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在日本東京,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表情凝重。當日,日本自民黨在參議院選舉中失利,在野黨贏得參議院超過半數的議席,但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表示將繼續留任。
日本執政的自民黨在7月29日舉行的參議院選舉中遭到慘敗。從在野黨到自民黨內部,要求安倍下臺之聲此起彼伏,輿論調查也顯示對安倍內閣的支持率明顯下降。但安倍堅持不辭職,並表示:“該反省的地方我將反省。不過,我爲改造國家的工作現在剛剛開始。爲了推行改革政策,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今後我還必須繼續肩負起總理的責任。”
有反省精神固然不錯。那麼,對於安倍來說,究竟有哪些“該反省的地方”?將如何“改造國家”?要建立一個什麼樣的“新的國家”?這些問題也關係到安倍政權的前途與2009年衆議院選舉的成敗。本文通過分析日本民衆、媒體的反應以及一些學者的論述,對日本大部分民衆期待安倍“反省的地方”作如下歸納。
年金數據丟失
今年5月,日本媒體曝料,在由社會保險廳負責管理的年金中,居然出現了5000萬例只有繳納年金款額而沒有繳納人的記載,媒體稱之爲“不着邊際的繳款”。不久又發現早在1987年就有1430萬例年金繳納沒有輸入到電腦中去。公衆對此怎能不義憤填膺!年金數據丟失實際上是前幾任內閣積累下來的問題,而這個老問題暴露於安倍任內,某種意義上說也算安倍“運氣不好”,不得不“代人受過”。安倍的失誤在於當民主黨議員去年就揭出年金問題時,其反應十分遲鈍,表現出對國民的重大關切缺乏敏銳性和責任感。
貧富差距擴大
日益拉大的收入差距和地方間差距主要是小泉改革造成的。很多民衆認爲小泉改革擴大了貧富差距,造成了弱肉強食的“差距社會”。某種意義上說,也有安倍“代小泉受過”的成分。安倍的失誤在於:一方面在總體上繼承了導致差距擴大的小泉版美式新自由主義路線,希望通過推行經濟增長戰略來逐步消除差距;一方面又讓反對小泉郵政民營化改革、被認爲是改革“抵抗勢力”而退黨的自民黨議員紛紛復黨,並在某些改革問題上對“抵抗勢力”有所妥協。
用人不當
安倍最無法推卸的責任是在任用閣僚方面敗筆連連,多名內閣大臣冒領事務所經費、頻繁失言、被迫辭職甚至自殺。這反映出安倍“論功行賞”(在安倍競選中立下的功勞)、唯親唯朋的人事路線存在着致命的錯誤。
選舉焦點定位不當
這次選舉的結果表明,選民更關心的是民生問題。而安倍起初提出要將“修憲”作爲這次參議院選舉的“爭點”,後來因爲年金數據丟失問題被揭露出來,選民的關注點迅速轉向養老金等與國民切身利益相關的領域,安倍也不得不“隨大流”將選舉焦點從“修憲”改爲“年金”。有媒體指出,根據過去選舉的經驗,臨時改變選舉“爭點”加上有大臣自殺這兩件事,會對自民黨選舉成敗帶來致命影響。結局果然不出所料。
安倍的親信辯解說,由於曾被安倍定爲這次選舉最大“爭點”的修改憲法、安保問題未成爲爭論的焦點,表明“參議院大選的結果並沒有否定安倍的基本路線,國民對於安倍治國的基本方針還是支持的”。然而從選民的表現看,即便不冒出年金數據丟失問題,即便按照安倍的既定方針,將“擺脫戰後體制”和“修改和平憲法”作爲這次選舉的最大“爭點”,自民黨也未必就能贏得這次選舉。在當今日本進入少子、高齡化時代並陷入“差距社會”與“不安社會”的背景下,如何建立一個能夠安居樂業的社會顯然纔是廣大國民的最大關切。
衆所周知,戰後日本通過和平發展,成爲世界上城鄉差距、地區差距與居民收入差距都很小的國家之一。因爲有過去的經驗和比較在,國民對於差距擴大問題特別敏感。安倍總是通過描繪經濟不斷增長的前景來安撫人心,但廣大國民、特別是社會弱勢羣體更關心經濟增長能否惠及那些儘管努力工作但卻仍相對貧困的人們。人們擔心那種強調“市場原理至上”的新自由主義發展路線只會導致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爲此,民主黨提出的切切實實的“生活第一”口號遠比安倍提出的政治色彩濃厚的“脫戰後、修憲法”的高邁口號深入人心。
與此同時,人們不能不提出這樣的疑問:曾經給戰後日本帶來數十年的和平、發展與繁榮、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造就了號稱“一億總中流”的差距較小社會的“戰後體制”與“和平憲法”有什麼不好?爲什麼要急於擺脫和修改?外界也評論說:“安倍首相雖極力主張修改放棄戰爭的憲法,在軍事上分擔更多的國際安全事務,但他的選民似乎未能與他產生共鳴。”
