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祥：與老伴兒安享晚年 不強求子女說相聲

　　在相聲界，他的表演風格獨樹一幟，八歲登臺，在濟南、南京、徐州等地演出。他把自己的藝術風格總結為『快』、『爆』、『脆』、『准』。他就是李伯祥，中國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而今，活躍在舞臺60多年的李伯祥已到古稀之年，但依然積極參加社會活動並時常出現在觀眾面前，他的表演還是那樣負責、不惜力。

　　剛剛吃過晚飯的李伯祥正在看電視，他穿著一件普通的老頭衫，說話特別隨和，並沒有因為他是一位相聲大家而讓人感到難以接觸。老人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嗓音，一聽就知道這是李伯祥的專利，別人學不來。恰巧在此時，收費員來到他家收煤氣費，李伯祥給收費員倒了一杯水並和他熱情地聊了起來。看得出來，收費員早已知道這戶的主人就是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李伯祥了。本版撰文本報記者王強攝影記者杜建雄

　　家庭檔案

　　李伯祥：69歲，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他的相聲節奏明快，注重發揚『口緊、字清、情恰、包袱有餘味』的特點，代表作品有《報菜名》《誇講究》《打燈謎》《聊天》《看紅岩》《兩面人》等

　　劉俊華：64歲，李伯祥的老伴兒，天津市儀表廠退休工人

　　李松岩：長子，45歲，原木材廠工人，現在物業公司做電工

　　李松濤：次子，40歲，天財酒店經理

　　李淑文：女兒，43歲，原在勸業場工作，現病退在家

　　顛沛流離之中學說相聲

　　李伯祥的童年是在顛沛流離中度過的。李伯祥的父親李潔塵是一名民間藝人，日本侵華時期，北方的生活十分困難，六歲的李伯祥只好隨父親到南方逃難。他們在徐州一個名叫金谷裡的地方，遇到了山東快書演員高原鈞等一批藝人正在撂地賣藝。小小年紀的李伯祥時常幫著他們收錢，在他開始跟隨父親學習相聲後，這段經歷使他受益匪淺。李伯祥回憶說：『直到今天，我都回憶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麼學相聲，有什麼目的，我是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學說相聲的過程。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說相聲能討口飯吃。』1946年，年僅八歲的李伯祥在南京首次登臺演出，雖然年齡小，但他的表演卻十分老練，在觀眾中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從此他開始了自己的舞臺表演生涯。

　　相聲風格吸取眾家之長

　　李伯祥說，自己的表演是在吸取了眾家之長的基礎上，纔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1946年之後的幾年時間裡，他曾經到濟南進行深造。那時，濟南的晨光相聲大會全國聞名，眾多名家紛紛在這裡登臺獻藝。當時，李伯祥在那裡充當學徒，給老師倒水、買飯、疊大褂。李伯祥說，那時那麼多名家的相聲段子天天往耳朵裡灌，耳濡目染之下，他吸收了眾多名家的優點，對自己表演水平的進一步提高，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就像下象棋一樣，天天和世界冠軍在一起下，水平自然有長進；要是天天和臭「老道」下棋，水平自然高不到哪裡去了。』對於李伯祥來說那是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1949年12月，李伯祥在天津南市群英戲院拜父親李潔塵的好友趙佩如為師，雖然是帶藝拜師，但是李伯祥學習起來特別謙虛。在他的心目中，老師就和自己的父親一樣，不僅教給他本事，也教了他很多做人的道理。

　　相聲演員當上了水暖工

　　文革期間，李伯祥被安徽合肥曲藝團辭退，他又再次回到了天津，成為了河東區房建二隊的一名臨時工，他先後當過繪圖工、水暖工。李伯祥說：『當時我特別郁悶，一個相聲演員沒有相聲說，是非常痛苦的。』一次偶然的機會，單位領導了解到李伯祥是一名相聲演員，為了照顧他，隊裡經常讓他去河東文化館說相聲。李伯祥說，那段經歷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直到現在他依然非常感謝同事和領導對自己的照顧。

