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07年12月30日,中國彩票2007年的總銷量已經超過1000億元,刷新中國彩票發行20年來年銷量的最高紀錄。其中福彩全年銷量超過620億元,體彩銷量超過380億元,總銷量比去年增長180多億元,增幅超過20%。中新社發劉懷君攝
李小萌:歡迎來到《新聞會客廳》。2007年是中國發行福利彩票20年,也就在這20年的當口,在甘肅開出了上億元的大獎,我手裏拿的是張普通的彩票,這上面這些簡簡單單的數字卻承載了很多人的期待與夢想,有人說大獎雖然離我們很遠,但投注站卻離我們很近,我們究竟應該怎樣面對彩票呢?
臨近歲末,不少人發現,最近各類彩票大獎突然呈現出“井噴”的態勢:黑龍江一彩民中得獎金6500萬元;河南一彩民中得獎金4170萬元;江蘇一彩民中得4000萬元;廣東一彩民中得獎金3172萬元;一個月前甘肅一彩民更是花40元買的彩票,中得獎金1億元,創下我國彩票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被稱作“中國彩王”。網絡搜索“甘肅彩票”,新聞條目達上百萬條,強烈衝擊着大衆的眼球。因此有人也把2007年稱作彩票史上最特殊的年份,是彩票20年曆史上少有的“彩王年”。
不需要積累就能獲得千萬甚至上億元現金,在一些人看來,彩票已經成爲創造一夜暴富“財富神話”的直升機,期待傳奇經歷能在自己身上上演的彩民也開始增多。
採訪彩票銷售點經營者:有的天天來買,有的一天一千兩千地買,有的承包工程的(商人)來買。
採訪彩民:一直在買,看看能不能碰上大獎,碰唄。
而實際上,在日前開出首張億元彩票後,甘肅福彩中心在發佈新聞的同時,就做出了理智購買彩票的提示,國家福彩中心隨即也通過媒體作出提示。
所有這些,對於已經關注和研究彩票20年的王薛紅來說已經很熟悉。王薛紅是中國公益彩票事業研究所的執行所長,作爲全國首家專門研究公益彩票管理和彩民心理的研究機構的負責人,年末歲尾持續出現的鉅額大獎現象,也成爲她近期關注的焦點。
李小萌:今天我們節目請到的就是中國公益彩票事業研究所的執行所長王薛紅女士,歡迎你。這兩天大家都在關注甘肅出的上億元的一個彩票,都算彩票王了,普通人的心態可能會有羨慕,有嫉妒,或者是說不值一提等等,這都算是外行看熱鬧,您看這件事兒應該算是內行看門道,你關注這些事兒關注的是什麼呢?
王薛紅:我覺得首先從彩民的角度,這是一件好事兒,從政府的角度也是一件好事兒,因爲多少年來,我們發行20年了,終於有一個彩民能夠中出億元的大獎,至少說明有衆多的彩民來參與,我們說衆人拾柴火焰高,能夠使得我們的獎池累積到一定的程度纔有可能中出這麼大的一個數字,因爲國外中出億元大獎的彩民不乏其數,但是對於中國的彩民來講,應該說20年來這次也應該是一個數字上的突破吧。
李小萌:對於買彩票這個行爲,我覺得不同的人對它理解也不一樣,有人說它是屬於公益行爲了,有人說是屬於娛樂了,當然也有人把它當作是尋求暴富的一個工具,你作爲專門研究這項事業的人來講,彩票在你眼裏是什麼呢?