濫用執政黨在國會中的“數量優勢”
在短短半年多時間裏,安倍內閣在衆參兩院強行通過了“教育基本法修正案”和爲修憲做準備的“國民投票法案”,同時把防衛廳升格爲防務省,把“海外派兵”作爲自衛隊的主要任務。安倍取得的這些“政績”皆爲戰後62年間歷屆內閣均未能實現的重大突破,然而,急於取得政績的“成就感”促使安倍濫用執政黨在國會中的數量優勢,一而再、再而三地採取“強行通過”的霸道方式。面對這種“沒有剎車的政治”,在野黨忍無可忍,在參議院的委員會上居然大打出手,將“文鬥”變成了“武鬥”。儘管如此,國民當中很多人反而將同情給予了在野黨方面,媒體、輿論界也對安倍屢屢行使“多數霸道”的做法感到不安和警覺,懷疑時時賣弄其“權貴家譜”、只認外祖父(即曾在戰爭期間擔任大臣的岸信介,值得一提的是,安倍即使在亞太經合組織會議的場合,也不失時機地向布什總統“顯擺”其外祖父與當時的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的合影)不認親祖父(曾反對日本對外戰爭)、國家主義色彩濃厚的安倍首相“擺脫戰前”是否有“迴歸戰前”的復古味道。
對自己的形象和口才過於自信
安倍及其謀士認爲,安倍與最大在野黨代表小澤一郎相比,不僅佔有年齡優勢,而且佔有形象和口才優勢(安倍的口才其實不佳,但至少勝過小澤)。因此,安倍在選舉期間大力推動“黨首辯論”,自信地要求選民“在我和小澤之間,誰更適合當首相”的問題上表態。外務大臣麻生則在一旁助威說:“比一比安倍與小澤兩人的面孔,哪張面孔對女性更有魅力,這不是一目瞭然嗎?”然而,在這次選舉中,選民沒有選擇面孔而是選擇了頭腦,反映了小泉式的“劇場政治”不再靈驗。
日本各界把美國式兩大保守政黨輪流執政的模式作爲政治改革的榜樣。在此次選舉中,人們把很多選票投給了民主黨,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期待日本能形成真正的兩黨制,防止自民黨“一黨獨大”的“沒有剎車的政治”將日本引向危險的道路。
民主黨代表小澤一郎在批評安倍政治時使用了兩個詞:“國家主義”和“權力主義”。安倍模仿前首相小泉,無視日本憲法規定的政治制度,也想成爲“大總統型的首相”,增加首相輔佐官,促使首相官邸“白宮化”,力圖改變官廳之間的分權傳統(即總理大臣與其他大臣之間是平級關係而不是上下關係),建立首相官邸主導的政府體制。然而,安倍設置和任命的首相輔佐官不但沒有發揮多大作用,反而引起了不必要的行政權力矛盾。
外交問題在這次參議院選舉中未成爲重要“爭點”。但安倍首相在慰安婦問題上出爾反爾的表態成爲激起美國衆議院一致通過決議案、要求日本在“強徵慰安婦”問題上正式承認和道歉的重要原因。在朝核問題上,將“綁架問題”放在對朝外交首要位置的安倍又一次遭遇了美國的“越頂外交”(不理會安倍的強硬政策、越過日本與朝鮮直接談判解決核問題)。對華外交方面,安倍致力於改善對華關係的政策得到了日本國內政界、經濟界和輿論界的支持,但與此同時,安倍繼續強化同美國的軍事合作,明顯具有劍指中國的傾向,同時又推動建立日美澳印“四國價值觀聯盟”以牽制中國,這反映了其對華政策的兩面性和與中國建立“戰略互惠關係”政策的內在矛盾。
總之,從這次選舉的選情看,安倍應該反省的正是他“改造國家”和建立“新的國家”的“治國基本方針”。(馮昭奎)
日本概況 中日關係
安倍新班底“新”在哪裏
新華網:如果說去年9月安倍通過首訪中國來清算了小泉外交的“負遺產”,那麼這一次安倍則試圖以改組內閣來阻止其內閣支持率的“負增長”。響應自民黨內建立“舉黨體制”的呼聲,安倍改變了“任人唯親”、“論功行賞”的做法,擺出了“厚重”的閣僚陣勢。
對其最看重的外相、防衛相兩個職位,安倍委任了均爲派系領袖的町村信孝和高村正彥。加上留任的伊吹文科相以及自民黨幹事長麻生太郎、總務會長二階俊博,自民黨9派系中有5個派系的會長被委以黨政重任。 >>>點擊詳細
新華網東京8月27日電(記者冮冶)日本首相安倍晉三27日對內閣進行了大幅改組。官房長官、外相、防衛相、厚生勞動相以及財務相等幾個重要職位都換了人馬。而在此之前,作爲自民黨總裁,安倍已更新了黨內領導層。分析人士認爲,無論是改組內閣,還是調整自民黨領導層,都是安倍應對執政危機的緊急舉措,但它們能否成爲安倍政權的“強心劑”還是一個未知數。 >>>點擊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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