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了斷的 除了生命還有親情 12月12日 富源縣一農民喝農藥自殺 其原因可能是承受不了賭債的重壓 都說賭博不能沾,可他沾了;都知道敵敵畏是劇毒,但他還是喝了……43歲的丁武周因爲染賭,作爲丈夫和父親的他漸漸背棄親情與愛情,也因越陷越深,債臺重壓之下,他最終了斷了自己的生命,可他哪知自己“解脫”的背後,是對親情與愛情怎樣的傷害? 半夜說胡話後失蹤 “爸爸!欠錢可以慢慢還,您千萬不要想不開。”12月12日凌晨3時許,兒媳婦陳秋雲突然聽到堂屋內有人走動的聲音,“奇怪!家裏人都睡了,哪來的響動呢?”陳秋雲不放心,立即起牀察看,只有爸爸的房間亮着燈,“爸爸不是21時就睡了嘛?怎麼又起來了?”她不放心,因爲最近爸爸總是神情黯然,還經常一個人嘀咕說話。 仔細思量後,陳秋雲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敲了爸爸的房間門:“爸爸!您怎麼還不睡呢?都這麼晚了啊!”聽到陳秋雲的話,丁武周拉開了房間門,走到堂屋中來,第一句話就說:“我苦到老也還不掉欠下的賭債了,我只有死了。”聽到這話,陳秋雲嚇了一跳,趕緊不停地勸說着,但丁武周低垂着頭,不停地抽菸,菸頭灑落一地,煙霧嗆得陳秋雲直咳嗽。丁武周雙手不時抓着腦袋,頭上的頭髮都滑落在指間了,除了搖頭,什麼也不說。 爸爸不答應放棄輕生的念頭,陳秋雲是不放心的,她一直看守着,過了一個多小時後,丁武周見兒媳半夜還這樣勸自己,於是突然站起來:“你去睡吧!我聽你說的。”看着爸爸到廚房去洗腳,陳秋雲才放心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但誰也沒有想到,陳秋雲勸說了半天,最終爸爸還是騙了她。他們居住的富源縣富村鎮祖德村委會丁家村本來就偏僻,丁武周熄滅燈後獨自行走在冷風中,沒有人知道他想幹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 柴房裏的兩瓶敵敵畏 “爸爸不見了!快去找啊!”12月12日清晨,陳秋雲起牀後像往常一樣,到廚房做好早點,然後喊爸爸起來吃早點,但連喊了幾聲,爸爸都沒有迴應,陳秋雲急了,一把推開爸爸的房間門,一看傻眼了,人已不在房間內,但牀上放着106元錢。 “壞了!爸爸出事了。”陳秋雲一邊通知家人和親戚,一邊四處尋找。19時許,丁武周的大哥丁武林帶着兩個侄子趕來,瞭解情況後,丁武林仔細思量:“弟弟會去哪呢?如果不是遇害,弟弟平時最留戀的就是曾經居住過的老房子,但那裏現在已經變成柴房了,他去那幹什麼呢?”想來想去,丁武林突然有個不祥的念頭:“如果弟弟想死,一定會死在老房子裏。” 丁武林帶着兩個侄子跑着就朝老房子的位置趕去。夜色中推開老房子的門,丁武林哭了:“弟弟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只見丁武周側睡在一進門的柴堆上,嘴脣上全是皰,身邊有大量嘔吐物,附近的竈上,兩個敵敵畏瓶的瓶蓋都打開了,一個瓶子裏的農藥已喝光了。 聽到消息後陸續趕來的親屬們都不明白,丁武周爲什麼要選擇這條不歸路。在丁家村,丁武週一家姊妹10人,大家都已成家立業了,丁武周排行兄弟間的老四,雖然說每一家都不算富裕,但在丁家村,他們家也算是大家族了,村裏沒有人不熟悉他們家的。丁武周死了,要不是他死前曾說過欠賭債的事,誰也不會明白他爲何要這樣?因爲村裏人沒人見過他賭博,家裏人也只是聽說他最近會賭博,他在哪賭?和什麼人賭?村裏人不知道,家裏人更不知道。 到處借錢是爲了賭博? “他會賭博是最近半年的事,但我只是聽說,並沒有親眼看見,所以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究竟欠了多少錢。”丁武周的妻子羅美菊是位樸實的農村婦女,在農村,平時都是男人當家,所以她也不過多地問丈夫的事,但今年8月份以來,她偶爾會聽人說丈夫會賭博的事,她還是管丈夫了,因爲她知道,賭博這東西是害人的,每次過問丈夫賭博的事,丈夫都不承認,總是編造謊言瞞着。因爲沒有證據,羅美菊也只能說說而已。 “丁武周要喊我奶奶的,這小子我瞭解,從小就是個穩重人,說他會賭博,我不太相信。”