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是最小的社會單元,也是充滿人情味的情感、故事的載體。軍人家庭作爲社會大家庭的重要組成細胞,有着特殊的一面。奉獻、離別、期盼、寂寞、流動、重逢、喜悅……構成他們生活的主旋律。與老一輩軍人相比,儘管新時期軍人家庭呈現出多元化趨勢,但他們對幸福的追求是不變的。拂去形式和語言的修飾,他們的婚姻生活,就在那一個關切的眼神、那一盞守候的夜燈中,最簡單的往往就是最深沉的。在建軍80週年之際,我們將這期軍人家庭生活寫真呈獻給讀者。
警營候鳥爲愛築巢
我願是一棵白楊,紮根在哨所的小路旁,陪您一起站崗;我願做一隻百靈,駐足在綠色的軍營,爲您獻上優美的歌聲;我願化作一滴水,滋潤您堅硬的泥土,與您脣齒相依……
這是周冬梅18歲那年看完一部反映軍旅題材的紀錄片後寫的一首詩,抒發了她對軍人的愛以及對軍旅生活的嚮往。2000年,她如願以償成爲武警天津總隊業餘演出隊的一名文藝兵。說起和現在丈夫賀玉民當初見面的事,周冬梅始終耿耿於懷:“他實在不解風情!”
六年前,賀玉民一見到青春靚麗的周冬梅,就禁不住打開了平時緊閉的話匣子,說個不停。而周冬梅卻皺着眉頭,只是一個勁兒地“嗯,嗯”着。原來他說的都是部隊警務兵員管理方面的事,讓剛剛入伍,對部隊知之甚少的周冬梅聽得一頭霧水。
儘管如此,周冬梅還是被真誠而敬業的賀玉民吸引了。兩人一見如故,很快成了親密的朋友。
從此,熾熱、纏綿的書信和電話便在城市的兩端來回穿梭着。他們談理想、談生活,兩顆年輕的心貼得越來越近。
金秋時節,賀玉民和周冬梅的感情瓜熟蒂落。2002年國慶節,兩個年輕警官、兩顆相愛的心結合了。
婚禮在不到10平方米的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宿舍裏舉行。這是一場意義大於形式的婚禮。沒有繁瑣的儀式,沒有高檔的嫁妝,只是一幫兄弟、朋友、戰友圍在他們周圍,手捧着盛滿酒水的大海碗和茶杯,爲賀玉民和周冬梅祝福。
有人說,戀愛是浪漫的,婚姻則是實際的。婚後,對於青年警官賀玉民和他的妻子周冬梅而言,“候鳥生活”便是他們真實生活的寫照,穿越城市兩端的公交線,便是維繫他們婚姻,把兩座軍營、兩顆心連在一起的“愛情專線”。“平時各忙各的,只有在週末才能夠短暫一聚,分享一下家的溫馨,週一又匆匆地回到各自的部隊。”賀玉民笑着回憶那時的窘況。
賀玉民戲稱自己有“兩個家”,一個在城市這頭,一個在城市那頭。爲什麼同在一個城市還有兩個家呢?周冬梅解釋說,“兩個家”其實是兩座軍營大家庭。他們剛剛結婚那陣兒,沒有太多的積蓄,要在天津市區買一套房子想都不敢想,況且彼此都是軍人,常常是年初忙到歲尾,趕到週末加班是常事,於是兩個人只好誰有空,誰就到他(她)的單位去相聚,住在部隊家屬房。賀玉民說,回想起來,候鳥生活也是一種幸福。周冬梅卻不放過他,連聲說:“是啊,有時候大老遠的從城市這頭趕到那頭,風風火火地倒好幾趟公交車趕去,他卻走不開,我只好一個人呆在房間裏替他洗洗涮涮,想像別的女人那樣讓老公陪着逛街很難。”道理她明白,賀玉民是兵員參謀,全支隊近千號人的兵員資料、人員調動、檔案管理等,有一大攤的事要管,不能拖他後腿。“再說了,同是軍人,最理解彼此的工作性質,心裏也就多了一份包容!”