王薛紅:我覺得首先它是一個公益,因爲彩票中獎的概率還是比較低的,尤其是我們這種大樂透的遊戲能夠中到大獎應該說都是千萬分之一或者幾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很不容易,主要從政府的角度,從公益的角度,從獻愛心的角度宣傳得更多一些,也是我們國家發行彩票的一個宗旨。從彩民的角度,我認爲娛樂的角度更強調得多一點,而且在消費裏邊,應該說我們把它定義成是一種娛樂消費產品,而不是一種投資的行爲,所以到了第三種您剛纔講到能夠中大獎,能夠一夜暴富,作爲這樣一種心理我覺得可以去想,但是不能做成一種主流,尤其不能主導自己的生活。但有時候新的彩民不太關注這些,而更多關注能不能中五百萬,或者能不能中八百萬,所以在這方面有時候他就沒有多地去了解,真正中獎的可能性有多少,而更多地聽取了能夠中到了五百萬或者八百萬的這種信息。
李小萌:當億元彩票中獎開出來以後,我在網上看到了一個調查,很意外,幾乎有一半的人認爲這個中獎背後肯定是有問題的,但不是一個偶然的或者公正的事件,這個事情的真相目前應該沒有疑問,但是爲什麼大家會有這樣的看法?
王薛紅:我覺得有質疑可能是說,因爲2007年接二連三地出現了中大獎的事情,從一開始從河南出來了四千多萬的彩民,然後河北也有四千多萬,還有一個好像是黑龍江還是遼寧,還有個六千多萬,當然前兩年的時候,像廣東也有出現了幾千萬的大獎,2007年因爲大獎出現的頻率比較高,當出現了上億元大獎的時候,對中國的彩民來講似乎出現了異樣的現象,因爲畢竟在歷史上我們沒有出現過億元的大獎,但我覺得這個事情,中國的彩票發展到今天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也是無可置疑的,因爲我們的獎池如果累積到一定的程度,中出這個大獎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從概率上講它是應該能夠中出這個獎的。
李小萌:像這種疑問出來是不是也因爲前些年像寶馬彩票案等等這些案子出來以後,人們對彩票的可信度有所懷疑呢?
王薛紅:我覺得隨着產業的發展,市場蠻大的,彩民的總量也比較大,對於彩票在發行中的某些環節,他希望能夠做得更公開一些,更透明一些,對於彩民來講認爲這樣就會更公正一些。現在我們國家的彩票發行基本上還是彩票發行中心在進行搖獎和開獎,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也設置了公正的一個程序,能夠減少一些作弊行爲,規避一些問題的產生,可以增加彩民購彩中的信心,增加彩票發行機構的公信力。
2007年4月,河北邯鄲發生銀行員工盜用金庫五千多萬購買彩票案件,其中四千多萬用來購買彩票;而加上此前陝西西安發生的寶馬彩票案、江蘇揚州發生的採世塔案等,也讓人們對彩票發行機構和彩民心理等引起更多關注。
從1987年我國內地開始發行第一張彩票算起,彩票至今已經走到了第20個年頭。20年來,全國累計銷售福利彩票兩千多億元,爲國家籌集公益金八百多億元,加上體育彩票,中國彩票業目前已累計達到4000億的規模。
以扶老、助殘、救孤、濟困,籌集社會公益金的形式出現的彩票,也不斷吸引大量彩民的參與,目前人數已經突破一億人。而對彩民來說,從最早的萬元戶到今天的億元彩王,頻出的大獎見證了已有20年曆史的中國彩票的活力。那麼,20年來,彩票給中國人的觀念、社會心理又帶來了哪些改變呢?
李小萌:像2007年就是中國開始有彩票20年的時間了,這20年到底走了一條怎麼樣的路呢?
王薛紅:我覺得應該是風雨兼程吧,像我們以前發生的像西安寶馬案或採世塔的案子,或者說這幾年也發生了很多的事件,當然這只是跟彩民之間的一些,包括我們彩票機構裏頭也發生了很多的事件,包括搖獎球的一些事件等等,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一路走來,我覺得中國彩票成長了,而且成長得很紮實,整個我們所從事的這樣一個事業也好,或我們現在所位於的這樣一個行業,我們2007年差不多也是一個上千億的銷量,所以從最初的發行,從兩塊錢一張一張的彩票對外銷售,一開始是擺地攤,擺桌子,在書包裏賣,到今天能夠用電腦的系統,能夠有超過上億的彩民購買,我覺得對於我們所從事的這樣一個事業來講都是一份欣喜。
李小萌:彩票是公益事業,所以這20年在回顧的時候肯定是要總結說爲公益事業究竟做了多大的貢獻。
王薛紅:從福利彩票來講您可以看一下,除了殘疾人這方面的一些支持項目以外,還有一些社區的養老院,或者叫福利院這方面每年的福利彩票公益金裏也有一些支持,還有一些青少年的專用基金、教育基金裏,也有些項目的支持,體育彩票裏不知道您看到沒有,北京的一些小區裏都有健身器材,也是體育彩票支持的,從國家準備接受舉辦奧運會以來,兩個彩票中心,每年我們國家也是從公益金裏定向向奧運會支持一些資金,總而言之裏頭公益金支持的一些項目還是比較多的。
李小萌:前面您講,回顧這20年,中國彩票事業成長了,接着想問的是,中國彩民或者說彩民的心態在這20年當中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是不是也同步地在成長?