　　相聲界『李杜』搭檔28年

　　文革結束以後，天津市曲藝團急需經驗豐富的相聲演員教授年輕學員，團裡找到了郭榮起老先生。郭榮起老先生說，自己已經上了年紀不太合適教學了，並向曲藝團推薦了李伯祥。就這樣，李伯祥走上了講臺，同時杜國芝也來到團裡作陪教。對待學生，李伯祥十分負責，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帶出了鄭建、戴志誠等一批弟子。李伯祥不但在教學上取得了進步，他還找到了一位與他合作長達28年的伙伴。1979年至今，李伯祥、杜國芝一直搭檔說相聲。

　　由於二人配合默契，有的觀眾把他們比作是相聲界的『李杜』。他幽默地說：『我與杜國芝的合作算是一種巧遇，如果說這種巧遇大家就冠以「李杜」的稱呼，那麼李甲、杜十娘也可以稱得上是「李杜」了。』

　　其實在李伯祥與杜國芝的合作中，也曾出現過矛盾，二人也會因為業務的問題發生爭吵。李伯祥認為，媳婦好娶，伙伴難搭，不怕有不同的意見，有了不同意見，二人用實踐來檢驗，誰的對就聽誰的。雖然如今二人都已退休，但經常出現在舞臺上，配合依然默契。『這都是30年合作的結果。』李伯祥說。

　　用溢美之詞介紹老伴兒

　　說起自己的老伴兒李伯祥侃侃而談，對老伴兒劉俊華充滿了溢美之詞。新中國成立以後，李伯祥的演出任務很多，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年邁的父母，就托劉俊華幫著照顧。劉俊華把兩位老人照顧得無微不至，兩位老人也喜歡上了這個善良的姑娘，再經朋友們從中撮合，最終促成了他們的一段姻緣。李伯祥說，他們的婚姻一半是父母包辦，另外一半是自由戀愛。從1960年5月2日結婚至今，他們的婚姻已經走過了47個年頭的風風雨雨。這些年，為了全力支持李伯祥的事業，老伴兒一直將後勤工作做得井井有條。李伯祥說，現在他依然不會做飯，每天的飯都是老伴兒來做，孩子也都是老伴兒帶大的，從沒有讓他操過心。李伯祥要做的就是每月將工資如數交給老伴兒。以前上班時，李伯祥發現團裡的同事常常留一些工資當零花，他也漸漸地『克扣』一小部分工資，來請朋友們吃飯。李伯祥洋洋得意的是老伴兒一直沒有發現，其實劉俊華早就發現了，只不過沒有當面揭穿過他，如今再提起這些事，兩人總是相視一笑。

　　在李伯祥的家中掛著兩個人幾個不同版本的合影。其中一張就是他們在結婚當天照的，按現在的話講，當年的李伯祥、劉俊華是一對俊男靚女。現在，閑下來的時候，兩人常常望著合影一起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光。

　　仨子女沒有一個說相聲

　　在這種藝術家庭中，子承父業說相聲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然而李伯祥的三個子女卻沒有一個說相聲的。李伯祥從來沒有強求子女一定要說相聲，因為他知道學相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臺上一分鍾臺下十年功。不但要學，還要聽，用心聽，挺苦的。李伯祥給了子女們自由選擇的空間。如今長子李松岩，原木材廠工人，現在物業公司做電工，次子李松濤，天財酒店經理，女兒李淑文，原在勸業場工作，現病退在家。『雖然不能說三個孩子的工作特別好，但這是他們喜歡的行業，也就無所謂了。』

　　病床上最怕不能說相聲

　　今年春節前，李伯祥突然感覺腹痛難忍，最後被確診為腸息肉，需要手術治療。在病床上，李伯祥最擔心的就是以後不能再上臺說相聲了。直到大年三十兒的晚上，李伯祥纔勉強出院回家，腹部留下了一條30多厘米長的疤痕。雖然每個月都要到醫院復查，但他的身體恢復得很快。李伯祥說，現在他依然可以上臺說相聲，他的後顧之懮沒有了。如今，李伯祥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舞臺上給觀眾帶去更多的歡樂，『希望這樣的日子還有很長，這就足夠了。』

