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文化,廣義上講,是指人們長期以來,在與葡萄酒有關的活動中所創造的物質和精神財富。從本質上說,葡萄酒有兩種屬性,及自然屬性與社會屬性。葡萄酒文化所涉及並研究的對象側重與葡萄酒的社會屬性,即葡萄酒在社會活動中對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宗教、文化藝術、民風民俗等各個領域所產生的具體影響。葡萄酒,作爲社會生產力水平達到一定程度而發展成熟的物質成果,不但以某種物質產品的形式出現在人們的社會生活中,更以某種精神力量的象徵在社會生活中顯示出特殊的作用。
當我們漫步在有關描寫葡萄酒的文學長廊中時,我們立即被一種文明、文化、精神狀態所震撼。葡萄酒如此強大的感召力絕非偶然。因爲,如果說衆多其它的娛樂和刺激性產品在某一特定時期能引發某些信仰、禮儀、習俗和傳說的話,它們很少能超越工業化或前工業化社會的現實主義長期持續下去。而葡萄酒則相反,從古代文化到現代文明,它與衆不同地長期保留了其社會作用。爲什麼?是什麼能使它在思想、傳統、習俗不斷變遷的歷史長河中根深蒂固?
1.人文和社會氛圍
如果我們回顧葡萄酒的歷史,就不難發現人的內心鬥爭。有時他代表靈性、謙遜、智慧與博愛,有時他則將自己的精力消耗於酩酊大醉,以進入“死亡的預兆——深沉的睡眠中”。這一善惡的辯證極好地證明了葡萄酒遠不同於其它大多數的消費品。葡萄酒需要人最寶貴的一切:分辯能力,深思熟慮的選擇,親近而尊重,精心的護理。因此,不難理解爲什麼在衆多的詩歌、音樂作品中,葡萄酒具有與愛情和美同樣的地位。由此我們已置身於一個真實的社會和人文的氛圍之中。我們會因爲愛情引起的悲劇而驅逐愛情嗎?我們會因爲美帶來太多的託詞和虛幻而放棄美嗎?肯定不會。我們會努力鍛鍊我們的分辯能力,塑造我們的特性和形象。我們會尊重自己的存在,同時也會尊重別人的存在。葡萄酒也是這樣的。因此.只有性格不定且脆弱,希望生活在幻夢中而不願面對現實生活灰暗面的人才會酗酒。
在社會生活中,每一個人並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所有人的行爲都會受到一定的行爲規範限制,這些限制包括法律的和社會禮儀的兩個方面,而且衆多的行爲規範是我們的先輩們傳下來的,並沒有確定的標準。對於葡萄酒也不例外。人類的祖先已經認識到葡萄酒特殊的意義,而且精心創造了實實在在的葡萄酒文明,形成了衆多的行爲規範。尊重和熱愛葡萄酒的人,很少去浪費它,因爲他並不會在無論何時、何地,採用任何方式去喝它,也不是毫無選擇地喝任何質量的葡萄酒,而是與他所親近的人去分享,這就是人們爲什麼對葡萄酒的尊敬能一代一代地保留下來。任何其它飲料都未能創造出如此的禮儀規範。對這些規範的觀察和認識,持別是瞭解自身社會作用的輿論家對這些的觀察和認識,無疑是防止酗葡萄酒的最好方法。
單從社會和人文這兩方面來看,應在何時、何地,怎樣飲用葡萄酒?
顯然我們不能忘記的第一件事是,葡萄酒的消費實際上是我們在分享一種高貴的、內涵極爲豐富的產品,它是大自然的禮物,辛勤勞動的碩果,聖體的象徵:分享麪包和葡萄酒,在衆多人的心靈中所象徵的是簡樸的需求和豐富的精神。
我們會獨自去享用一瓶高貴的葡萄酒,而不與人分享、與人交流、不熱情地說上--句“乾杯”或“祝您健康”?早在古希臘時期,喝酒的規範已成爲共存、博愛、交流以及共商與歡樂交織氣氛的同義語。在親朋歡聚、家庭盛事、慶祝社會重大事件時,或僅僅是爲了鞏固友誼時,開一瓶葡萄酒的慣例,至今依然保留着其價值。
在這種情況下,品嚐一種葡萄酒,無論是高雅的,還是普通的葡萄酒,都包含着穩重,對道德的尊重,對鑑賞葡萄酒的價值,並與其本質進行交流的氛圍的尊敬。
葡萄酒的消費需要我們所有的感覺:視覺、嗅覺、味覺、理智和精神。由於所有的分享都離不開交流,葡萄酒文化就很自然地被其獨特的詞彙所豐富。這些詞彙熱情、多彩,有時還性感,而且往往帶有地方特色,但同時又表示了對葡萄酒的尊重。
