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龍也要進軍娛樂圈?不要以爲臨近愚人節,就可以把這當作一個愚人節的笑話。事實上,這來源於一篇新聞報道:近日,新聞話劇《拍虎》劇組遠赴陝西鎮坪採風,聯繫上了周正龍本人。周正龍一方面堅稱所拍虎照是真,還責怪坐鎮當地的專家至今沒找到華南虎很“無能”;另一方面他提出報酬十萬左右就可以給劇組獨家提供素材和照片,對於劇組方提出的擔當話劇顧問一事,周正龍表示認可。最讓人意外的是,他提議由他父子二人聯袂上臺參與話劇造勢,讓兒子踏上舞臺演繹自己當初如何拍虎。
如果說,當人們在等待真相中咀嚼、消費這出“陝西華南虎”荒誕劇的最終結局中已變得精疲力竭、了無興趣時,憑空冒出個“湖南華南虎”來刺激人們幾近麻木的神經的話,那麼,“湖南華南虎”在短短几日內就被查出是造假,顯然搞得大家很敗興。而這時候,“周正龍要進軍娛樂圈”的消息,攪動死水微瀾,勉強可以湊個數,於是,各大門戶網站的數千跟帖也就不足爲奇了。然而,我並不以爲《拍虎》劇組的主創人員有多幽默和多有創意。當然,作爲一個還算理性的媒體從業人員,我又不能如有些網友那樣污言穢語噴薄而出,但我會不吝投去所有的鄙夷和哂笑,或者如崔健的《寬容》唱的那樣“背後罵着你”!
但我還是對周正龍“欣然”接受劇組方提出的擔當話劇顧問一事而感到悲哀,不爲別的,是因爲雖然我早已主動接受或者被動默認這是個“娛樂至死”的年代,但我沒想到一個農民也如我輩般的識相或墮落。認爲周正龍是農民就不配參與“娛樂至死”或許是促狹的,但我寧願保留這份促狹,因爲在我看來,在這個喧囂的年代,周正龍般的農民應該是對“娛樂至死”抱有天然敵意的最後一羣人,不管這種敵意是因爲淳樸還是怯意,也許,淳樸與怯意壓根兒就是一回事。而在之前,不管“陝西華南虎”事件有多麼詭異和撲朔迷離,我都沒有理由指責周正龍——如果虎照是真,則周正龍非但不是愚弄國人的罪人還是大大的功臣,且是個一度被人誤解、潑髒水的功臣;如果虎照是假,我也寧願相信周正龍只是整個造假環節的一環,一個小人物,儘管是個關鍵的小人物,或被人脅迫,或被他人的許諾暫時迷了心竅。即便是在虎照受到質疑後,我也寧願相信周正龍或許是因爲得到“封口費”或懾於權力而噤聲,哪怕就是因爲“騎虎難下”的硬挺,我也有理由理解他或原諒他。
然而,現在不了,當我看到他面對各種媒體侃侃而談而毫不怯場,面對“顧問”而來者不拒,特別是進而提出“由他父子二人聯袂上臺參與話劇造勢,讓兒子踏上舞臺演繹自己當初如何拍虎”時,這“理解或原諒”就不再有存在的理由,因爲它不啻爲這個狡黠的農民帶來更大的“胃口”和“慫恿”。當然,譴責這個詞,對周正龍來說,或許是太大了、過狠了,因爲如果如周正龍這般也遭譴責的話,我真不知能不能譴責得過來。
問題是,是什麼讓周正龍有了這樣的“嬗變”,有了如此的“拉風”氣勢且借勢而上?《娛樂至死》一書的作者尼爾·波茲曼借用兩位英國作家的不同憂慮表達對“娛樂至死”的不安:“奧威爾擔心我們憎恨的東西會毀掉我們,而赫胥黎擔心的是,我們將毀於我們熱愛的東西。”“我們熱愛的東西”是什麼不用贅述,因爲連周正龍都明白且被它“毀”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還能不能告別“娛樂至死”然後被救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