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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見義明，日本中央大學歷史學教授，日本近現代史著名專家，對從軍“慰安婦”問題有深入研究，出版有《從軍“慰安婦”》、《從軍“慰安婦”資料集》等著作。正是他發現的有關資料證明，軍方曾下令爲前線官兵設立慰安所，爲日軍參與有組織的性奴役提供了歷史證據，最終促使日本政府在1993年發表了“河野談話”。日前，以首相安倍晉三爲代表的一些日本政要，接連發表變相否定“河野談話”的言論，妄圖爲“慰安婦”歷史翻案。14日，本網記者就此對吉見義明先生進行了專訪，以下是他的談話概要：
安倍狡辯不顧事實
現在，美國國會正在審議就“慰安婦”問題要求日本政府道歉的議案，我希望這一議案能夠通過，這樣纔對日本有好處。
事實上在“河野談話”發表之後，日本就出現了一股推翻“河野談話”的逆流，說什麼不存在“慰安婦”問題，在“慰安婦”問題上日本軍隊沒有責任等等。自民黨一些頭面政治人物就持這種觀點，這是令人不可思議的。安倍晉三認爲，在廣義上在對“慰安婦”有強制行爲，但在狹義上沒有用暴力強迫的情況，他想表達的真意是，日本政府、日本軍隊對“慰安婦”沒有責任，這是完全錯誤的。首先，在狹義上說沒有軍隊、警察強迫、暴力劫持之類的證據是不顧事實。目前正在與日本政府打官司的中國山西省曾當過“慰安婦”的老人們都是被日本軍隊強行帶走，然後監禁和強姦。雖然日本法院判決她們敗訴，但也承認了所有事實。這種事例不勝枚舉，充分說明在狹義上有大量強迫的證據。菲律賓“慰安婦”也都是被強迫的，日本法院判決時也認定了事實。據荷蘭政府1994年曾提出的一份調查報告，日本佔領印度尼西亞後曾強制荷蘭婦女充當“慰安婦”，至少有65名歐洲婦女被日軍強暴，充當“慰安婦”。
對日本女性強迫的事例也很多，長澤健一在《漢口慰安所》一書回憶說，一名剛從日本來的女性在漢口慰安所被強迫接受性病檢查，命令第二天接客。這位女性不願意接受檢查，她哭着說，“我聽說慰安所是爲了慰問士兵，不知道要做這樣的事情，我想回去，讓我回去”，當天晚上，該女性被毆打，第二天被迫接受了性病檢查，當了“慰安婦”。這說明安倍晉三所說的狹義上沒有強制的說法是錯誤的。
日軍責任不容推卸
另一個問題是有人說日本憲兵沒有直接使用暴力強迫，這一點也是不對的。事實上有各種各樣的情況，一種是人身買賣，給家長付錢後，強行把女兒帶走，這也是強迫，是違法的。另一種是通過欺騙把人帶走，說讓她們當護士，或在食堂工作，其實是充當“慰安婦”。按日本的刑法這是誘拐，是違法的行爲。這些事情由從事人身買賣和誘拐的業者來做，安倍認爲對此政府和軍隊沒有責任，但從慰安所的設置來看，日本政府和軍隊仍要負主要責任，如果軍隊不設置慰安所，從事人身買賣和誘拐的業者就不會去行動，日本軍隊決定設置慰安所後，選擇從事人身買賣和誘拐的業者，他們再把女性帶到慰安所。慰安所的建築由日本軍隊提供，慰安所的規則、價格由日本軍隊決定，經營慰安所的業者要向軍隊提交營業報告書，“慰安婦”的性病檢查由日本軍醫來做，慰安所的經營受軍隊監督，因此，日本軍隊對“慰安婦”問題負有主要的直接的責任。換句話說，如果日本軍隊不設置慰安所，在歷史上就不會出“慰安婦”問題。設置和運營慰安所的主角是軍隊，業者只是幫兇。相比之下，雖然業者也有責任，但日本軍隊的責任更重。
“河野談話”尚有不足
“河野談話”承認了“慰安所的設置、管理及‘慰安婦’的移送，與舊日本軍隊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招募‘慰安婦’確實是應軍方的要求並以業者爲主，但欺騙、強制違反本人的意志的事例很多，憲兵等有時也直接參與”，承認是重大的人權侵害事件，但對於誰是導致“慰安婦”問題的主角，日本軍隊和業者兩者誰應負主要責任，“河野談話”有些曖昧，讓人感到業者相應地要負主要責任。這裏隱藏了問題的實質。
雖然“河野談話”現在看來不夠充分，但立場決不能後退，必須在堅持“河野談話”的基礎上再前一步。徹底弄清日本軍隊是導致“慰安婦”問題的主角，應該負主要責任。
衆所周知，日本政府爲解決“慰安婦”問題設立了亞洲女性基金，向曾當過“慰安婦”的老人支付賠償金和慰問金，同時還有首相的道歉信。這裏也有問題，因爲賠償金是國民的捐款，日本政府只出慰問金，賠償金一元沒付，賠償全部由國民負擔。實際上應該相反，賠償金由政府支付，國民捐款作爲慰問金。日本政府的意思顯然是“慰安婦”問題的主要責任應由民間來負，另外，首相的道歉信就什麼問題道歉了呢？其內容只是表明政府有道義的責任，日本政府的官僚承認有道義的責任，言外之意是政府沒有法律的責任。
政府應當履行承諾
關於教育問題，首相的信中承諾承認事實，向後世傳達正確的歷史。“河野談話”也說不迴避歷史真實，以此爲教訓正面直視，通過歷史研究和歷史教育，讓這樣的問題成爲永久的記憶。而事實是，“河野談話”發表後，日本的七種教科書都記述了“慰安婦”的史實，但後來由於安倍晉三等人的反對，結果現在使用的七種教科書只有三本教科書裏對“慰安婦”問題有一些曖昧的表述，如曾有過“慰安設施”，強制女性在那裏工作，內容含糊不清，讓人一頭霧水，剩下的教科書全部刪除。日本政府顯然沒有履行承諾。
關於中日間存在的歷史問題，日本應更清楚地承認自己的責任，這對改善中日關係有利，現在的狀況是日本態度曖昧，好像承認了，又像沒有承認。承認之後，立即有人站出反對，最近又有人說南京大屠殺是謊言，令人不可思議。在歷史問題上，日本政府和國會應該更加明確自己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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