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施新農村建設戰略已一年有餘,對照中央提出的20字方針,觀察各地的行動,可謂總體平穩,亮點頻閃。但綜合記者採訪、部門督查和專家調研的情況也發現,部分縣鄉的新農村建設在一些方面陷入誤區,急需在認真貫徹中央精神基礎上作出相應調整。
誤區1:搞試點“嫌貧愛富”示範點變“官”賞點
推進新農村建設要抓點帶面,但一些地方把示範點上的工作抓成“一枝花”,面上的工作卻成了“豆腐渣”。
江西有個縣爲傾力打造新農村建設試點村鎮,把原有的一點水利、造林、交通等資金捆綁在一起,全部投入到示範點上,“官”賞點是建成了,可一些村鎮羣衆急需的專項投入卻“斷了炊”。
山東、河南有些縣鄉選的試點,過去建小康村時就是樣板村,現在轉眼又成爲新農村建設試點村。集中大量財力投入到一些老典型上,結果取得的“經驗”缺乏普適性。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副部長謝陽說,試點初衷是“點亮一盞燈,照亮一大片”,如果變成盆景,就成了“搞好一個點,荒了一大片”。
誤區2:貪大求洋“大躍進”農民背上新負擔
一些地方脫離實際提口號,希望短期內建成新農村。中央黨校等機構近期發佈的《2006年新農村建設狀況報告》說,貴州德江縣川巖村計劃用5年至10年建成新農村,這對一個人均收入不到全國平均數的村來說,很難令人相信。
其次是層層下指標,搞新的“達標升級”。如要求短期內村村通柏油路,村村用沼氣,村村通互聯網等。
新農村建設貪大求洋,帶來一個直接後果,即出現了新的農民負擔。江西有的試點村只落實“改路”資金9萬多元,卻包給工程隊30多萬元的“改路”工程。東部沿海一些縣市爲了讓農民住上別墅洋樓,不惜讓農民貸款補交差額。
中央農村工作會議明確提出了防止農民負擔反彈的“四項制度”,要落實這些制度,關鍵是新農村建設要量力而行。
誤區3:“村容整潔”成了“粉飾行動”
一些地方幹部錯誤地認爲,新農村貴在一個“新”字,所以首要的是讓舊村換新裝,爲此把有限的財力投入到村容整潔上。中部有個鄉鎮要求各村牆壁統一刷成“上黃下藍”,給民房“穿裙戴帽”,結果有個村籌到新農村建設資金20萬元,僅粉刷牆面就花去9萬元,裝飾屋頂花去6萬元。
江西省新農村建設辦公室在督查中發現,有的試點村花了60萬元建一座廣場,有的花十幾萬元建一座牌樓。
中國城郊經濟研究會理事長包永江說,重外輕內、重村莊整治輕產業發展,這種急功近利的做法背後,是“幹部任內快出成果”的扭曲政績觀,急需糾正。
誤區4:“生產發展”變成“村村點火、戶戶冒煙”
一些地方認識到新農村建設最終要靠“生產發展”來支撐,但在實現“生產發展”的路徑選擇上,又回到前些年“村村點火、戶戶冒煙”的老路上。爲規避徵地調控政策,他們藉機推行“以租代徵”,跑馬圈地。
記者在豫中、魯南、蘇北一些鄉村周邊的農田看到,小加工廠房隨處可見,農村環境污染呈加重趨勢。
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鄭新立不無憂慮地說,“生產發展”主要是指培育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目前應警惕一些地方的新農村建設演變成爲亂佔耕地、大辦村戶企業的“非農運動”。
誤區5:重物質投入輕制度建設
國家統計局內蒙古調查總隊最近一份調查顯示,有16.3%的受訪農牧民所在村沒有開展過“村務公開”;有11.3%的受訪者認爲所在村的村務公開只爲“應付檢查”。一些專家說,在新農村建設中,忽視培養新型農民、忽視民主管理等制度建設,無異於捨本逐末。
安徽某地農民上訪反映幹部亂拆農民房子,當地幹部解釋說:“拆房子建新農村,我們是在江西贛州學來的。”對此,贛州市有關領導回擊說:一些地方只學了皮毛,實際上,贛州模式的精華是每個村都組建新農村建設理事會,通過制度創新,一些公共事務和項目由農民自我管理、自我服務。
山東有個鄉鎮開展“三清”(清垃圾、清淤泥、清路障)時,爲完成任務,幹部把全部事情包下來,結果上級檢查完後,“三不清”又故態復萌。
發改委中國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副主任袁崇法說,建設新農村需要制度創新,這要求各地把主要精力用於打造服務型政府上,構建政府主導、農民主體、社會參與的長效機制,培養農民的民主參與意識和現代發展理念。說到底,新農村建設是個農民現代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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