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散佈在世界各個角落,中國元素成爲地球的亮麗風景。在美麗的加勒比海島上,同樣生活着一些華人。雖說生活不易,創業艱難,但勞有所獲,休閒富足,且能與當地人和諧相處,實在也是一種令人羨慕的生活。
說起加勒比,不少人馬上會聯想到海盜。他們一隻眼睛戴着黑布罩,右手提砍刀,左手拿藏寶圖,凶神惡煞地站在海盜船船頭,身後桅杆上飄揚着破破爛爛的黑底白骷髏旗幟。
而當《環球》雜誌記者真正踏上加勒比島嶼,在這裏的碧海白沙、椰風樹影間,沒有看到海盜傳說的痕跡。一些華人已在海島上生活了很多年,他們向記者講述了加勒比島國的真實生活。
多米尼加:旅遊紀念品多產自義烏
看過影片《加勒比海盜》的人,對多米尼加不該陌生。影片中陸地部分多在多米尼加拍攝,這是因爲多米尼加幾乎算是加勒比最綠的島嶼,島上大片未經開發的原始熱帶雨林作爲加勒比海盜的巢穴再合適不過。
在這樣一個面積751平方公里、人口7.7萬的小島國,生活着大約150名華人。中國駐多米尼加國使館一祕林福民告訴記者,華人多集中在首都羅索,其中約1/3持中國護照。他們在此地不僅開中餐館、商店和小旅館,還經營純淨水、塑鋼門窗和洗衣店等生意。
走在羅索的街道上,經常能看見中國人開的商鋪,裏面的小商品大都來自浙江義烏,甚至印有多米尼加國旗的當地旅遊紀念品,大部分也在義烏訂做,由華人低價批發給當地零售商,再兜售給外國遊客。
來自江蘇鎮江的趙姨就開了這樣一家批發店,如今已十年有餘。在趙姨的店裏,來自義烏的小人偶、杯墊和項鍊應有盡有。不僅如此,趙姨還自己動手印製多米尼加特色T恤,銷路極好。趙姨說,當年初來乍到,處境最爲艱難時,就是隔壁超市借錢給他們買印T恤機,當地黑人手把手教他們印製T恤,才撐過困難期。
每說到這裏的黑人,當地華人無不交口稱讚,說他們和善、友好。但多年前剛到此地時,中國人卻不敢和島上原住民接近。中餐館中華閣廚師胡學賢說:“來這裏之前,我只在電視上籃球比賽中見過黑人。剛開始看他們黑乎乎的,很怕。後來發現他們一點也不野蠻,特別友善。”
1995年,胡學賢從江西南昌輾轉來到羅索,發現這裏與他想像的國外完全兩樣,島上全是原始森林,城市破破爛爛像鄉下,蚊蟲多得無法忍受,一覺醒來渾身是包,心想自己怎麼來到這麼個地方。
胡學賢說,島上熱帶水果多,卻沒什麼蔬菜,超市裏進口蔬菜貴得不行,1公斤芹菜賣人民幣60多元,電費也比中國貴出3倍,跟家裏沒法比。加之剛來時孤身一人在島上,寂寞難耐,想念親人,日子並不好過。
而今,胡學賢的兒子、兒媳都來到島上,一家人圍着圓桌看CCTV4,其樂融融。閒時開車至深山,瀑布底下游泳,或漫步海灘,已與當年光景大不相同。
格林納達:從颶風災難中逐漸恢復
相比之下,袖珍小島格林納達只有約30名華人。中國駐格林納達使館參贊韓濤告訴記者,格林納達面積344平方公里,但中餐館總共只有3家。除餐館外,華人還在此經營百貨商店、門窗廠和麪條廠。其中做得最紅火的,當數經營門窗生意的格林納達朗東建築製造業有限公司。
朗東公司總經理任說,目前公司僱員約16名,多爲中國人。任是山東人,曾在多米尼加待過兩年,2004年進軍格林納達門窗市場。他7月1日開辦這家公司,僅兩月後,9月8日“伊萬”颶風便橫掃格林納達,損毀當地85%的房屋,造成39人死亡。這場天災給格林納達造成的影響,至今沒有完全恢復。
