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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獸雜交胚胎”：當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
作者:陳在田
英國人工授精與胚胎學管理局(HFEA)9月5日宣佈，人類與動物細胞混合起來製造胚胎並用於醫學研究原則上可以開展。此言無疑打開了一個充滿爭辯和質疑的潘多拉盒子。
從科學的層面上說，此舉無疑觸及到一個原本就很敏感的全球性話題：克隆人是否合法。直到目前爲止，尚沒有一個國家在這一問題上開綠燈，更何況此番英國人的計劃，是提取病人皮膚細胞的細胞核，植入剔除細胞核的牛或兔子細胞中，製造一個“人獸雜交”的新胚胎細胞。儘管一些有影響的科學家對此表示贊同或默認，儘管HFEA去年的民調顯示，多數英國人對此持寬容態度，但至少到目前爲止，這種論調在科學界不可能成爲主流。
從論理、傳統道德或宗教層面上，這項宣佈也勢必引起軒然大波：這個全新的胚胎究竟算不算生命？如果算，它(他)算不算人類或人類的變種？如果也算，那麼“旨在用於醫學研究”的這些“人獸雜交體”一旦被用於活體研究或器官移植，這種行爲和“人類活體解剖”何異？人們可以接受神話世界裏的斯芬克斯、米諾陶諾斯和豬八戒，這些半人半獸的形象，也可以津津樂道於文藝作品和好萊塢大片裏的異型和半人半獸，但在現實世界，不論東方或西方，無神論或有神論者，對待“人獸雜交”的最常見反應往往是“禽獸之行”，是隻有瘋子纔會想到的怪異念頭。當然主張推行這一計劃的人士有機會向他們解釋，說這種實驗和“人獸雜交”有着本質上的區別，但這一解釋是否能爲大多數人理解和接受，誰也不敢斷言。
很多人都認同科學的日新月異，卻忽視了一個現象，即倫理和道德、社會共識和人的觀念，也同樣隨着時代的演變而不知不覺地演變着。當最早有人提倡器材避孕時，這種顯然與《聖經》和《論語》中關於家庭倫常的根本性闡述相牴觸的新生事物，也曾受到上到主流學者、社會學家，下到社會輿論、普通人士的排斥、牴觸；當第一副近視眼鏡面試時，也有不少科學界人士提出反對，理由是這種視力輔助工具將破壞人類在視力範疇“優勝劣汰”的自然規律，從而讓近視眼這一“缺陷人羣”一代代謬種流傳下去；“比基尼”、纏足、轉基因農作物……幾乎在每個文明、每個領域、每個社會層面，都存在着這種有趣的現象，即原先被認爲天經地義的事情慢慢被認爲荒謬和可笑，而原先的離經叛道卻慢慢變成理所當然。
當然，倫理和道德，共識和觀念，繼承性、延續性的東西同樣很多，也許更多，而且，那種從誕生第一天起就充滿爭議、直到今天仍充滿爭議的事物同樣比比皆是，即如避孕，即使到了今天，在某些宗教、某些國度，仍然是不被容忍的，再如轉基因農作物，自問世以來，它所得到的歡呼和責難幾乎一樣多得令人矚目；還有些“新生事物”，則是自出生起便被打入萬劫不復，始終不能翻身，如永動機，如沙俄海軍中將波波夫在多瑙河上造出的那艘怪異而一無是處的圓形軍艦。
關於“人獸雜交胚胎”的潘多拉盒子打開了，但僅僅是打開了而已，從“原則上可以開展”到“可以開展”，再從“可以開展”到“開展”，每一步都充滿着重重阻力和無窮變數，不論您是社會學家、倫理學家還是普通人，在發出褒貶前不妨先冷靜一下，等待一下，也許時間比言語更能判明，這個令人震驚的“科學探索”，將獲得的究竟是又一副近視眼鏡，還是又一艘勞民傷財的“波波夫圓形戰艦”。(鍾龍)
(責任編輯：趙志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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