　　生活中最大的愛好是

　　聽京劇演絕活

　　李伯祥愛好京劇，從年輕時就是，他的身影還曾出現在2007年央視春節戲曲晚會的舞臺上。這還得從他的老段子《大戲魔》說起，這段相聲薈萃了很多戲名，戲迷聽起來十分過癮。央視戲曲晚會編導在構思晚會框架時想起了這個段子，想起了李伯祥。於是，李伯祥為此兩度進京錄像，長達半個月之久。編導還『委任』李伯祥為相聲學校的『校長』，讓他收下白燕昇、尹相傑、范軍、阿寶為『弟子』。這老幾位在晚會中嬉笑串場，給晚會增添了不少的情趣。不僅如此，李伯祥年輕時還曾跟隨厲慧良學過兩年武戲，所以人們纔會領略到他的『跟頭絕技』。不過這兩年李伯祥不敢再表演這類絕活了，因為老伴兒給他下了一道命令：為保證安全，不許再在臺上翻跟頭了。如今，李伯祥依然最喜歡京劇，他血壓高時，聽一段楊寶森的《洪羊洞》血壓就能降下來。

　　藝術道路上對他最重要的人

　　父親和師傅

　　在李伯祥的藝術道路上，有兩個人對他十分重要，一個是他的父親李潔塵，另外一個是師傅趙佩茹。父親李潔塵是把李伯祥領進相聲藝術大門的人，師傅趙佩茹則是讓他的相聲形成鮮明風格的人。1969年，李潔塵去世。1973年，趙佩茹也離開了。兩位老人的離去對李伯祥的打擊非常大，讓他消沈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他依然忘不了臺下的觀眾，在舞臺上給觀眾帶來笑聲就是他的工作。

　　在相聲界最露臉的事

　　代師收徒侯耀文

　　眾所周知，相聲名家侯耀文是趙佩茹先生最小的弟子，而李伯祥則是侯耀文的大師哥，但李伯祥代師收徒的事情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李伯祥說，雖然侯耀文從小受家庭的熏陶，但是侯寶林先生最初卻不同意他子承父業。李伯祥先生透露，侯耀文考入中國鐵路文工團後，侯寶林一度氣得摔筷子，但是侯寶林心底還是十分關注這個喜歡相聲的兒子的。相聲門中的孩子必須另外拜師，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在侯寶林看來，趙佩茹是合適的人選。李伯祥介紹說：『相聲的第五代門長是趙佩茹先生，也就是我的恩師，他老人家藝名叫趙寶琛，雖然後來不大使用，但仍然是「寶」字輩的大師。侯寶林先生非常敬重我師傅的藝術造詣，在彌留之際最關注的就是侯耀文的師承問題，也就是說侯寶林先生生前就為孩子做好了規劃，師從「趙家門」。』當時，侯寶林先生通過高英培先生找到了李伯祥，『因為那個時候我師傅已經過世了，所以希望我能夠代收這個師弟。』1994年12月10日，李伯祥和常貴田、高英培在中國大戲院舉行了一場紀念師傅誕辰80周年的演出。當晚，侯耀文從外地演出後特意趕到了天津，並在十一經路的一家飯店裡舉行了隆重的拜師儀式，由李金斗主持了這場儀式。從此，侯耀文正式成為了「趙家門」的弟子。不久前，侯耀文辭世，作為大師哥，李伯祥的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記者手記

　　走進李伯祥的家，他給記者的第一感覺並不像一位相聲表演藝術家，而更像退休在家，安享晚年的老人。在采訪中，李伯祥始終用幽默詼諧的語言回答著記者的問題，這更顯示了他相聲表演藝術家的功力。李伯祥對待采訪和對待表演一樣不惜力。雖然在相聲界有著一定的影響，李伯祥卻十分的謙恭，對於別人誇大的比喻他鄭重地說：『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雖已退休，但他卻沒有告別舞臺，他也不希望告別舞臺。李伯祥說，是觀眾給了自己一切，他捨不得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