2002年12月,賀玉民所在部隊領導看着這對雙軍小兩口生活着實艱苦,於是騰出一間庫房給他們做了臨時的“家”。小家是顯得有點樸素,甚至可以說是寒酸了,但警營中的“候鳥”畢竟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屋可以過小日子了。
對於這個“家”,周冬梅傾注了不少心血。10平方米的小屋裏,唯一的“大件”就是一臺電視和一把二胡。周冬梅說,這兩件“寶貝”是他們夫妻工作之外娛樂生活的全部內容。閒暇時,小兩口擁在一起看看電視。興致起時,她操起二胡拉上一曲《駿馬奔騰》或《二泉映月》,小家就更有了火爆的氣氛,其他幹部家屬有時也來湊湊熱鬧。賀玉民也說:“有時候,大夥在一起來了興致,吵着鬧着非要她發揮專業特長來個專場音樂會,我們也都一起參與,家裏非常熱鬧!”
周冬梅把居家過日子當作生意來經營,把快樂當作營養來調劑。在這個小家裏,她總是喜形於色地說個不停。她說,別小瞧這歡愉式的聊天,這還是很有科學依據的心理理療呢!可以緩解丈夫緊繃的神經,讓他一回到家,就能拋開工作中的緊張和壓力,感受到家的溫馨和輕鬆。
對於妻子的支持,賀玉民則用一個個意外的小驚喜來回報:春季,陽光明媚的日子他會帶着妻子去郊外踏青;平時,只要有大型音樂會在津上演,再難賀玉民也要千方百計替妻子搞到票;雙休日裏,他會做拿手的紅燒魚和東坡肘子慰勞辛苦一週的妻子……
周冬梅平時表演比賽頻繁,有時一天拉琴時間達十多個小時,時間久了,頸椎和腰部的毛病就多起來,逢到陰天下雨,這些部位就隱隱作痛。爲此,賀玉民專門去書店買來專業按摩書籍自學,還抽出時間去盲人按摩院拜師學藝,有機會就爲周冬梅按上半個小時。他聽說有一種項圈對於緩解頸椎病痛療效顯著,於是便託老家親戚從國外買了一條。軍人不能佩戴飾品飾物,他就時常囑咐周冬梅休息時間戴上。經過一段時間治療,周冬梅的頸椎病痛真的好了許多。周冬梅有輕度胃病,有時下基層慰問演出,工作繁忙,常常要以方便麪作爲一天的食物。賀玉民便經常會做一碗肉絲湯麪或煮上兩飯盒餃子,騎近一小時的自行車,穿越半個城區送到演出隊。一次,天下着毛毛細雨,賀玉民還是如期趕到,他手捧熱氣騰騰的湯麪站在周冬梅面前,之後,又從口袋裏摸出兩個雞蛋放在周冬梅的手心裏。周冬梅感動了,望着渾身被雨水淋溼的丈夫,她瞬間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移動的家不變的愛
坐落在河東區城郊接合部的這個家是陳龍兵與田宏的第五個家。
結婚兩年多了,家的概念,在這對軍人夫妻的記憶中,一直在移動和變遷,時至今日,他們才建立起了1個真正意義上固定的家。
2004年11月,時任武警四支隊大港中隊副中隊長的陳龍兵與田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後,他們把家安在了單身宿舍,屋內的拉花和牆壁上貼着的大紅喜字,是他們最初對家的美好回憶。
那時,每逢探親休假,田宏便來到部隊,與陳龍兵在一起守候在面積僅10平方米的單身宿舍裏,兩張單人牀拼在一起便成了雙人牀。因爲她的到來,同宿舍的其他同事只能天天“打游擊”。提到那時的窘況,田宏至今還過意不去。之後,他們的家又變換了兩次。
2005年年初,由於工作需要,陳龍兵調到薊縣,吃住在中隊。田宏則搬回了集體宿舍。結婚三年,丈夫的單位每變換一次,他們的小家就要搬一次。田宏卻總是一笑:“愛的真諦更多的是包容,因爲有愛支撐,所以再多的困難都微不足道。”夫妻倆平時鴻雁傳書,電話訴情。學院放假時,田宏便來到丈夫的部隊,他們在附近租個小屋,短短的假期,簡陋的傢俱,構成了他們第四個家的全部內容。
