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歲的段紀夫繼獲得天津市魯迅文藝獎之後,在今年5月30日,又榮獲“中國漫畫金猴獎——成就獎”,這是中國漫畫的最高獎項,用以獎勵爲中國漫畫藝術和中國漫畫事業發展做出突出貢獻的漫畫家。
段紀夫對獲得“金猴”,看得很淡,又看得很重。
說看得淡,可以從他的漫畫《老馬正傳》之三《人生之旅》中得到詮釋。在這幅四格漫畫中,老馬揹負着許多的獎盃、錦旗、證書,脖子上還墜着沉甸甸的獎牌。他看到一朵鮮花,摘下來拿在手中,又看到掛滿枝頭的果實,抱了一堆在懷裏,壓得他低頭、彎腰、雙腿打顫、大汗淋漓。最終,老馬甩掉了所有的名利,手持一朵鮮花,哼着歌曲,輕鬆快樂地走在人生路上。在某種程度上,老馬就是段紀夫的“影子”,老馬的“覺悟”,來自於段紀夫對人生的思考和感悟。他認爲,名和利都是身外之物,是過眼煙雲,只有真正的藝術才能永生。
說看得重,可以從他的獲獎感言中得到佐證。他說,“金猴”不僅僅屬於我個人,它不是我個人的成就,這是對我們天津漫畫界的鼓勵和肯定。沒有報社、出版社、漫畫同仁及廣大讀者的支持,這一切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關於“老馬”
正如說張樂平就不能不提及“三毛”一樣,說段紀夫也不能不說“老馬”。在中國漫畫發展史上,“三毛”和“老馬”是不同時期的兩個有代表性的人物。
“老馬”曾經創造了幾項第一:它是改革開放之後,第一個在報紙上長篇連載的四格漫畫;它連載的時間最長,從1984年至1996年,歷時12年,共發表600多期;它是報刊轉載最多的四格漫畫,全國共有20多家報刊轉載,有些至今還在重複轉載。
我問段紀夫,當初爲什麼選擇了“老馬”這樣一個人物形象?
他說,既然是搞連載,就要找一個有“故事”的喜劇人物,要符合漫畫幽默、誇張,又有思想內涵的特點。我從馬三立相聲中的“馬大哈”想到了老馬,從天津的喜劇環境和幽默沃土中進行挖掘,塑造了老馬這樣一個小人物形象。
老馬是個知識分子,個子矮胖,性格憨厚,行爲風趣,心地善良,樂於助人,他卻每每與現代生活發生衝撞、矛盾,衍生出許多悲喜劇,讓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既可笑又可悲,又不時爲他的機智和可愛而捧腹。
老馬來自於現實社會,紮根於百姓生活之中,段紀夫出門必隨身帶着小本子,從生活中採擷創作靈感。
關於“調整”
人到老年常思既往,段紀夫又是個善於總結的人。他說,人這一輩子就像一條小船在海里航行,要揚長避短,不斷“調整”自己的航向。他講了自己的4次“調整”。
①段紀夫原先在銀行搞政工,負責宣傳和牆報,他畫的插圖同事們誇好,建議他給報社投稿。1956年,他的漫畫處女作在《天津日報》發表,讓他興奮不已。他“調整”航向,渴望把自己的愛好與特長同工作結合起來,1958年,如願以償,先後成爲新晚報、天津日報美術編輯。他連寫帶畫,搞了大量的報道漫畫,“下廠漫記”在一版連續發表。段紀夫的藝術起點在日報,他說,日報就是我的孃家,這種親情是臍帶關係,沒有日報就沒有我的發展,我始終懷着感恩心。
②1981年,段紀夫的“航向”發生轉變,調到新蕾出版社任編審。面對兒童讀者,他“調整”自己,發揮喜歡文學,熟悉中外故事的所長,創辦《故事大王(畫庫)》,請全國的漫畫家都來給孩子們畫故事,先後編輯出版了20輯、100冊,發行了上千萬冊,受到千百萬少年兒童的喜愛,是當時全國最有影響的圖書之一,曾獲中國圖書大獎。
③ 1984年,他參加全國第七屆美展,感到單幅漫畫再往前發展很難,漫畫語言窄,表現內容欠豐富,要尋求突破必須走自己的路。於是,他又一次“調整”航向,四格漫畫《老馬正傳》應運而生。他說,人生就是揚長避短的過程,宜適時地把個人的長處與客觀需要結合起來。
④ 1996年,段紀夫退休,他果斷地把苦心經營了12年的《老馬正傳》“關門大吉”。衆多朋友和讀者呼籲他能堅持下去。他說,我退休了,生活面窄了,如果勉強維持,對不起讀者,也對不起藝術良心,見好就收吧!其實,他沒閒着,而是再次“調整”航向,轉爲畫水墨寫意畫。他說,我想試着把國畫的傳統技法與漫畫的藝術特點相結合,拓展漫畫表現的新領域。他的水墨寫意畫確實讓人耳目一新,不僅保留了漫畫“思想”的靈魂和幽默、誇張的風格,還顯現着一位老者和智者的深邃。
關於“同樂”
段紀夫與漫畫結緣半個多世紀。我問他,漫畫給您帶來的最大快樂是什麼?他說,是苦中作樂,是與百姓同樂,其樂無窮。
創作漫畫很難,尤其是像《老馬正傳》這樣的連載,要不斷出新、不斷給讀者驚喜,更是難上加難。那些年,他就生活在老馬的情境中,與人物共同着命運,苦思冥想,備受“折磨”……漫畫的稿酬很低,當年20元,如今也不過一二百元,靠畫漫畫維持生計也難,所以,它被稱爲“癡人的事業”。因爲,苦中有樂。他說,每當獲得靈感,通過漫畫把人生感悟的酸甜苦辣表現出來,並且得到讀者的認同和喜愛,心裏邊的那種快樂和美,是任何物質享受也代替不了的!老馬被衆多的百姓所喜愛,而且是持久的喜愛,讓我深感欣慰,有時碰到一些中年人,聽到“我是看着您的漫畫長大的”,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老馬的藝術形象已經印在讀者的心中,常常有人就喊我“老馬”,能用漫畫與百姓同樂,真是其樂無窮啊!
在天津日報報業集團成立5週年前夕,記者採訪了曾任天津日報美術編輯的段紀夫,他今年榮獲了“中國漫畫金猴獎——成就獎”。1956年,段紀夫的漫畫處女作在《天津日報》發表,1958年,他如願以償,成爲天津日報美術編輯。他連寫帶畫,搞了大量的報道漫畫,“下廠漫記”在一版連續發表。段紀夫在天津日報工作了23年,他的藝術起點在日報。他說,日報就是我的孃家,這種親情是臍帶關係,沒有日報就沒有我的發展,我始終懷着感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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