我們絕不會像喝其它任何飲料那樣來喝葡萄酒這一珍貴的液體,我們首先欣賞它的顏色,如金黃、寶石紅、石榴紅等,使人賞心悅目。然後,分析它的香氣,在我們的心目中出現鄉土氣息以及多種植物的氣味,如花香——玫瑰、橙花、牡丹、槐花等,或者是果香——桃、香蕉、蘋果等,對於一些陳年葡萄酒,還會出現蘑菇森林氣息和一系列動物氣息(如脂肪、麝香、燻肉等)。這一切都有效地刺激了我們的神經系統,於是便感到了口腔中唾液的產生,這就需要我們以少量酒去溼潤口腔中的粘膜,利用我們的味蕾去分析葡萄酒的口惑,便有了葡萄的風格、肥碩、豐滿、雅緻,以及其年齡等,這些詞彙的例子說明葡萄酒是多麼接近人的特徵。
在所有葡萄酒愛好者的心目中,會喝葡萄酒是一種生活的藝術,在任何場合,它都會使人煥然一新,學會了解、品嚐一種優質名酒,鑑賞它的質量和風格,是一種與我們繁忙的生活方式形成鮮明對比的整體文化。通過葡萄栽培,不斷提高葡萄酒的質量,人們認識了一些最重要的價值因素:時間、耐心、審美、觀察和判斷力。因此,早在十七世紀,會喝和善於分享葡萄酒已成爲“誠實的人”標準之一就絕非偶然了。
最後,葡萄酒絕不會扼殺在酒杯中的夢想,相反會激發熱情和豐富我們的想象。在酒窖中,在商店、在飯店,選擇一瓶葡萄酒就成爲內涵極爲豐富的行爲。一瓶名貴的葡萄酒象徵着動人的聚會,寄託着慈父對女兒的厚愛(當女兒出嫁時),凝聚着友情,融化着誤解,澆灌着愛情……
葡萄酒開創了一個富有熱情的領域。在適當消費和欣賞時,每一口葡萄酒都給我們帶來一縷陽光和它的溫暖。葡萄成熟必需的陽光不正是品質、力量、寬厚及生機的象徵嗎?同時,葡萄酒也使我們更加接近養育我們,使我們具有安全感的肥沃的土地,她不是也有很多豐富的象徵嗎?
人與葡萄酒明顯地有很多共同之處。巴斯拉德是這樣描述的:“什麼是葡萄酒?葡萄酒是一種有生命的軀體,它具有最爲豐富、平衡的精神,飄逸而沉着,連接着天地。與所有其它植物相比,葡萄更好地與大地的靈性結合在一起,而使葡萄酒具有其恰當的分量。葡萄終年隨着太陽的運行而辛勤勞作,葡萄酒也永遠不會忘記在酒窖的深處重複太陽的運行。正是由於葡萄酒重複着大自然的季節變化,才產生了最爲驚人的藝術——葡萄酒的陳釀藝術。從本質上講,葡萄從月亮、太陽、星星那裏獲得了一點點硫,而使自己能獨立點燃並延續所有的生命之火。因此,真正的葡萄酒凝聚着天地之精華。”
2.藝術、精神與葡萄酒
葡萄酒,作爲歷史、習俗和風尚的見證,人及其需求溝通的見證,葡萄種植和葡萄酒釀造職業的見證,毫不奇怪地在藝術作品中佔有突出的地位。所有感覺之間的聯繫——眼、握酒杯的手、香氣、味感、精神,甚至碰杯時清脆的聲音一一從古至今都是人們尋求體現在藝術作品中的,並用以表現其最爲內在的感情。
葡萄酒的分享必須由一種文化來引導
葡萄酒所開創的題材極爲豐富,從它的可塑性美到它神祕的變化。在十九世紀以前,藝術家把酗酒描述成滑稽的喜劇。而到了十九世紀,隨着無產階級的出現,他們則對由酗酒引起的悲劇開始敏感。所有的具有創造性的人,從葡萄與葡萄酒生產者到畫家、詩人及音樂家都開始在葡萄酒中尋找存在的正面表現,以及由此而產生的聯想。但是,我們只有在一種文化的引導下,才能分享這一領域,即對葡萄酒的認識,對我們生活樂趣範圍的認識。雖然葡萄酒被認爲是好、美妙甚至是神奇的,但如果與酗酒聯繫在一起.它則會成爲社會公害以及失去生活信心的人的象徵。藝術家們很清楚這一點。葡萄酒如此深刻地吸引着他們,也許是因爲他們從中發現了一個存在和意識的空間。當於特里約(Utrillo)或莫迪裏阿尼(Modiliani)採用驚人的手法畫出那些過多光顧《酒吧大學》的人的悲劇時,他們首先注意到的是在那個時代固有的社會動盪,他們所揭露的不是葡萄酒本身,而是無產者無法生存的社會。
葡萄酒——衆多繪畫名著靈感的源泉
葡萄酒是生存的見證,但並不都是卑下的生存,衆多的藝術家從中找到了神聖和生活力完美的結合。想想著名的古希臘諸神之一的狄俄尼索斯(Dionysos)吧:大地之神、葡萄之神,與季節的循回相聯繫,代表着秩序、勞作和文明。再如基督教堂,在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爲大多數名畫提供了素材。上帝創造了水和地勢.而人則創造了葡萄酒和風景。畫家和雕塑家很顯然對此極爲敏感,例如達?芬奇(Leonarda da Vinci)。直到今天,在很多教堂中仍然可看到衆多的、各個時期的有關葡萄和葡萄酒的繪畫和雕塑作品。