王薛紅:隨着市場的發展,我們的主管機構和發行機構應該說是在不斷地成熟着,彩民從消費者的心態來講,我認爲我們的彩民也成熟了,當然,如果是說成爲一個成熟的消費者可能距離那一步還有一段時期。
李小萌:距離成熟的心態還有距離,儘管說在成長中,我們這兒也有一個漫畫,總結了四種面對彩票的心態,看看這是屬於成熟嗎?看看第一幅。
王薛紅:酸甜苦辣。
李小萌:對,酸甜苦辣都有。有人買了彩票之後旁觀者會說,這些彩民就知道不勞而獲,旁觀者這種心態怎麼樣呢?
王薛紅:我覺得這個旁觀者,首先他應該看到,這個彩民去購買彩票,是爲我們國家奉獻愛心的,他從這麼一個正面的心態去理解還是比較正常的,因爲我們在宣傳購買彩票的行爲中,我們是強調了他的公益性,而不是說強調了他的這種獲獎的結果,所以旁觀者對獻愛心的人應該表示一種支持和讚賞的態度。因爲畢竟中獎的人數是很少的,中獎的概率也是很低的。
李小萌:你自己買彩票嗎?
王薛紅:我偶爾買,但是我買的原因主要是爲了瞭解。
李小萌:從研究的角度去買的,所以不在這個統計範圍之內。
王薛紅:我覺得我可能就是屬於那種很難,比較理性的一個人。
李小萌:看看這個甜。中了五塊錢值不值得高興成這樣,這屬不屬於成熟心態?
王薛紅:如果是我,我也會很高興,因爲不管是大獎還是小獎,畢竟是你很幸運的一件事情,意外所得,所以這是一種甜,但是我覺得這個彩民的心態是比較好的,但不要成爲狂喜。國外確實出現過這種案例,中了大獎的彩民,後來發生了一些意外的事件,得了心臟病或心肌梗塞,突發的一些事件,所以以平常心來對待中獎和不中獎,這是狂喜了,也不要沮喪。
李小萌:就是苦了,買了十年,連末獎都沒有中,怨氣很大。
王薛紅:對,怨氣十足,我覺得這兩個如果對起來看應該是一種平常心,不管是十年也好還是買了一次也好,因爲最小獎是五塊錢,不管數中了五塊錢也好,還是中了一個大獎也好,上億也好,還是要有一種平常心的,這個東西都是意外所得,都不是你通過很辛勤的努力得到的。當然這裏還有一個我想糾正的,有些人是在做研究,甚至我們有些投注站也有很多各種各樣的走勢圖,像這些在我們講課的時候會說,我們在開會的時候也在不停地講,這些不要把它當成一種主流去引導我們的彩民。
李小萌:這裏邊沒有規律可遵循嗎?
王薛紅:對。
李小萌:完全沒有嗎?不值得研究嗎?
王薛紅:數字的遊戲,比如說足球的遊戲,你可以研究球員、球隊他的歷史記錄,包括今天球員的情緒,他是不是結婚了,女朋友在不在現場都可能對今天的表現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我們數字的遊戲是搖獎機搖出來的,它沒有感情在裏頭,昨天的中獎號碼跟今天的中獎號碼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李小萌:那總有一個概率的分析其實是可以的。
王薛紅:這個概率是這樣,我們研究的概率是什麼?它中獎的概率是非常低的,我剛纔跟你講,千萬分之一的那種中大獎的概率,你就是再研究,也沒有那麼大量的資金往裏投入,我們還設計了一些風險控制的方式,這些也可能保證一個彩民很難買到一千注,可能這一千注裏還買不到他想買的號,這也有可能。
李小萌:現在不是有那種包的嗎?
