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鮮準備棄核前夕，中國香港的媒體獨家獲准在街頭隨機採訪朝鮮民衆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劉俊發自北京4月14日晚，平壤五一體育場，一場有10萬人參與表演的大型團體操和文藝演出《阿里郎》在這裏如期舉行。“水準在國際上都堪稱一流。”當時獲邀在現場觀看演出的邱震海對《國際先驅導報》回憶說。
在徵得朝鮮官方的同意之後，從12日開始，鳳凰衛視首席評論員邱震海和記者劉芳以及其他三名同事在這個神祕的國度進行了爲期五天的採訪。
與之前國際媒體去朝鮮採訪的情況不同，這次，他們罕見地被獲准在街頭隨機採訪朝鮮民衆。4月17日晚11點，剛剛返回香港的邱震海和劉芳在第一時間接受了本報獨家專訪，爲我們講述了他們眼中的朝鮮。
阿里郎表演世界一流
《國際先驅導報》：《阿里郎》表演的情況怎樣？
邱震海：水準一流。兩個半小時的演出，有10萬演員輪換上場，主要變一些圖案，表現之前受日本奴役，後來翻身等。讓我特別吃驚的是，換場的時候燈滅後，過了10秒、20秒，燈就亮了，新的5000人就已經上來，中間時間這麼短，沒有一個手絹掉在地上，沒有一個人絆倒，非常整齊劃一。
《國際先驅導報》：4月14日是朝鮮“棄核截止日”，在這種大背景下，你們在朝鮮當地的感受是怎麼樣的？
邱震海：倒沒有特別明顯地感受到一般印象中的“高漲的反美情緒”。4月15日是金日成誕辰95週年紀念日，在遊行隊伍中，只是看到有一個標語下面畫了兩個核彈。不過，一談到核武器，他們的追求還是很執着的。
劉芳：我想大多數朝鮮民衆對美國還是持非常懷疑的態度。在談到他們在這個問題上的立場時，我們的導遊就說現在國際秩序是由西方主導，說白了就是美國主導的。朝鮮人希望自力更生，也就是政治上自主，國防上自衛，經濟上自力。不希望依賴其他周圍任何國家。
《國際先驅導報》：據你們觀察，朝鮮人是如何看待覈武器發展的呢？
劉芳：外面都認爲朝鮮特別好戰，但不管是我們的導遊，還是解說員，他們都認爲是美國對朝鮮的封鎖，才造成這樣的狀況。另外，朝鮮發展核能力的動因，一開始主要是發電困難，我們這次去就經歷過短暫的停電，水力發電和火力發電發展都不好，他們一直想建立核電站發電，但是後來慢慢就發展變成核武器。
他們認爲韓國是美軍佔據的，民族統一的關鍵是美軍的撤出，這樣才能夠達到朝鮮半島的和平。他們不希望通過戰爭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也不希望再和韓國打仗。朝鮮人本身是很愛好和平的。
邱震海：朝鮮從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是大國奴役的對象，所以它對所有的大國都抱有天然的警惕，對民族的獨立和尊嚴特別重視。再加上美國對他們封鎖制裁，老百姓難免會反美。
感受朝鮮人拾金不昧
《國際先驅導報》：這次採訪跟民衆接觸的機會多麼？
劉芳：我們有幾次走在平壤的街頭，看到一些民衆，就主動要求採訪他們，並不是我們之前想像的必須要經過朝鮮方面的批准、安排等等。他們都很願意談，包括社會問題，有些也涉及政治問題，尤其是談到他們對金日成的崇拜時，100%很願意談。
《國際先驅導報》：對朝鮮人的印象如何？
邱震海：社會風氣很好。16日那天，我們去開城採訪，我們的策劃人在一個地方丟了一個裝有幾千歐元和美金的信封。後來服務員撿到了，並交給了另外一個旅遊團的朝鮮導遊。結果走了五個小時之後，我們才發現，返回去之後導遊就還給了我們。
劉芳：我執意給那位導遊200元人民幣，他就是不要，而且還很幽默地說，下次你們來朝鮮，有機會我還幫你們撿錢包。
朝鮮的國民素質很高，社會井然有序，治安非常安全。記得去看金日成花展，人很多，去上廁所的時候，門口很多人排隊，人進去之後，把衣服和包掛在門外面，完全不會擔心這個包和衣服會被人偷。而且她們很友善，排在我前面的人會主動跟我微笑，打招呼。
經常表達對金日成的崇拜
《國際先驅導報》：有沒有一些話題是他們比較忌諱的？
劉芳：遇到一位解說員，問到吃飯和食物配給的問題，我能明顯感覺到他不願談，還有“市場經濟”等話題他們也不太願意談。
《國際先驅導報》：那麼他們最願意的話題是什麼呢？
劉芳：當然其中之一是金日成。15日那天，去金日成銅像、故居去瞻仰的民衆非常多，其實平壤大多數的景點都是和領袖有關的，我們去的也都是這些，在金日成銅像前，我採訪了一對來給銅像獻花、穿着朝鮮民族服飾的很漂亮的朝鮮女服務員，她們說，雖然金日成去世了，但他像太陽一樣永遠活在朝鮮人民心中。
晚上，她們會時常跟偉大領袖(她們對金日成的稱呼)對話，給偉大領袖彙報今天一天的工作做得怎麼樣，然後偉大領袖也會給她們一些指導，這個很明顯是當地人的信仰。
大多數朝鮮女性都工作
《國際先驅導報》：朝鮮人有改革的願望麼？
邱震海：他們“只改不革”，“改”就是改進、改善，他們認爲，如果“革”就會革掉經濟體制，只會在目前範圍內進行改革，不會引進市場經濟的。他們覺得自己周圍都是敵人，“我們一開放，自己還沒有出去，敵人就已經進來了。”
劉芳：朝鮮目前的任務是發展經濟。他們沒有商業，生產一樣東西，不知道怎麼去運作。比如說導遊問我，鳳凰衛視靠什麼掙錢，當然是靠廣告啊，但是我足足花了10分鐘纔跟他解釋清楚。
很多民衆告訴我，他們也希望改善自己的生活，但他們希望探索出自己完全獨立的道路。
《國際先驅導報》：他們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現狀的？
劉芳：從很多街頭上的民衆感覺到，這個社會裏人們的心是純淨的，是幸福的。由於朝鮮民衆對外界的瞭解有限，就我接觸到的一些民衆來看，我並沒有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生活現狀有太多抱怨。
在一個寺廟裏面，我採訪了一個導遊，大概23歲左右，大學剛畢業，很漂亮很可愛的小女孩。我問她，“在韓國，還有很多其他國家，女性結婚之後就不工作了，你知道麼？”她說知道，但是在朝鮮大多數女性都是工作的，而且最主要的是爲黨和社會服務是一個人應盡的職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