當記者問他在當地辦企業,最苦是什麼的時候,任提起3年前那場颶風,“那一次真是大難不死。當時整個工業園區沒有別人,只有我和表弟,就在這間辦公室裏打地鋪。那天大概下午2點鐘,颶風開始刮,聲音很恐怖。我親眼看見對面房子的屋頂被掀起來,就像樹葉一樣在空中飄,最後被揉成紙團。當時,對面樓上有人怕被揭起來的屋頂砸着,直接就從樓上往下跳”。
“我們這廠房是鋼架結構,四處漏風,水沒到大腿,窗外又鐵皮滿天飛,廣告牌都被連根拔起,我們只能躲進衛生間裏,時不時就聽見一家屋頂被刮到另一家房頂上的聲音,鋼碰鋼。我們捂着耳朵不敢聽,在廁所躲了8小時風、4小時雨。等到第二天一推門,外面就像剛打過仗,一片狼藉,山本來是綠的,也全都變黃了。整個工業園區只有兩幢廠房屋頂還在,我們的是其中之一。廠房後面1米多高的排水溝,被各種垃圾塞得滿滿當當。”任搖着頭說。
那時任來格林納達時間不長,很是擔心自己剛開張的生意,另外也不知道颶風過後會不會有地震和海嘯,還害怕大災過後有傳染病和暴亂。第二天,任開車出去接了好多水,買了蠟燭、麪包和掛麪,爲汽車儲了油,各種準備工作都做到位。
“很快超市就全關門了,斷水斷電斷糧,通訊也斷了。島上黑人從不存糧。平時他們很和善,但那時真正危及到生命了,也開始哄搶,搶超市、百貨店,後來還搶電腦、電視和音響,搶紅眼了。當時開超市、商店的,無一倖免。有個叫馬軍的中國人,他的倉庫也遭搶了。很暴力。那時維和部隊還沒有來。”任回憶說。
“3天后,維和部隊實行戒嚴,限制外出,舉着長槍短炮,逐一排查人口,不允許人扎堆。一旦看見人扎堆,催淚瓦斯就扔過去。有一回我正好開一輛皮卡經過,車軲轆軋着銀灰色的催淚瓦斯彈過去。我被嗆得把車往路邊一停,半天沒睜開眼。颶風把監獄也摧毀了,犯人都跑了,後來政府規定期限,責令他們自己回來報到。很快瘧疾也開始流行。”
然而,任不曾料想的是,對他的門窗公司來說,“伊萬”颶風竟然是福不是禍。颶風剛過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門來要求修門窗。無奈當時斷電,暫時沒法做塑鋼門窗,只能幫當地居民裝玻璃。於是,那以後的一年,任他們便一直不得閒。
半年後,當韓濤參贊到格林納達時,仍能看見格林納達首都聖喬治很多房屋沒有屋頂,街上行駛的汽車沒有車窗,僅用一層塑料布擋雨。現在,記者看到聖喬治已逐漸恢復昔日的美麗,但偶爾撞見的斷壁殘牆,仍依稀可見當年災難留下的痕跡。
聖盧西亞:華人失去使館保護
聖盧西亞屬於典型的加勒比海島,有加勒比招牌式的白沙灘和天藍海藍。在這個面積616平方公里、人口17萬左右的島國,共有約80名華人。
島上中餐館不少。與其他島國上的情況相比,這裏的華人見了中國面孔格外激動,常常是記者吃着飯,他們就站在邊上一直看着,且吃完之後無論如何不肯收錢。
今年4月30日,聖盧西亞與臺灣當局“建交”,爲此,中國政府於北京時間5月5日宣佈與聖盧西亞斷交,中國使館撤出聖盧西亞。記者6月中旬到聖盧西亞時,正趕上中國使館撤館的最後階段。當地華人捨不得使館工作人員離開,知道在島上再能見到大陸人的機會不多,因此見了大陸來的客人,便格外熱情。
“大使館在就好像家人在,使館人走了就好像家人走了。我當然希望他們不要走。”紅雙喜餐館經營者黃金婉說。她說,最開始得知聖盧西亞與臺灣當局“建交”消息時,很驚訝,也有些生氣,但當時尚未想到中國使館要撤館。後來知道使館人要撤走,很捨不得,也爲今後沒有使館照應而擔心。
黃金婉20多歲,來聖盧西亞時間不長,才1年多,是廣州人。她和丈夫黃金華開了這家中式快餐店,客人都是當地人,用他們的話說,是專做“鬼餐”。