王薛紅:對,也可能他包不到,因爲別人可能給包了,這也是階段現象,中國彩民的階段現象,第一個比較瘋狂,還能去包號;第二個甚至我們有的號他還買不到,我覺得這些在國外都是不可思議的。
李小萌:結果有一種號成爲非常熱門的號,很多人去買它?
王薛紅:對,事實上對於我們來講我們都覺得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缺乏常識。
李小萌:我覺得這四幅圖裏最缺乏的就是這種心態,就是很折磨人的一種感覺。
王薛紅:彩民會想,我昨天差四個號,明天可能差三個號,後天就差兩個號,大後天就差一個號,再後一天就可以中大獎了,實際上這是一種錯覺的心理,到國外的一些娛樂場裏,你也會看到一些機器裏頭,它在設計那些遊戲曲線的時候,那些中獎的畫面,裏面也會產生這種錯覺,這種從發行的機構,從銷售的機構來講,它會促進它的銷售,但對於彩民來講應該有一個正確的理解,四個號也好,還差一個號也好,是一樣的,你都沒中獎。
李小萌:不是說你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王薛紅:沒有,完全是一樣的,結果是一樣的。
李小萌:我們做任何事的時候都說你只要持之以恆,最終可以實現你的理想,會達到目標,但是在買彩票這件事兒裏是不存在的一個邏輯?
王薛紅:對,你可以這樣講,我覺得彩票裏,我們希望呼籲彩民,要正確理解的就是,這是一種消費行爲,它不是一種投資的行爲,爲什麼呢?因爲投資的風險相對來講是比較低的,而且是你自己通過研究也好,通過預測也好,是可控的,但是彩票是不可控的,所以不能把它當成投資。
李小萌:但是我們常常會在新聞報道看到這樣的標題,誰誰誰買彩票五年,終獲多少大獎,給人的感覺就是你只要堅持,只要夠一個長的時段,就會實現你的富裕的夢。
王薛紅:當然了把它當成一種夢想是可以去這麼去理解,但是作爲一個理性的消費者,尤其是彩民,我們認爲他可以把自己當成一種獻愛心也好,或者說是他參與了一個娛樂活動也好,他當成這麼一種行爲去進行,如果說他期待的一種大獎的獲得,也許一輩子會很失望,因爲有的人確實是終身不中獎的,所以我們不希望他把目標定成單一的,目標可以多元化,他享受這個過程,享受參與的過程。
隨着彩票大獎的頻頻出現,媒體的關注度也更加密集。最近一段時間,人們在媒體上看到了各種冠以“億萬富翁”、“一夜暴富”等字眼大篇幅報道,不斷渲染着小投入大產出的暴富奇蹟。對於這些內容背後所反映出來的心態,王薛紅也會經常通過各種途徑瞭解到。
李小萌:其實剛纔我們說的這個話題就是說當一個人中獎之後媒體會怎麼樣報道他,或者在整個這個彩票事業當中出了一些事件,會有什麼樣的輿論出現,像這次一億元中獎之後有人專門做了特別細的換算,這一億元如果用1.5噸的車拉要四車,如果買豬肉可以買八百萬斤,如果存進銀行,一年的利息相當於一個人工作三十年,收入一萬的人工作三十年等等,你說這個換算的目的是什麼?
王薛紅:當然還是第一個,不勞而獲。意外獲得瞭如此鉅額的獎金有時候不一定是一個幸事,我們說焉知禍福,在國外對中獎之後的這些彩民有過一個統計,事實上中了大獎以後的彩民,有三分之二的比例,對他家庭造成了悲劇,而不是一個喜劇,所以對於中國我們也需要在這方面加強研究,之所以我們希望對這種中了鉅額獎金的彩民也實行一種最好是分期的支付方式,是因爲一下子鉅額獎金不光是對他個人產生比較大的心理衝擊,對於他的家庭,包括他周圍的親戚朋友或者是單位的同事來講對他個人都有着比較高的預期,反而影響了他一種正常人的生活狀態,所以我們是說從保護彩民的角度來講,應該採取一些相應的措施。
李小萌:既然是研究彩票,所以我想你也會特別關注跟彩票有關的各種新聞報道,你覺得整體看來,在新聞報道當中現在有沒有透露出某些傾向,有什麼是需要調整的嗎?
