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2日,CCTV《東方時空》播出:虎口脫險,以下爲節目內容。
從去年十月份開始,“華南虎”這個詞就頻頻出現在媒體的報道和公衆的議論中,面對公衆的關注,陝西省的有關部門對華南虎照片的真假保持了長久的沉默。而就在最近,當湖南省平江縣也出現一隻“疑似”華南虎的時候,當地有關部門只用了五天的時間,就乾淨利落地把那隻“疑似”的華南虎打回了原形。——同樣是關於華南虎的事件,同樣是媒體大量關注網民議論紛紛,湖南省有關部門是如何迅速的解決問題的?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有關部門官員的內心又經歷過怎樣的考量?
發現華南虎
3月20號,當湖南省林業廳野生動物管理處處長桂小杰專程趕往平江縣,在縣林業局看到這段錄像的時候,他興奮不已。
桂小杰:我估計看了五遍吧,看了以後,當時還處於興奮狀態,說實在的。
華南虎是中國獨有的物種,也稱中國虎,世界上其他八個虎的亞種都是從華南虎進化演變而來的,並且以我國中南地區爲中心,南向東南亞,北向遠東地區擴散,所以其研究和保護的價值極高。直到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華南虎都曾經分佈在我國南方的很多省區,七十年代以後,由於不限制地狩獵和生態環境的變化,野生華南虎的數量越來越少;到了九十年代以後,就幾乎沒有發現野生華南虎的報告了。幾年前,一位研究華南虎的國際野生動物專家在中國作完調查之後,宣佈了“野生華南虎已經滅絕”的結論。儘管如此,國內有關部門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華南虎的努力,但至今虎蹤未現。
這段錄像是湖南省平江縣電視臺的一位記者拍到的,據說那位記者當時正在拍風光片,結果就有一隻華南虎直接闖進了鏡頭。消息傳出之後的第二天,湖南省林業廳野生動植物保護處處長桂小杰,接到了平江縣林業局關於有人用攝像機拍攝到了野生華南虎的報告電話,這讓桂小杰興奮不已。在簡單向領導彙報後,桂小杰帶領兩名同事迅速奔赴平江縣。這段平時需要走一個半小時的路程,他們用了一個小時就到了。
桂小杰:可能還有點超速,所以我還沒查違章記錄,因爲當時我們心情非常迫切,覺得這個事情重大,想在第一時間趕到第一現場。
在平江縣林業局,桂小杰一眼就確認了錄像中的動物確實是一隻老虎,儘管根據這僅有的二十秒的錄像,一下子還無法判斷是不是華南虎,但這已經足以讓他興奮不已。
桂小杰:非常興奮的,希望它是一個真的野生虎,心裏是這麼想的,然後再看再看,腦海裏面還是有一點疑問,但是那時候還是被興奮。
記者:興奮佔了多數。
桂小杰:佔多數。
疑點重重
桂小杰是湖南省林業廳野生動植物保護處處長,他還是國內權威的老虎研究專家,是聯合國世界自然保護同盟物種保存委員會貓科動物專家組成員,早年在印度國家野生動物研究院研究老虎,後來又在國外獲得生態學博士。對老虎,他有着比我們一般人更深的感情和更爲濃厚的興趣。其實因爲從事野生動物保護工作,桂小杰和他的同事每年都要收到幾起發現野生華南虎的報告,但往往很快就會被他們否定。不過這次有錄像帶拍到了活生生的老虎,讓他充滿了希望。儘管如此,他還是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因爲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湖南省林業廳廳長鄧三龍:我也感覺很有壓力,如果說這個消息是虛構出來的或者是人爲製造出來的一個消息,那麼我們湖南可能就會重蹈陝西周老虎的這個覆轍,政府的公信力可能就會受到影響。
陝西華南虎事件影響不小,以至於湖南省林業廳的領導接到下屬關於華南虎錄像帶的彙報之後,馬上就感到了壓力。
湖南省林業廳原廳長葛漢棟:第一基於陝西這個事情,教訓太深刻了,我們不能譁衆取寵,不能說一知道這個消息就迫不急待地怎麼怎麼地,這是汲取陝西的教訓。
湖南省林業廳廳長鄧三龍:當時原話我就講的這涉及到湖南的誠信問題,所以希望你們用比較科學的方法迅速的把這個老虎的問題搞清楚,不要對社會進行誤導。
3月20日在平江縣林業局看完錄像帶,已經是中午12點多了,顧不上吃午飯,桂小杰一行就急着想往拍攝現場趕,但這時桂小杰才得知,拍攝現場還很難確定,因爲在這兩天裏,拍老虎的記者吳華很難聯繫。
桂小杰::還是急迫,我們只是想按廳長指示說,第一時間趕到第一現場,因爲天氣不好,一下雨,怕有些證據就破壞了。
梅燦:我就在這裏一直找那個記者,後來通過領導,又通過我們局領導跟他們局領導協商,費好大勁,費老大的勁才找到他。
桂小杰:平常的車速從平江到大坪鄉的話四個小時。我至多兩個小時,我那個車子差點飛了,因爲那個路非常不好走。
傳說中發現老虎的大坪鄉,位於平江縣東北部的鄂湘贛的交界處。3月20號下午兩點,桂小杰率先趕到後,根據當地老鄉的指引,進山考察。初步的考察結果,桂小杰認爲,當地的地形地貌適合老虎這樣的大型貓科動物生活,但奇怪的是,現場卻沒有老虎留下的糞便、爪痕、毛髮以及吃剩下的殘骸等任何痕跡;而且當地可供老虎獵食的動物資源也不多。