丁家村的羅奶奶已經60多歲了,在她的眼裏,丁武周是從小在她的眼睛中看着長大的,儘管家屬都默認了丁武周賭博的事實,但羅奶奶還是不太相信,因爲她認爲這小子不應該變成一個賭博欠債還不了走極端的人。村民也沒有人看見過丁武周賭博,所以丁武周的死,村民們都感到很突然,大家都爲他惋惜。 丁武周的小舅子羅先生說,丁武周在外面欠多少錢不知道,但他欠親戚4萬多是所有親戚都知道的,因爲丁武周向他們借錢時都說了借了賠貸款,丁武周家建新房欠錢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沒有人懷疑過他借錢的目的和真正用途。 有人拿着籤條找來了 知道丁武周死的消息,附近臺子上村的鄧德成拿着一張10000元的欠條來到羅美菊家,雖然鄧德成來的目的不是討債,只是想讓羅美菊知道她丈夫在外面有這筆債,但鄧德成的到來,還是讓羅美菊感到很吃驚,這至少說明了丈夫在外面欠債是真的,因爲鄧德成拿來的欠條是丈夫自己寫的,還按了手印,11月22日才借的,借期爲一年,利息按照2%計算。羅美菊不知道今後還會有多少像鄧德成這樣的討債人上門,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些未知的討債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替丈夫償還這些她並不知情的債務。“要是知道他借錢是拿去賭博,我肯定不會借給他的。”鄧德成說,丁武周當時找他借錢是說借去做辣椒生意的,因爲都是熟人,所以他就借了,他從來沒有聽說丁武週會賭博。羅美菊認爲,丈夫在外面肯定不僅向村民和熟人借錢,一定還在賭場借了高利貸。因爲丈夫賭博和借錢都是瞞着她的,所以她一點都不知道,現在她真的很茫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很早以前,羅美菊聽村裏的人說,村子幾公里外的貴州省盤縣境內經常有人在山上開流動賭場,賭博的人輸了可以直接在賭場就借高利貸,一萬元一天就是400的利息,丈夫肯定就是在賭場借高利貸才越欠越多,最後無法償還的。記者走訪附近的村民得知,由於祖德村委會位於雲南和貴州兩省交界地帶,平時兩省的村民來往也較多,所以當地村民和盤縣的村民在一起賭博是常事,賭博之風在當地已經有兩三年了,但最嚴重是最近半年時間,雖然當地的村民也有染上賭博的,但賭場從來都沒有在雲南境內,都是在交界的貴州地界上。祖德警務室的李警官告訴記者,他們聽說過村民賭博的事,也去查處過,但發現賭場並沒有開設在雲南境內,所以他們無權跨地域進行打擊,只能通過宣傳教育來預防當地村民去參與賭博。 傷心妻子:難信事實,他是好丈夫啊 讓時間閃回到1985年的那個夏天。羅美菊的家在貴州盤縣那條偏僻的小河邊,這條小河就是雲南與貴州的分界線,在這條小河的對岸是丁武周的家,這個夏天之前,她與丁武周素不相識。 那天一早,羅美菊家所在村子的一個媒婆找上門來替她說親,紅線的那端正是丁武周。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媒婆的引見下進行的,眼前這個健康強壯、憨厚老實的小夥子很快便贏得了羅美菊的好感,兩個人也順利地於當年臘月喜結了連理。 在宣威那個偏僻的小山村裏,羅美菊與丁武周過着傳統的婚姻生活,枯燥且辛苦的田間勞作是她們生活與情感的全部。正是這種看似乏味實在充實的婚後生活維繫這個家庭。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兩個女兒與一個兒子相繼來到了這個世界,家庭的幸福在清貧中年復一年。 “他會走到這步絕路,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他會染上賭博,也是我難以相信的。”在妻子羅美菊的眼裏,丁武週一直都是個好人,性格好,從不和她吵架,人緣好,和村裏人相處很融洽。丁武周10年前在祖德村小學當過10多年的代課教師,後來到附近的一煤礦當技術員,每月有2000多元工資,半年前,因爲煤礦出事關閉,丁武周再次失業,回家當農民種地。這些天來,羅美菊淚流乾了,嗓子哭啞了,可答案,卻被丈夫自己帶走了…… 本報記者段國強文 (責任編輯:梅智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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