另一家中餐館聚賢閣的老闆楊志強也是廣州人,來自蚌湖鄉。他說:“我希望使館能留在這裏,這樣有照應。臺灣人怎麼會管我們?店裏生意好,中午忙不過來,本來打算擴大規模,但出這事以後,又怕簽證有問題,廚師過不來。”
島上生意做得最大的,當屬中國城集團老總許一迅。許一迅今年40歲整,來聖盧西亞已7年。與記者見面時,他穿着綠色襯衫和牛仔褲,戴着墨鏡,看上去很年輕。出國前,他曾在瀋陽體育學校當過7年武術教練。
許一迅說,他的中國城集團包括4家商店、3家餐飲、1家批發中心和1家水上運動公司,僱員多爲當地人。記者在其中一家中國美食城看見,餐館裝修風格中國味兒很濃,生意也很紅火。許一迅說,當地人習慣中午吃大餐,每到中午,中國美食城的客人比隔壁肯德基還要多。
除了餐館,許一迅經營百貨商店也有一套,“我們不賣便宜貨,我們賣好貨便宜。從義烏進貨時,我們不找便宜貨。常常是價格稍貴一點,質量就能好出許多。這樣當地人對中國貨的印象也更好。”
中國城在當地影響很大。聖盧西亞人對中國人和中國貨都很歡迎,因此當政府做出與臺“建交”決定時,多數當地人持反對態度。
特立尼達和多巴哥:與中國的聯繫千絲萬縷
特立尼達和多巴哥是加勒比羣島中最大的島,也是最特殊的一個,中國人早在200多年前就已踏上這個雙島之國。
特立尼達和多巴哥人口128萬,面積5128平方公里。中國駐特立尼達和多巴哥使館說,當地華人約有3800人,而本地人都說華人少說也有五、六千。這裏的華人99%籍貫廣東,多爲第二代、第三代華裔,只說英語。當地中餐館比較多見,光是特立尼達島上,中餐館就需數以千計。在首都西班牙港,更有一條街,聚攏了23家中餐館。
特立尼達和多巴哥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會長蕭容慶說,當地華人團體不少,以中華總會爲大,下屬台山、中山、新會和惠東安4個會館,而他本人最高興的事,就是在此基礎上,於2001年組建了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現有會員約150人。
2006年是華人抵達特立尼達和多巴哥200週年紀念。當時,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現任總統喬治馬克斯韋爾裏查茲在紀念活動上說,中國人爲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做出了很大貢獻,華裔已成爲當地社會的一個組成部分。
當地人說,裏查茲本人就有1/8的中國血統,總理帕特里克曼寧的夫人也有1/2中國血統,而旅遊部長霍華德金李則是一名華裔。當地政府已將10月12日定爲“中國節”,全國放假一天。
目前,曼寧的總理府正由上海建工集團承建。當地政府已做出決定,將總統府也交給上海建工翻修。除此之外,上海建工在特立尼達島上還有數個建築工地。記者走在路上,竟然也能遇上兩名中國工人。
特立尼達和多巴哥是一個產石油、出口瀝青的島國,其瀝青遠銷中國。北京二環路上鋪設的天然瀝青,就產自這裏的瀝青湖。讓人不僅感嘆,雖然遠隔重洋,中國與加勒比島國的聯繫竟已萬縷千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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