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主人公:金剛里社區居民沈兆驊
從1992年起,沈兆驊用自己微薄的工資資助了13名貧困學子,如今慈善老人身陷困頓無人助
在省城金剛里社區居住的75歲老人沈兆驊,自1992年以來,先後資助了13位貧困學子。
2006年,他被評爲山西十大新聞人物。但他的善舉並沒有得到家人的支持,被資助的學生不是境況不好無力照料老人,就是因爲資助中斷而再不跟老人聯繫。如今,老人身體每況愈下,陷入無人照料的境地。6月5日,記者採訪了老人。
15年資助13名貧困學子
自2004年3月老伴兒去世以後,沈兆驊便獨居在金剛裏小區的家中,惟一的伴兒就是家裏的那臺老電視。每天早晨,他獨自去鍛鍊身體,在樓下的菜攤上買夠一天吃的東西,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動手做。老人身體削瘦,背駝得厲害。
就是這位孤獨瘦削的老人,15年裏用自己微薄的工資,資助了13名貧困學子完成學業。
1992年4月,希望工程啓動,老人開始資助貧困學子。這一年,他60歲,從太原市經委退休。此時,他的老伴兒已患精神病22年,一年間有八九個月臥病在牀,家庭經濟狀況並不好。
資助初期,學雜費很低,受助學生也不多,他還可以承受資助所需的費用。1998年後,學費雜費普遍上揚,他資助的學生也多了起來,經濟愈發窘迫。但是,他始終沒有中斷對13個貧困孩子的資助,在他們身上花了多少錢,他已記不清了。而女兒和兩個兒子成家時,買房子,置傢俱,他都幫得很少。
2002年,老伴兒患上癌症,沈兆驊的家庭經濟徹底跌入低谷。到現在,他仍住在公租房裏。
受助學子無力照顧
15年裏,老人一心一意資助貧困學子,但他的善舉並沒有得到兒女們的理解。如今,他資助的13名學生裏,還有5人在上學,其他大多在2002年以後才畢業,生活、經濟狀況都不太好,無力回報老人。
說起這些受助者的狀況,老人臉上流露着焦慮和擔心。王立(化名)是他資助的惟一一個男孩,2006年畢業,被臨時聘用到呂梁一個鄉村中學教書,月工資700多元(寒暑假除外);劉美(化名)從2000年開始當代課教師,月工資只有100元,直到2004年在一所私立學校任教後,才掙到450元。孟麗(化名)在一家服裝店裏打工,去年9月份去了一家公司上班,但經濟收入始終不穩定。其他受資助人,有的做了家庭婦女,有的遠赴外地,有的因爲老人中斷了資助,很少與老人聯繫。他們每年對老人的照顧僅限於一兩次的探望,今年以來,只有一名受助者帶着丈夫和孩子來看望過老人兩次。
有一名受助者,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接受老人的資助。老人爲她配眼鏡,買手錶,陪她去看病。上大學後,她家中狀況逐漸轉好,老人停止了對她的資助。從那以後,除非老人給她打電話,她很少主動詢問老人的狀況。
但是,對這些受助者,老人從來沒有怨言,反而表示深深的理解:“他們都很忙,有的經濟條件也不好,來不來看我都不重要。我資助他們,只想讓他們完成學業,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從沒要求他們回報。”
病倒家中無人問津
如今,沈大爺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2005年秋的一天,老人得了重感冒,頭暈目眩,渾身疼痛,上吐下瀉,體力嚴重不支。而此時,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他。
一次,老人從衛生間出來後,暈倒在地。等甦醒過來,感覺眼前依然天旋地轉。過了幾分鐘,口渴得厲害,雙手扶地,慢慢坐了起來。他沒敢馬上站起來,生怕自己站不穩再倒下去。又等了一會兒,他感覺體力稍有恢復,才爬到牆邊,扶着牆慢慢走到牀邊。
此時,老人發現,自己昏迷的時候又拉了一次,全部拉在了褲子上。老人在牀上稍稍休息了一下,起來換了一條幹淨褲子,自己到衛生間把髒褲子沖洗乾淨。直到第二天,他纔去了醫院。
右腿膝蓋處嚴重的骨質增生天天都在困擾老人,他每走一步,都是左腿拖着右腿走,嚴重的便祕也是老人最擔心的問題之一。
沈大爺常常在孤獨的時候,懷念已經去世的老伴兒,有時他想,假如有一天,自己動不了了,蒸不了饃,煮不了麪條,不能下樓買菜了,該怎麼辦?
主持人點評
回報慈善者不能只靠良心
不要說老人曾經有過慈善之舉,就是一個普通的年邁體衰老人落入這樣的困境,也足以讓人同情感嘆。而之所以形成今天這種局面,與老人捐資助學行動沒能得到兒女們的理解有關,也與受助者沒能更好進行道德回報有關,但更體現出慈善保障機制的缺失。
我不想說受助者該飲水思源,知恩圖報,也不能隨意譴責兒女對老父的冷落。我想要說的是,慈善行動沒有任何功利目的,助人者並不需要受助者的回報,可是一旦助人者遇困的時候,我們的社會是不是應當有一種機制回報慈善者曾經的愛心呢?就像義務獻血,獻血者在規定時間內需要用血時不僅不限量,就連近親屬用血時也能夠享受到一次同量免費的優待。
如果有這樣一種爲慈善者建立的保障機制,慈善助人者陷入困境的時候,社會能夠對其予以相應的幫助,這樣一來,助人者沒有了後顧之憂,也更容易得到家人的支持,那麼自然會有更多的人願意伸出援手,得到幫助的人也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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