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的兒子吧,如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會被他打死,總有一天我們全家人的幸福會毀在他的手上!』一見記者,花女士就痛哭流涕,悲痛欲絕。據花女士透露,一年多來,原本聰明、聽話的兒子強仔(化名)變得孤僻、冷漠,外出刀不離身,在家不聽管教,半年時間裡,已毒打母親20多次。
花女士夫婦認為,強仔一夜蛻變,『都是網絡游戲惹的禍!』上初中後,強仔就迷上網游,今年年初,強仔因與另外一群學生交易網游賬號發生爭執,結果被對方捅成重傷。此後強仔性情大變,毒打母親成了家常便飯。
一言不合就要刀砍母親
15歲的強仔最近兩次毒打母親發生在8月23日和24日。記者在4天後采訪花女士時,發現她手臂上的淤痕還未消退。在整個講述過程中,花女士神情痛苦,淚流滿面。
據花女士稱,8月23日上午,強仔起床後便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玩游戲。10時許,強仔到客廳看電視。花女士心疼電費,就關掉了強仔房間的燈和風扇,並埋怨了一句『上個月的電費交了400多元,以後要節省些』。
話音剛落,強仔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邊指著花女士的鼻子大罵,一邊抄起沙發上的枕頭打媽媽的臉。隨後,一個重重的巴掌又打到了花女士的臉上,『我當時就覺得頭昏眼花,倒在了沙發上』。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強仔還不罷休,衝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對著花女士的大腿做出切割動作,然後用刀面用力拍打花女士的大腿。『我嚇得不敢動彈,幾乎快昏過去了!』此時,強仔父親老張剛好回家,見此情形,趕緊上前奪下兒子手中菜刀。強仔又撲過去,掐住了媽媽的喉嚨。在老張的拼死阻攔下,強仔纔停止了瘋狂的行為。
第二天,因為母親答應給他的100元沒有兌現,強仔再次狂性大發,不僅拳打母親,還抓住母親的手,讓她自己狂打了自己10多個嘴巴。花女士說:『我的嘴當場就腫了起來。』
多次報警難遏兒子暴行
據花女士稱,半年來,她已經被兒子毆打20次以上了,現在她已經不敢一個人跟兒子共處一室了。
『我全身都被兒子打遍了,我們做父母的,已經成了兒子發泄的對象了!』對兒子的虐待,花女士曾經想過用死來結束一切。為了躲避兒子,花女士不得不經常到附近的酒店和旅館住宿。
強仔的爸爸老張對強仔也是毫無辦法。『剛開始強仔還怕我,現在他連我都敢一起打,我們不想「以暴制暴」,所以每次我們都不還手。』
老張還告訴記者,今年『五一』黃金周期間,強仔在沙發上看電視睡著了,妻子趕緊將電視機的音量調小。『誰知道兒子居然沒睡熟,立即就站起來,朝他媽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我趕緊將他拉開,他又轉過來打我。』說起傷心往事,老張禁不住淚流滿面。
花女士告訴記者,為了制止兒子的暴行,他們曾先後多次報警,但警察對這樣的『家務事』也很無奈。
施暴後又變『溫順小貓』
據花女士透露,兒子每次施暴後,又會變得很溫順,甚至依偎在她的懷裡,向她輕聲道歉。『有一次我被他打得手上青一塊紫一塊,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默默流淚。他看見後,走到我面前,像一只溫順的小貓一樣,將頭靠在我的大腿上,輕聲地說,「媽媽,痛嗎?」他看著我手上的傷痕,天真地問,「這是我打的嗎?」我沒好氣地回答,「這難道是我自己打的嗎?」沒想到他竟然說,「我都沒有用力啊,如果我用力的話你不是要去醫院了。」』
對於兒子前後判若兩人的行徑,花女士感到難以理解。更讓父母驚訝的是,強仔每次上街都要帶上一把彈簧刀。而家裡能摔的東西早就被摔碎了,樓道裡的消防箱也被他踢爛。花女士說,強仔經常在樓道上嚎叫,有時候半夜三更會在家裡大叫「要殺死那些混蛋」。』
被騙網游賬號還被捅成重傷
強仔一夜蛻變,父母認為『都是暴力網游害了他!』
據花女士夫婦及認識強仔的小區物管員餘阿姨透露,強仔小時候很乖,成績也很好。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強仔如此蛻變的呢?
