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樂:一年。是我10歲上小學五年級時,利用課餘時間背下來的。直到現在我仍在背,因爲交通線路常變。我一共背過十多個版本的交通圖。報紙上登“改線”,只要沒明確站牌位置的,我就騎車逐個看。我多費點心,爸爸出門就多了方便和安全。
賈樂:有一次,我們一家三口去看爺爺。爸爸坐的是公交車,我和媽媽騎自行車在約好的站牌沒接到爸爸,趕到下一站仍沒接到,我們就很擔心。事情過後,一個同學聊天時告訴我,上學的路上,他看到一個盲人被車撞死了。這讓我想起9歲時曾看到兩個盲人攙扶着過馬路,稍慢的盲人差點被車撞倒。
爲了養活我們一家,爸爸開了按摩診所後就沒有休息過。不要說夏天,就是現在這天兒,他按摩一個人就是一身汗。有一次累得正幹着就睡着了,猛一醒來,連給客人賠了好多不是。
針對讓賈樂受益的品德課,記者採訪了他的品德課老師兼班主任、石家莊市東苑小學教師宋浩志。
記者:有些學生,甚至老師都認爲現在的品德課成效不大,你爲什麼能使品德教育在學生身上真正起作用?
宋浩志:對小學生進行品德教育最忌走形式。
我發現有的孩子花錢大手大腳,就思考該通過什麼方式教育孩子。適值賈樂的爸爸來了解孩子的情況,我就結合這個事,上課時在黑板上大大地寫了一個“愛”字。
看到這個字,學生們反應不一。有的發愣,有的“壞”笑。我說,有的學生一次花10元錢買小吃,這10元錢卻是賈樂同學的爸爸、一個眼睛殘疾的人打工一天的收入。他用殘缺的軀體背起了兒子的前途,這何嘗不是父母對你們愛的“縮影”,我們該怎麼回報?講到這裏時,我看到許多孩子眼裏噙着淚花……
記者:打動孩子容易,可他們容易只有“三分鐘”的熱度,如何延續他們這份感動?
宋浩志:我趁機在班裏開了一個月“愛”的主題教育活動,通過開座談會、讓學生自編自演小品等形式,激發孩子們對愛的理解。
對一些觸動不深、私心較重、品德意志力較差的學生,我利用雙休日叫他們到野外爬山。大家互相鼓勵不要掉隊。快到山頂時,我發現那個平日自私心較重的學生,主動拉起了意志力較差的學生。我心裏一熱,掉淚了,隨即就在山頂上開了個“愛”的座談會。
現在,我們班形成了“一雙大手拉着一羣小手”“小手之間互相牽引”的氛圍。在這片濃濃的愛意中,賈樂的學習成績有了穩步提高,性格也由內向變得開朗起來。
爸爸:家庭是孩子美德的“推進器”
“5+2=0”是一些教育工作者對目前青少年思想品德教育效果不太理想原因的比喻:“5”天的學校教育,經常被雙休日“2”天不當的家庭教育所抵消。
與此相反,家庭教育是賈樂良好品德形成的重要“推進器”。記者就此採訪了賈樂的爸爸賈燕惠。
記者:你是怎麼配合學校的教育對賈樂進行家庭教育的?
賈燕惠:殘疾人本身就有種自卑心理,我擔心隨着孩子一天天長大,我的殘疾會給他的心靈帶來陰影。慶幸的是,在老師的引導下,賈樂對此能有一個正確看法。
每次到學校,都是賈樂拉着我找老師。從他的語言、行動上就能感覺到,孩子沒有一點壓力。
我每學期都要兩次到學校,瞭解賈樂在學校的表現、思想動態,聽老師給我提的家教建議。除此之外,我還就賈樂的教育問題與老師進行電話溝通。
記者:對孩子進行教育的關鍵是什麼?
賈燕惠:讓他知道什麼是“愛”,怎麼去愛別人。
我經常對他講,爸爸常常要出門,按平均每年出門100次、每次遇到一人的幫助算,一年下來,爸爸就受過100人次的幫助。失明19年來,爸爸就受到將近1900人次的幫助。假如沒有這些人一句話的提醒,或是一次攙扶,我可能早就完了。我希望孩子替爸爸回報這個社會。
告訴孩子怎麼去愛人,關鍵是起表率作用。無論誰求我,只要能幫,我肯定幫。我幫人跑過開店手續,無償傳授過技術,有的盲人沒了着落,我就讓他到店裏落腳。爲了培養賈樂對別人的愛心,我還通過小區居委會給他聯繫孤寡老人,讓他去幫助。
記者:現在的社會形形色色,怎麼讓孩子這種美好品德面對複雜的社會?
賈燕惠:關鍵是要引導孩子全面看問題。
有一次,我在商店買了個手機,回家後,發現裏面有一個小時的通話記錄。就讓賈樂帶着我到轄區工商所,後又到區、市工商部門,最後到了省工商局纔給解決。在上訪過程中,我受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有的敷衍推諉,有的不耐煩說話難聽。
我就這個事情,跟賈樂講了兩條道理:事情畢竟有人給咱們解決了,你將來向這個人學習;再有,一定要老實做人,不能騙人。我是個眼睛有殘疾的人,儘管被騙了,但畢竟還能由你帶着走路,要是那個被騙的人連路都不能走,該怎麼辦?
這樣會讓孩子有兩顆心:一顆心承受,一顆心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