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玩一把
這個神話般富有的政治寡頭在葉利欽時代是一位弄權者,葉利欽時代結束後,他就再沒有玩得這麼開心過。他爲接替葉利欽上臺的普京提供金錢,想不到押錯了寶。2000年他逃往英國,從那以後,他就一直爲推翻自己以前扶植的人不懈努力。
一位與他多次謀面的記者說:“他是一個馬基雅弗利(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思想政治家、歷史學家——本網注)式的迷人傢伙,他的媚藥就是政治詭計。他什麼都做得出來,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永遠被淘汰出局。”
顯然,這個61歲的前汽車商人也覺得,以暴力革命相威脅玩得有點過了,之前,他聲稱已經出了錢,資助普京的同僚策劃發動政變;稍後,他在一項聲明中又提到支持通行的抗議示威活動,來進行一場“不流血”的革命。
儘管在倫敦和莫斯科之間攪起了政治騷動,別列佐夫斯基仍相信自己可以像沒事兒人一般,不受懲罰。他呆在位於英格蘭東南部薩里郡溫特沃斯富麗堂皇的豪宅裏,身邊是他最新一任妻子葉連娜,以及三次婚姻留下的六個孩子。
爲結束別列佐夫斯基這種流亡狀態,俄政府先前作過一次嘗試,即在去年提出對別列佐夫斯基的引渡要求,但卻被法官駁回。去年發生在倫敦的前克格勃特工被投毒一案的主角亞歷山大·利特維年科,曾警告過別列佐夫斯基有人要謀害他。俄羅斯聲稱引渡別列佐夫斯基是爲了讓他協助調查,但別列佐夫斯基指控說普京是要謀殺他的主使者。
流亡生活
可以想見,這個流亡者的人身安全措施極爲縝密。10年前在莫斯科,他的裝甲奔馳汽車被炸,司機身首異處,他本人嚴重燒傷。他的財富估計有8億英鎊,在2006年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富人排行榜上居第68位,他的保護措施自然是不惜重金。
2004年,他花1000萬英鎊買下172公頃的地產,由一隊前法國駐外士兵守衛,房屋裝備防彈玻璃窗、加厚鋼板門、紅外線監視器和針孔攝像機。別列佐夫斯基說:“不加小心,我早死了,外面有人希望看到我死。”他指的就是普京的人。
他過得也不容易:早上7點起牀,30分鐘花在踏步機上,接着20分鐘泡在私人泳池裏。早餐吃完白粥,奔馳車把他送到在倫敦高級住宅區的辦公室裏,他在那裏策劃推翻普京的陰謀。他午餐喜歡白蘑菇燴意大利麪,配上一杯意大利紅酒。晚上9點回家,寫完政治日記,凌晨3點上牀就寢。
寡頭之路
別列佐夫斯基1946年1月23日出生於莫斯科一個猶太知識分子家庭,他讀了全市最好的學校,後來進入莫斯科第一家計算機科學研究所,此後當了25年的數學家。
成爲企業家純屬偶然。“1989年工資停發了,我開始經商,”他說,“當時俄羅斯人有兩大願望:房子和汽車,所以我瞄準了汽車。”
他帶着三個朋友湊的錢去了西德,弄回一輛二手奔馳車,以三倍的價錢賣了出去。第二次,他帶回了四輛車。依靠天時地利,錢財滾滾而來。他在蘇聯開設了第一個奔馳銷售店,然後建立起第一條汽車經銷鏈。“這是真的,是我們創造了這個國家的汽車市場。”
別列佐夫斯基還爲汽車生意和新消費羣體設計軟件。他被贈予俄羅斯第一億萬富翁之名,隨後開啓了一幕俄羅斯寡頭政治的大戲。
1995年,作爲助葉利欽競選總統的七寡頭之一,他在一系列私有化交易中得到回報。在這些交易中,國有財產被瓜分,別列佐夫斯基以1億美元得到了新成立的西伯利亞石油公司。不久,這家公司就升值到10億美元。
由於與葉利欽有權有勢的女兒塔季揚娜私交篤厚,他被執政黨接納。一名記者回憶道,自己有一次拜訪別列佐夫斯基在莫斯科的辦公處所,“像一座小克裏姆林宮,巨型客廳裏,政界要人和商界要人濟濟一堂,等待他的接見。接着,赴晚宴的各路寡頭紛紛到達”。
舊恩宿怨
葉利欽1996年再次當選,部分歸功於別列佐夫斯基買下了正虧本的公共電視臺,7000人的僱員隊伍被他解僱了5000人,他把公共電視臺變成了葉利欽的闡釋者和傳聲筒。他的帝國從電視擴展到報紙,他本人在政界翻雲覆雨,一手遮天。
1998年之後,別列佐夫斯基開始着手安置葉利欽的接班人,第二年名不見經傳的普京被指定爲“看守”總理。別列佐夫斯基資助新黨派,爲普京培植在議會的基礎。當普京把目標對準寡頭,警告他們不許染指政治,否則後果自負時,別列佐夫斯基才痛悟到,好運早已不再。
他不肯屈服,組建了政黨“自由俄羅斯”,之後該黨兩名領袖相繼遭到殺害;他想在車臣問題上做和平調解人,公衆則懷疑他與俄羅斯的敵人結盟。
身背竊國和詐騙的指控,別列佐夫斯基變賣財產,離開俄羅斯。2001年,他身居倫敦,俄羅斯要求把他引渡回國,他說:“我別無選擇,我不能回去。”
他聲稱花了數百萬英鎊,支持活動分子在俄羅斯爲公民自由而戰,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大分歧。但是別列佐夫斯基真的能推翻他的宿敵嗎?莫斯科的評論家很少有人相信。據說,流亡者別列佐夫斯基有一個難以解開的心結——就是他與普京的最後一次談話。總統冷冷地盯着他,質問道:“那些傢伙求着我當總統,你也有份兒,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