王薛紅:我覺得一個就是說關注度上是不是應該更多地關注這個行業發展中的一些正面的事件。
王薛紅:比如在公益金的使用方面,在這方面除了彩票發行機構自身做的宣傳不夠之外,媒體在這方面可能也關注得還是比較少的,當然我們還需要有更公開、更透明的一些機制,包括前期的一些分配製度,應該有更好的設計。第二個就是在引導彩民正確消費方面,我覺得我們在這方面好像還是做得挺少的,因爲太多的事件發生了,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而對於正確引導彩民的消費,因爲畢竟我們有上億的彩民,數量是足夠龐大的,還不包括參與了非法地下的這些彩民,因爲他們在判斷合法和非法方面還是有一定的侷限性的,在我們彩民目前消費心理還不成熟的階段,還是以中大獎爲主要目標之一的這個階段,能夠正確地引導他來正常地消費,有一顆平常的心態來對待他的預期和沒有中獎的這種結果來講,我覺得新聞媒體的作用可能是非常大的。
李小萌:我知道您所在的研究中心有一個計劃就是要成立一個針對彩民的救助中心,包括開通救助熱線,什麼樣的問題嚴重到了需要設立這樣的一個機構呢?
王薛紅:其實國外也有類似的機構,我們是叫彩民,其實跟我們這個研究機構的名稱是相對應的,不單純是彩民,也不單純是購買合法彩票的彩民,包括他參與了一些非法的賭博,參與了一些非法的私彩,包括一些非法的六合彩,一下地下賭場的賭博行爲,如果他產生了一些病態的心理,或者說他已經構成了一種病態行爲,我們叫成癮行爲,他已經構成了病態的這種心理存在了。
李小萌:我們還是拿買彩票來講,什麼樣的行爲已經構成了病態的心理,病態的行爲?
王薛紅: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我們也通過對投注站的調查也瞭解到,有些彩民第一個購買的頻率上,他不是一天或兩天或三天坐在那裏,他是成天成天的,跟上班一樣,八小時、八小時坐在那裏邊。
李小萌:就像看股市看盤一樣坐在那兒。
王薛紅:對,他每天都坐在裏邊的,當然這只是一種坐的行爲,有一些彩民已經產生了病態了,他不停地在講,我已經貢獻了愛心了,我們彩票發行機構應該說面對了無數的事件,我個人也收到了很多彩民的來信、來電。
李小萌:你印象比較深的比較極端的例子有什麼?
王薛紅:我自己親自碰到的就有已經走向了一種犯罪的行爲了,因爲我跟有的投注站也有一些聯繫,也有一些調查的渠道,他自己就跑到投注站去打彩票,而且他是盜打彩票,事後再去找他,你不會找到他,投注站的銷售人員自己只能承擔這種責任了,因爲本身在操作過程中是違規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彩民的這種瘋狂行爲已經造成了一種犯罪了。本身他是一個正常人,我跟他是認識的,這也是因爲對我們彩票研究所有聯繫,或者說他聽說了我們這樣一個研究機構,然後來找到我們。
李小萌:像看病一樣來找你們尋求幫助嗎?
王薛紅:他就不認爲自己有病,但是我們認爲他是有問題的。
李小萌:他怎麼尋求幫助呢?說你們幫我改正改正,調整調整?
王薛紅:這就是問題所在,他不認爲他自己有病,他每一次他都會跟我講他的中獎記錄,他中了多少次獎,他怎麼樣去買彩票,他的運氣有多麼好,但恰恰是他這種情況,我們視爲他是有病態的。
李小萌: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找到你們呢?讓你們提供一點信息給他嗎?
