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行人從俄羅斯石油管道運輸公司位於莫斯科的總部辦公樓前走過。俄羅斯經濟發展和貿易部長格列夫當天在莫斯科宣布,俄羅斯和白俄羅斯在會談中未能就俄石油過境運輸問題達成一致。
對俄羅斯來說,能源真是個好東西。經濟復興、提前還債靠它,改善百姓生活、增加福利開支靠它,拉攏『離心』的小兄弟、重振大國雄風還靠它。
俄白『爭氣』之後又『爭油』
繼2005年底俄羅斯同烏克蘭『爭氣』之後,2006年底,俄羅斯開打第二次『天然氣戰』,這次對象是白俄羅斯——俄羅斯的鐵杆朋友、惟一和俄羅斯簽有聯盟條約的國家。
2006年年中,俄羅斯向白俄羅斯提出,2007年起供應白的天然氣價格將從每千立方米46.68美元提高到200美元。白俄羅斯視之為恫嚇,堅決頂回。後來,俄把要價降到105美元。
俄方指出,如2006年底達不成協議,2007年1月1日將切斷對白供氣。還好,新年鍾聲敲響前3分鍾,雙方總算達成協議。
然而,盧卡申科總統可沒那麼好對付。2007年1月3日,他聲明,考慮到2006年俄在經貿方面做出了『非常不友好的舉動』,白方可能采取回應措施。第二天,白俄羅斯石油化學公司宣布,從元旦起對俄羅斯過境白俄羅斯的石油征收每噸45美元的關稅。
俄白較勁,歐洲其他國家也遭受『池魚之殃』。1月8日,由於雙方無法達成協議,白方關上其境內俄羅斯輸油管道的閥門,中斷了俄羅斯對波蘭與德國等歐洲多國的石油供應,歐洲一時間人心惶惶。
能源價碼為外交服務
俄白雖是盟友,隔閡還是存在。俄早就想控制白的能源管網,白一直抵制;俄對白欲以平等身份而不是以地區身份加入俄白聯盟,也很不滿意。
俄著名政論家普什科夫說過,『對俄羅斯來說,最明智的政策是能源民族主義』。用能源杠杆撬動國家關系,為本國謀利益,是近年來俄經濟外交的慣例。
烏克蘭方面,2005年,俄對其提出了230美元的天然氣高價,是因為尤先科-季莫申科政權與俄『為敵』。2006年,主張加強對俄關系的亞努科維奇政府上臺,對親西方的尤先科形成牽制,俄慨然同意以95美元的低價提供天然氣,2007年也只不過漲到130美元。
格魯吉亞方面,2005年底俄提出2006年天然氣價格只從63美元提到110美元,那是因為當時俄正談判購買穿越格全境的天然氣管道,以低價天然氣作誘餌。2007年,俄供格天然氣的價格就上漲到230美元,因為俄對獨聯體內最鐵杆的『親美疏俄』派薩卡什維利總統已經死心。
阿塞拜疆與格魯吉亞同為親西方的『古阿姆』集團成員,2007年從俄獲得的天然氣單價也是230美元。而它們的鄰國、俄在南高加索惟一的盟國亞美尼亞,卻能以110美元的低價享受俄羅斯天然氣。
對昔日的『社會主義兄弟國家』、如今美國在歐洲的依靠對象波蘭、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俄早在前年就毫不客氣地以200?258美元的價格供氣;對向來同俄友好的芬蘭,天然氣價格低於200美元。
超級儲量橕起復興夢想
如果說,俄羅斯在導彈、核武器領域勉強能與美國並列為超級大國的話,那麼在能源領域,它是當之無愧的超級大國。
據國際天然氣協會提供的數據,目前全球天然氣探明儲量為148.1萬億立方米,俄羅斯就有47.6萬億立方米。根據俄政府公布的資料,俄蘊藏著全球1/10的石油和1/3的天然氣。
這兩年,俄羅斯石油年產量超過4.7億噸,對獨聯體以外的國家出口2億噸。至於天然氣出口,俄羅斯更是處於霸主地位,在歐洲各國天然氣市場上的份額為:波羅的海國家100%,波蘭99%,羅馬尼亞70%,奧地利55%,摩爾多瓦和匈牙利40%,德國37%,烏克蘭30%,西歐25%,意大利23%,法國21%。
作為能源超級大國的俄羅斯,政府在定第二年財政預算大盤時,先要預測石油年均價格和盧布兌美元的比價,再估算國內生產總值(GDP)。例如,2005年預測2006年平均油價為每桶40美元,盧布平均比價為28.6盧布合1美元,GDP總額達24.38萬億盧布,約合8525億美元。然而,2006年平均油價約為每桶60美元,俄政府於是在年末把2006年GDP預測調高到27.22萬億盧布,加上盧布堅挺,2006年俄GDP很可能達到1萬億美元,提前進入世界『萬億GDP俱樂部』。
手裡有錢好辦事。增加軍費,提高薪金和退休金,為醫療、教育、住房、農村和人口五項全國性社會工程撥款,俄羅斯不愁錢。俄還提前於2006年8月份還清欠巴黎俱樂部的債務,在西方國家面前終於挺起了腰板。
普京能源戰略:短期建設『能源帝國』,長期實現『創新經濟』
俄羅斯能源戰略的依據是普京的能源構想,這是普京經濟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早在10年前,普京還是聖彼得堡市副市長時,就寫了篇副博士論文《市場經濟條件下地區礦產原料基礎的再生產計劃》。文章頗有見地:21世紀上半期,俄經濟將以原料經濟為主,豐富的自然資源是國家長期穩定發展的基礎,是俄在短期內變成頭等經濟強國的主要資本;在現有礦產資源基礎上改革經濟結構,是俄近期經濟增長的戰略因素;國家礦產資源的使用原則為平等、有償、競爭;國家通過行政和經濟手段調節礦產的開采和使用,在采礦業建立大型金融-工業公司,同西方跨國公司競爭。
普京主政後以此為基礎定下了國家能源戰略:
一、制訂能源綱要,建設『能源帝國』,提高俄羅斯油氣在國際能源市場上的比重。
二、國家恢復對能源部門的控制。僅國家控股的俄羅斯石油公司和俄天然氣工業公司就壟斷了本國1/3石油和95%天然氣的生產,控制了幾乎全部的天然氣管線。
三、不僅要用油氣資源,還要通過管網來謀求地緣經濟利益。國家控制的石油天然氣公司要打入西歐和獨聯體國家的天然氣分配和石油銷售系統。早在2005年俄天然氣工業公司就同中亞國家簽訂協議,買斷全部天然氣運輸能力到2010年,買斷土庫曼斯坦天然氣25年。
四、對外能源合作的原則是在長期合同基礎上並通過能源資本的相互融合來保證供求雙方能源安全。
五、能源出口多元化,既面向歐洲,也面向亞洲。為本國長遠利益計,在亞洲方向,油管直通大慶不如通到太平洋之濱的納霍德卡,雖然造價高三倍以上,但買主將由一家變為中、日、韓、美等多家。
六、用能源和原材料產業提昇『創新經濟』,發展高科技,以便今後俄經濟不依賴或少依賴能源產業,用部分出口收入解決經濟和社會問題。
俄白能源之爭遲早會停,但普京借助能源來實現本國戰略目標的方針不會變,能源外交為國家安全和經濟利益服務的理念也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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