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永遠不死,只會慢慢凋零”(Old soldiers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 away),這是美國陸軍五星上將麥克阿瑟最後的豪言。
今日離任的法國總統雅克·希拉剋就是這樣的老兵。
昨晚,這位老兵對全體國民發表在任最後一次電視講話;今天,法蘭西第五共和國將開始“薩科齊時代”。
儘管,執政後期,歐盟憲法公決失敗、巴黎郊區移民騷亂……希拉剋連遭打擊,有評論認爲,他是在“人民沉默、鄙夷的目光中謝幕的”。
但,在筆者心中,在法國政壇縱橫捭闔近半世紀的希拉剋是值得尊敬的老兵:1967年當選國會議員,進入政府;1977年至1995年,三任巴黎市長,期間又兩度出任總理(1974年至1976年,1986年至1988年);從1995年開始,在愛麗捨宮度過漫長12年。
可以說,法國內政外交已打下希拉剋烙印,請不要忽略他的政治遺產。其實,那也是無法忽略的。
希拉剋總統生涯最令人稱道處,是傳承戴高樂主義,把以英雄主義、大國情結、普世理想爲特徵的法國外交傳統,完美詮釋,同時增加了更多希拉剋式的文化浪漫。
二戰後,戴高樂“力圖重振法國國家意識”,“與美國爭端迭出”(基辛格語)。而近年來,追求外交獨立自主,敢於向霸權主義說“不”;反對單極化世界,在多極世界穿梭縱橫,恢復法國外交的光榮和夢想;勇於開拓新的交流疆界,主張不同文明展開對話——這些都被希拉剋寫入法國現代政治原則。
於是,人們記住了這樣一位總統——
他直言“美國霸權主義不可容忍”,堅決反對伊戰,不接受北約擴張和充當“世界警察”。
他在各“極”間穿梭,協調立場:把歐洲作爲法國的延伸,推動歐盟改革,強調把歐洲建成強大一極;認爲俄羅斯是歐洲穩定重要因素,發展法俄“優先夥伴關係”;積極展開與中國建設性對話,將法中“全面夥伴關係”提升爲“全面戰略伙伴關係”。
他開展全球外交,努力鞏固法國在非洲、中東、地中海沿岸地區的傳統影響,並將注意力轉向亞洲和拉美。
他大力推動文化外交,反對以“文明的衝突”來構建全球“民主”,注重用文化“軟實力”與美國抗衡:曾推動聯合國通過《文化多樣性公約》,支持在艾菲爾鐵塔下建設“布朗利原始藝術館”,介紹亞洲、非洲、美洲等地的藝術。
面對以上種種,後來者——“小拿破崙”薩科齊,又該有何作爲呢?
薩科齊自稱“歐洲主義者”,並多次高調聲明自己是親美派,將採取和前任完全不同的外交策略。有評論說,外交上留給薩科齊的突破空間非常小,“螺螄殼裏做道場”,薩科齊需要膽量去“破”,但更需要智慧去“立”。
筆者認爲,“小拿破崙”如果不想遭遇滑鐵盧,至少在外交領域,目前無法與老兵決裂,不能單純依據黨派立場制定政策,要遵循“希拉剋原則”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戰爭總是最後一種手段,它總是代表着失敗,總是最壞的一種方案,因爲它帶來死亡和苦難。”2003年3月,在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前10天,希拉剋在電視講演中如是說。
記住這位曾在北非服役的老兵的忠告吧。
另一方面,法國民衆選擇二戰後出生的新生代政治家,也表明現實讓經驗無能爲力,尤其在內政上。
對於一些人來說,希拉剋最大的敗筆是沒有對國家大膽地進行變革:執政後期,法國經濟增長乏力,失業等社會問題沒有得到很好解決,畏首畏尾的中間改革路線讓民衆失望,懷疑情緒瀰漫全國;尤其去年,政府推出“首次僱用合同”政策,引發大規模抗議浪潮,政策最終被廢,希拉剋大勢去矣。
以“強硬”著稱的薩科齊,從今天開始,就要履行大選承諾,施雷霆手段,振疲除弊,給法國一個改變——儘管這很艱難。
拿破崙有言:“我已考慮周全,其餘就交給上帝”,“一定要成功!我只以成敗論英雄。”
“小拿破崙”,你謀劃好了嗎?能成爲法國新的英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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