長大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沒有聯繫。之後很偶然的是,戴維上的大學是艾默森學院,與朱莉就讀的大學史密斯學院只有7英里,當時正值父親競選總統,共和黨準備舉行競選造勢活動並邀請朱莉和戴維出席,不過朱莉和戴維兩人對政治都不感興趣,但一些活動給了兩人相處和產生好感的機會。兩人隨後就開始談戀愛,並在父親第一任總統任期就職前舉行了婚禮。
談起和她相伴了近40年的丈夫戴維,朱莉話語中充滿了愛意。她說,戴維身上可以找到父親的影子,戴維非常善良,聰明,而且非常有幽默感,能和他結合是她的福氣。
記者問朱莉:“爲什麼你和戴維都沒有從政?”朱莉說,她出生的時候父親就是國會議員,可以說,她伴隨着父親競選總統的歷程長大,她知道在那種環境下生活有多麼不容易。如今,她和戴維都不想讓自己的3個孩子再過那種生活。雖然她和戴維也一度有過想踏入政壇的想法,但遭到了孩子們的強烈反對,所以,朱莉和戴維決定聽從孩子們的要求,過一種平靜的生活。
除了照顧家庭,朱莉還是一位作家,迄今已經寫了3本書,她最滿意的是《帕特·尼克松———未揭祕的故事》,因爲這是她父母的真實寫照。此外,她還編輯過幾本書。她還非常熱心社區工作,曾獲得“賓夕法尼亞卓越女兒”的榮譽稱號,並把很多時間花在鼓勵高中生和大學生不要輟學、以及爲美國畢業生找工作的志願者行動當中。當然,她還有一項重要工作,那就是擔任華美協進社董事會的成員。
“中國朋友太友好了”
華美協進社成立於1926年,由美國哲學家杜威和“中國文藝復興之父”胡適聯合發起創建,是設立在紐約的一家非營利機構,多年來爲推動美中兩國交流做出了重要的貢獻。朱莉雖然是華美協進社董事會的成員,但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志願者,不拿一分錢報酬。而且就在記者採訪朱莉前不久,她剛剛到紐約參加過華美協進社舉行的一個爲期兩天的活動。
談起中國社會發生的鉅變,朱莉由衷地表示高興。她說,在紀念父親訪問中國30週年的時候,中國方面邀請她到中國訪問,上海的發展尤其讓她感到吃驚:城市色彩繽紛,高樓林立。
在這次訪問當中,朱莉還見到了她在1975年訪問北京時見過的許多熟人。30年之後再聚首,回憶起往事,所有的一切都讓朱莉激動、興奮不已。
此後,朱莉多次訪華,要麼是作爲華美協進社董事會成員,要麼是受到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的邀請。她謙虛地說:“其實我沒有做什麼,中國朋友對我們太友好了,我們真是太感謝了。”
今年4月,胡錦濤主席訪問美國的時候,還特地在華盛頓接見了朱莉,並深切地告訴她:“中國人民沒有忘記你父親,沒有忘記你父親對發展中美關係所做的貢獻。”
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會長梅兆榮曾在給朱莉的一封信中說:“你不但踏着你父親的足跡訪問了中國,而且繼承了你父親致力於促進中美兩國人民友誼和理解的精神,你是一位當之無愧的‘人民外交官’。”
成爲中美兩國之間的“人民外交官”,這也許是對朱莉爲發展中美關係所做貢獻的最好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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