老張認為,是網絡游戲害了強仔。據老張說,上初中後,強仔就迷上網游,而且大部分是暴力網絡游戲,強仔經常為此茶飯不思,甚至有時候通宵玩游戲。由於要考高中了,去年年底,強仔決定賣掉網游賬號。沒想到的是,買家沒有將錢匯過來,強仔的賬號卻被騙走了。為此,今年1月28日下午,他跟3名同學一起找騙他賬號的人理論,結果對方找來30多人,持砍刀、鐵棍將強仔4人打成重傷,強仔被捅傷肺部,差點送了命。
此事發生後,天河區長興街派出所非常重視。而強仔則時時刻刻記掛著案件的進展。每次聽說警方還沒抓到人就情緒低落,並從那時候開始毒打母親。
據老張稱,今年『五一』前,強仔又到派出所做筆錄,警方還提供了幾張照片給強仔看,強仔當場指認了8名參與砍人的犯罪嫌疑人,但此後事件並無新的進展。從那時候起,強仔就變得喜怒無常,隨身帶把彈簧刀,聲稱一旦在街上碰到捅他的犯罪嫌疑人,就要捅回對方。
孩子突然變成這樣,花女士夫婦不得不求助於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認為,強仔腦中一直停留著一幅圖,就是砍他的那個人的圖像,這個心結如果解不開,一旦被激怒,任何人都可以被想象成砍他的那個人,萬一控制不住,就會殺人。如今在家裡欺負弱者,比如母親,將來還可能出去殺人。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由於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強仔從1歲零7個月開始就交由姑媽撫養,直到強仔讀初一時,為了方便上學,纔被接回父母身邊。
花女士承認,她和孩子之間的溝通『不是很順暢』,母子感情也不深。『他表哥曾對我說,強仔打我,可能是跟他小時候缺乏母愛有關,如今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
而強仔所住小區的物管餘阿姨則猜測,『會不會是母親對孩子要求太高,經常責備他,而孩子又對母親沒有感情纔會導致毆打母親的事情發生。』
對話強仔:『我隨時准備捅死那些混蛋』
8月29日下午2時,記者在老張家中見到了強仔。記者面前的他,瘦瘦的,一米五幾的個頭,略長的頭發,白淨的皮膚,完全一個學生模樣,讓人很難跟暴力少年聯系起來。以下是記者和強仔的對話。
記:你為什麼要打媽媽?
強:她很煩。
記:很煩你就要打她嗎?
強:……(沈默)
記:你覺得打她對不對?
強:不對。
記:不對為什麼要打?
強:沒有為什麼。
記:你覺得媽媽對你怎麼樣?
強:很好。
記:既然很好為什麼要打她呢?
強:都說沒有為什麼了。
記:為什麼要帶把刀在身邊?
強:准備隨時捅死那些混蛋。
記:要捅死誰?
強:這不關你事。
記:但這是件大事。
強:……(沈默)
記:你還記得捅傷你的人嗎?
強:認得幾個。
記:他們是什麼人?
強:不知道。
記:你在哪裡被捅的呢?
強:一個村裡。
記:什麼村?
強:不知道,但我記得去那條村的路。
記:你要做什麼?
強:等條件成熟了,我叫上兩三百個兄弟,殺了那個混蛋和他父母,順便血洗那條村。
記:但這是犯法的!
強:犯什麼法,那些混蛋差點捅死我都不犯法。
記:你不覺得這樣危害很大嗎?
強:這不用你管。
記:但你這樣遲早會被警察抓起來,到時候還會連累你的父母。
強:我能這樣做就預了他們抓不到我。
記:那你是為什麼會被捅的?
強:……(沈默了約20秒後),我不會回答的,我跟警察說了兩遍了,我再也不會說了,想知道的話去找警察拿筆錄。
說到這裡,強仔的臉色開始變青,眼神也逐漸變得凶狠,強仔的父親老張趕緊走過來,在一旁暗示記者不要再問下去了。老張說,再問下去,就會刺激到強仔。而強仔一旦被刺激到,就會開始嚎叫,然後拿起彈簧刀亂揮舞。
強仔的房間,整整齊齊的,在強仔床邊桌子上的顯眼地方,擺著強仔母親的彩照。
心理專家
網游及遭遇他人暴力只是導火索
強仔暴力緣於母子長期分開
西亞蕾莎心理諮詢中心心理醫生晏嫣在了解強仔的情況後表示,強仔長時間對母親施暴,主要是因為母子間長期分離,導致親情脫離,情感溝通不暢。而其沈迷網絡游戲,被他人暴力打傷,則是其『以暴制暴』的導火索。
晏嫣表示,強仔從小離開父母獨自生存,造成了其生理父母與心理父母的剝離,容易讓孩子喪失安全感,時間長久就會覺得自己被遺棄,容易產生自卑,因此會通過自殘或攻擊他人的行為來吸引父母的關注。
晏嫣表示,強仔暴力傾向的引爆點卻是『暴力網絡游戲』和『遭遇他人暴力』。
晏嫣指出,孩子沈迷網絡,大多是因為家庭親子方面的溝通出現了問題,孩子缺乏情感上的有效溝通,孩子就將網絡當成自己與世界溝通的另一種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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