王薛紅:他認爲通過我們可以提高他的中獎概率,希望我們能夠給他推薦中獎的號碼,這種情況其實從我們研究機構的角度來講,如果彩票產生了規律可循,我們認爲這個彩票就有問題了,我們正好跟他的角度是反着的。
李小萌:那你有什麼方式直接給他一種引導嗎?
王薛紅:我們首先就要先了解他,到底他的過程是怎麼過來的,如果是說他是一個短期行爲,或者說他對彩票的一些誤解性的心理,這種我們還是相對來講容易解決的,比如說我們要告訴他彩票的中獎概率是多少,你應該用什麼樣方式來看待彩票,怎麼去消費這個遊戲產品,我們會給他一個比較好的心理上的輔導。但這種短期的彩民和對彩票有一些誤解性的彩民是比較容易來解決他的這些問題的,但是還有一些彩民不是通過你給他的輔導和解釋真實性地解答,能夠解決他的這些問題的,他自身的這種心理已經上癮了,他只有在進入到那個狀態的時候,才恢復一個正常人的狀態,他進入到那個環境裏,比如他坐在投注站裏才成爲一個正常人,平時他不正常,他腦子裏想的都是那種號碼、數字,購買,那種病態的心理。
李小萌:我這兩天還看到一條新聞,就是當這個一億元大獎開出來之後,有另外一個人他幻想自己中了這個一億元大獎,打了妻子,把孩子從樓上扔下去。
王薛紅:悲劇產生了。他可能有一種幻想症還是什麼,中獎幻想症。
李小萌:還有前一陣子邯鄲農業銀行兩個員工,四千多萬買彩票,這個案子你關注它關於彩民的健康心態的問題嗎?
王薛紅:是,我們認爲他也有病態,首先他對我們彩票缺乏常識,這是一定的。
李小萌:當這個當事人意識不到自己屬於病態心理的時候,外界的干預容易進來嗎?容易起作用嗎?
王薛紅:還是比較容易的,所以我們希望你們這種比較大的媒體,能夠在正確引導彩民消費方面給他一個正確的引導。
李小萌:您說到現在中國的彩民有上億,可能產生病態心理的人能佔到百分之多少?
王薛紅:根據國外的一個數據,在彩民總量中,實際上不光是彩民了,因爲它的遊戲品種是比較多的,品種是比較繁榮的,我們的遊戲品種雖然說都叫彩票,但事實上根據我們專業角度來分析它,我們的遊戲品種事實上已經突破了彩票這一類遊戲的範圍,因爲彩票遊戲有它的統一性的規律所在,國外的比例一般是在消費者總量中2%到3%的比例,中國彩民由於消費心理不是很成熟,可能在這個階段它的比例還稍微高一點。
李小萌:就是說有二三百萬的人會是一種病態心理在買彩票。對於這樣一個不算小的羣體來說,他周圍的親人朋友應該做些什麼?
王薛紅:首先還是要對他進行關愛,因爲他的出發點可能是好的,比如說我們現在的出發點就是他希望中大獎,他想中大獎不單純是說爲了他自己,他也許是希望改善家人的生活條件,他也許是希望通過這樣一種投入,他可以有一個比較好的回報,讓社會對他有一個更好的認識、認可,所以不管從哪種心理來講,我覺得希望有一個好的生活條件,希望能夠被社會所認可,希望體現自己人生價值,他的這種追求應該得到大家的尊重。但是如果他對我們彩票的認識不足,可能這樣就引發了他過度的一些行爲產生,所以我希望家人也好,社會上的一些人士也好,應該給他給予一定的幫助。
李小萌:幫助的方法、手段呢?
王薛紅:首先看產生問題的原因在哪裏,如果是說他對彩票的認識不足,我們可以從知識性來對他進行一些解答,如果是說他對彩票的認識是足的,他還是有些偏頗在裏頭,一味地來投注,那可能就得由專業的機構來對他進行一些輔導了。
20年來,彩民隊伍和彩票市場不斷髮展壯大,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但由於彩票業立法和現行管理制度的不完善,彩票運作環節中的舞弊現象以及由此引發的社會問題也引起各方關注。
日前,有關負責人表示,首部《彩票管理條例》有望於2008年出臺,彩票將告別“無法可依”的尷尬局面,用更透明的制度和更權威的立法手段來維護彩票業的公信力,也使在中國已經運行了20年的彩票業,走到了一個新的節點。
李小萌:到明年《彩票管理條例》就要頒佈實施,這會對彩票市場,包括彩民的正確行爲的引導起到怎麼樣的一個作用?