無論是宗教的葡萄酒,還是非宗教的葡萄酒.無論是高雅的葡萄酒.還是普通的葡萄酒,多數畫家都抵擋不住它多彩的顏色以及多種形狀的酒杯、酒瓶的誘惑。在他們的作品中,靜止的實體與葡萄酒生動的光澤形成鮮明的對比。藝術家們始終願讚揚葡萄酒這一大地之子,因爲它可使他們更容易表現內在的信心甚至是夢想。畢加索可能是少數非常例外的畫家,他幾乎只喝水,只是有時才喝少量的葡萄酒.而凡?高則相反.他有時甚至將畫筆浸入葡萄酒中,從而將他的焦慮變成了歡樂。
葡萄酒作爲文學作品和民間藝術加強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葡萄酒作爲幸福和歡樂的源泉之一,是宴席中的主角,對各個時代的描述都證明了這一點。無論是中國及東方的詩人,還是古希臘一拉丁的文學家,都將他們的文筆浸進了葡萄酒。但對葡萄酒有時是過於誇張的描繪,並沒有使有關技術方面的文獻黯然失色。早在公元前三世紀,馬貢?德?卡塔吉(Magon de Cathage)就在其農業的專著中講述了葡萄栽培;在公元65年,科呂邁爾(Columelle)又進一步講述了葡萄酒釀造和葡萄栽培技術。
在純粹的文學作品中,無論是隨筆,還是小說、哲學,特別是詩歌中,有關葡萄酒的描繪則是不盡其數.無論是盧梭、雨果,還是李白、王翰,都從葡萄酒中得到了無窮的靈惑,並寫出了膾炙人口的篇章。作爲例子,我們還是引用法國現代劇作家、詩人、散文作家克洛岱爾(Claudel)對葡萄酒描述:“葡萄酒是太陽和大地的兒子,但它同時又作了爲自己接生的工作。就象偉大的作品和偉大的思想一樣,它並不是從壓榨機中一出來就能立刻被貪婪而漫不經心的腸胃所吞沒,它需要藝術、耐心、時間和關懷的合作,它需要在夜間長時間的暫住以成爲對神經和口腔都獲得美好感受的名著。”
在民間藝術中,葡萄酒則成了聚會、交流和溝通的象徵,它成爲交談的話題,和表示相互尊重的紐帶。無論是鄉村的手工藝品,還是對年曆的想象;無論是日常用品或服裝裝飾,還是村莊或葡萄莊園的建築藝術或雕塑,葡萄和葡萄酒在世界上大多數產區都無所不在。
葡萄酒在音樂作品中的體現
音樂大師們是否與葡萄和葡萄酒賭氣?因爲沒有任何傑出的作品將它們放在首位進行讚頌。我們只能找到一些有關這一題材的片斷,如莫扎特的《香擯氣息》,法裏雅的《葡萄酒的香味》,維瓦爾第《四季》中的片斷《葡萄收穫與女人們的快樂》等。但是沒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我們認爲其他的大師們在創作他們的某些作品時,未必沒有從葡萄酒中獲得靈感。例如,據說貝多芬就曾經想將他以民間歡樂爲題材的《第十交響樂》在酒神節時完成。
在音樂之中,毫無疑問葡萄和葡萄酒在《祝酒歌》以及各產區的民間作品中才得到了最歡樂和最完美的體現。.例如其拉里斯(Morax)曾這祥描述瑞士的維威葡萄酒節:“當酒神巴克科斯在他披頭散髮的女祭司們擡舉着,向狂歡的人羣伸出酒杯時,好象所有的人都在葡萄酒中表達了他們的夢想。”
3.最早涉及葡萄酒的法典
就如同建在古巴比倫城的世界七大奇蹟之一的“空中花園”被徹底毀掉一樣,文明古國巴比倫的文獻大都湮滅了,卻留下了極有價值的《漢穆拉比法典》(Code of Hammurabi)。漢穆拉比(?-公元前175O)是巴比倫第一王朝的第6代國王,自公元前1792-前1750年統治巴比倫。他統一了美索不達米亞地區,並把首都巴比倫城(位於伊拉克巴格達之南88公里)建成財富顯赫的商業和行政中心。漢穆拉比在位期間,提倡科學,獎勵學術,頒佈了著名的《漢穆拉比法典》。法典被刻在巴比倫馬爾杜克神廟內一座閃長岩石柱上。這282條法律包括經濟條款、家庭法,以及刑法和民法。其中就有4條是關於酒的買賣以及飲酒的規定。據專家們的意見,該法典中所指的酒就是葡萄酒。因此,古巴比倫的《漢穆拉比法典》是世界上最早涉及葡萄酒的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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