當兵的人,四海爲家。家這個字眼,對陳龍兵和田宏來說,就像共同放飛的風箏,承載着他們的夢想,始終漂泊、飛翔着……
對此陳龍兵一直很歉疚,他對妻子說:“我欠你太多,這輩子恐怕很難還清了。”
田宏卻說:“誰要你還。我嫁給你很知足。”她總是說,我帶着五個月的兒子,還整天忙得團團轉,他帶一箇中隊好幾十號人,也不容易!別看中隊離我們現在的小家才一百多公里,但他一月兩月不照面是常有的事,我不怪他。
今年年初,小兩口商量,決定結束“游擊隊”生活,他們在親戚朋友的幫助下,貸款購買了一套商品房。經過近半年的努力,他們婚後第五個家終於有了雛形。
移動的家拉長了時空的距離,不變的愛見證了忠貞的愛情。這些年,陳龍兵胸前的一枚枚軍功章是對妻子最珍貴的饋贈,田宏獲得的一個個榮譽證書是對丈夫最由衷的鼓勵。
“歲月悠悠,宛如平常一首歌。只有品味過分離和思念才能更加懂得珍惜和擁有!”說這話的時候,田宏一臉醉人的幸福。正如一首歌中唱的:因爲愛着你的愛,所以快樂着你的快樂……
理解包容脣齒相依
李汝鳳經常愛向周圍的姐妹提起作家林語堂的一句話:平實的生活就像胖女人過小橋,少了幾分浪漫,多了幾分樸實。
婚後,在一起生活久了,日子平淡得少有起伏。每天都重複着拖地、洗衣、做飯、上班……自從前年10月份可愛的女兒李昕冉降生後,他們的日子就更多了些瑣碎。
在單位,李汝鳳除了處理手頭的工作外,最讓她操心的是丈夫李永國身邊的兵。很多時候,戰士們會私下向她請教情感方面的問題,她總是用女性特有的溫柔和細膩爲他們打開心鎖。
去年4月,李永國因工作出色,提拔爲中隊長,工作越來越忙,回家的次數越發屈指可數。李汝鳳理解丈夫。所以每天除了上班、照顧孩子,還包攬了所有的家務,雖然辛苦,但她從沒有在丈夫面前叫過苦喊過累。
於是李永國暗自對自己說,平日裏妻子承擔了家裏的一切,年底無論多忙,也要搶在妻子前早早去準備年貨,好讓忙了一年的妻子在新年裏好好休息。然而,去年直到大年三十晚上,李永國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裏。妻子早已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他既感激又慚愧。於是他想送她一份禮物表達心中的感謝,挑來挑去都不滿意。最後,他決定還是寫份書面檢查。在檢查中,他這樣寫道:我要向你誠摯地說一聲:對不起,讓你辛苦了!一年來我回家的次數少,在家的時間短,家務事都壓在了你的肩上;孩子生病發燒,你半夜深一腳淺一腳送到醫院,這些本該爲人夫、爲人父的責任,在我這裏卻打了折扣……不寫不知道,這一條條“罪行”算下來,他愈加感到妻子的偉大,心中的愧疚感越來越濃。
那天,李永國故意裝作犯錯的樣子,把“檢討書”遞給妻子。開始看時她還奇怪,心裏緊張,不知出了什麼事,可看着看着,眼淚就撲簌簌止不住地掉下來。李永國的眼眶也紅了,鼻子酸酸的。妻子一下子撲到他懷裏,他們幸福地相擁而泣。這幸福的淚水裏包含多少理解和寬容啊!看着妻子這樣,李永國急忙補充上一句:“今年春節時間太緊,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一下,送你一個最最喜歡的禮物……”
但在李汝鳳看來,這纔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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