王薛紅:應該說我們叫千呼萬喚使出來,對於彩票法,這個行業的期待應該是由來已久了,一開始我也跟您提到過我們是無法可依的,對於規範這個行業裏的條例,我們現在是叫暫行管理規定,也是財政部在2002年的時候出臺的,但是這遠遠不足以來促進和發展這個行業,因爲現在的一個行業盤子已經非常大了,當然了,可能針對於其它的行業而言,我們還是一個很小的市場,現在合法的彩票只有上千億的一個市場,但是根據我個人的一個估算,這個市場應該是還應該再乘以十,所以整個市場總量很大,但是合法的彩票由於沒有一個合法的市場,就是我們規範的條例也好,或法律也好,能夠出臺來保護它,所以合法市場的發展還是有些限度的。如果說明年能夠有彩票法出臺,從我個人而言應該是一個非常欣喜的一件事情。
李小萌:一方面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個公益事業當中來,也希望這個彩票事業像你說的再做大十倍才比較理想,可另一方面你又在做這種讓人正確地去參與這個事情,戒掉買彩票的這種癮,這之間怎麼去平衡呢?因爲如果第二個實現的話會有很多人不再買了。
王薛紅:因爲我們所從事的這樣一個事業或行業而言,應該是一個細水長流的事情,包括髮達國家,彩票在我們這樣一個行業裏只是一部分遊戲產品,所以這部分遊戲產品應該說中獎概率是比較低的一種遊戲產品,而且它的賭性是很低的,所以我們呼籲老百姓獻愛心是爲主流,參與也好,或者說你期待它的中獎也好,不要成爲你的一個主導性的預期。只有這樣,我們所從事的這個事業纔是可持續的,我們現在不是講可持續發展嗎,因爲我們用是老百姓手中的閒錢,是他的小錢,不希望把他的閒錢和小錢用大錢的方式和他用來生活的方式這個資金來投入到獻愛心的活動中來,我們希望他在保證自己的日常生活之餘能夠有一些閒錢來支持公益事業,這是我們所期待的,也是能夠支持我們這樣一個事業能夠可持續發展的一種宣傳和引導。
李小萌:我不知道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估算,像您說的實現比現在大十倍的盤子,大概會有多少時間?
王薛紅:一個是立場,第二個看產業政策和我們國家對這個行業的戰略定位。
李小萌:我們說這二十年,到現在和二十年前比這個是增加了多少倍?
王薛紅:應該是上千倍有了。
李小萌:二十年上千倍,如果再二十年上千倍。
王薛紅:因爲我們現在上億了,第一年根本就不可能上億。
李小萌:如果再二十年的話。
王薛紅:速度就不會這樣幾何增長的方式了,但是這個行業的發展,就我個人而言,我們需要從國家的層面上來重新認識,我還是講要重新認識這個行業。
李小萌:怎麼理解?
王薛紅:必須把彩票放在我們的博彩的大框裏去考慮。因爲都是概率遊戲,只不過是概率的大小不同而已,我想是在去年博彩產業公益事業國際學術研討會第三屆大會上,這個行業的主管領導是財政部的司長,他也在大會上提出了責任博彩,博彩產業這些字他都提出來了,也在一個非常公開的場合提出來了,所以說從我們主管行業的角度是認可了,但是從彩民的角度來講,什麼時候能夠正確地認識它,不光取決於我們主管機構的努力和發行機構的努力,還應該取決於社會多方面的努力。
李小萌:而且如果認識了它的博彩性,對彩民也是一個很好的提醒,就像有些人他以爲搖頭丸沒有可卡因的毒性大,他就不斷地去吃搖頭丸,但最後發現他也變成了一個吸毒者。
王薛紅: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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