桂小杰:獵物少了一點,看到的什麼像野豬這些大型的野生動物不多,沒有什麼足跡,並且裏面有很多新鮮的老百姓養的水牛的糞便,就說明這裏麪人類活動還是比較頻繁的。
而看錄像帶時的那個疑問,此時在桂小杰的頭腦中漸漸地清晰起來。在記者吳華拍攝的錄像帶尾部,正當那隻傳說中的老虎逐漸變得清晰的時候,拍攝活動卻戛然而止。
桂小杰:我們到現場看了以後,他所謂的拍攝地點,山體上,溝底的話,老虎不可能能爬上來的,如果是野生虎,他要想攻擊你的話,絕對是不可能跑上來攻擊你的,因爲非常陡。
並且很難發現,然後從錄像裏看,它沒有警覺到附近有人。
桂小杰認爲,在那樣一種安全狀態下,拍攝活動的突然停止讓人費解;而且當時攝像機有帶子也有電池,吳華下山時還曾經讓當地的村民通過錄像機觀看他拍到的鏡頭。特別作爲記者,這也算是一個職業工作者了,拍到這種爆炸性的新聞,冒着生命危險我也要把它拍完,
當天的調查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多鐘,由於下雨,大家又在山坡上爬來爬去,每個人都弄得一身泥漿。桂小杰決定暫時結束當天的調查活動。
下山以後,桂小杰沒有在平江停留,而是連夜趕回了長沙。在山上考察的時候,他已經對當天所考察的區域實行了GPS定位,要回長沙利用林業廳獨有的一個軟件系統對那一個區域的生態環境作系統的分析;另一方面,他也要向林業廳領導彙報現場考察的情況,並確定下一步的行動。
平江華南虎事件經媒體報道後,鑑於陝西周老虎的教訓,平江縣委縣政府對此事同樣慎之又慎。平江縣委接到平江縣林業局的彙報後,指示:第一要重視,第二要慎重,在專家確定真假前,不得接受媒體採訪。
平江縣林業局副局長吳能厚:這個問題不是好玩的是吧!你那個記者,真不真實你清楚的,真老虎還是假老虎,他講的真的就是真的,他心裏很清楚,這是每一個普通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從20號開始,平江縣陸續有領導找吳華談話。
平江縣林業局副局長吳能厚:親自問了,我們局長問你那個事是真實的吧?真的!——他說是真的;後來我們的縣長又找他談了,是真的嗎?他也講是真的。還有廣播電視局的局長,他們的局長找他,你這個手裏的東西是真傢伙?他說是真的,談了三次,那個局長也談了三次。
湖南省林業廳的林業基礎地理信息系統,也就是桂小杰處長所說的GPS系統,通過這個系統,可以清楚地觀察到湖南省內各地的森林、村莊、道路、河流等的分佈情況。 3月20號連夜趕回長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第二天,桂小杰用這個系統對拍到華南虎的區域進行了分析。
桂小杰:這些林地不連貫。不適合大型動物生存的。小型動物有,大型動物不可能,因爲大型動物它需要大型的被捕食的動物,像野豬,它沒有這麼大的棲息地,動物越大,需要的空間越大。
用GPS進行分析以後,林業廳還沒有任何結論,就在這間會議室裏,由廳領導組織林業廳24個部門的負責人一起看那段錄像,進行了進一步的分析。
鄧三龍:大家看完以後各種說法很多,那麼我把我的疑慮,在這個會上我就說出來了,我甚至還懷疑,我說是不是動物園裏跑出來的老虎
桂小杰:感覺挺溫順的,我們有印象,但是我們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下,比如說他剛吃飽,或剛休息,剛甦醒,伸懶腰什麼的,老虎平常也有這種行爲,但感覺還是確實溫順了一點。
林業廳的分析結果傳回了平江縣之後,森保站站長梅燦再一次連夜找到了吳華,詢問錄像帶的真假問題,吳華仍堅持是真的。
梅燦:臨分手的時候,我就說,我再一次跟他說,我說吳華我最後一次問你,你負責任的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這麼回事?他感到很不耐煩,他說梅站長,你如果再問這樣的話,那就是廢話了,話已經講到這個份上了,我就沒再問的必要了
再赴平江
林業廳開24個部室負責人分析會議後的第二天,即3月22號,桂小杰再次率隊趕往平江縣,這一次,他邀請了湖南師大生科院動物專家鄧學建教授,加入到考察組行列。
桂小杰:更冷靜了,這時候我們去的時候是有目標去的,當時那天會上商量了幾點措施以後,其中有一個重要的措施,倒查。原來我們是正面去查,有,現在我們採取的思路反過來倒着查,證明它沒有。
桂小杰:因爲虎是肯定的,那證明不了是野生虎,我們就證明它是飼養虎,那麼飼養虎怎麼會到那個地方,有幾種可能,第一種逃逸,從馬戲團、動物園逃逸出來的,第二就是運輸過程中,因爲在三省運送過程中丟失的。第三就是可能是人爲故意所爲,那麼這次我們調查的就更注重於當地羣衆的走訪,一些間接證據的蒐集,同時我們就採取積極的態度,對省內所飼養的所有虎進行摸底調查,因爲這個老虎到我們省都記錄在案的,就你什麼時候來的,有多少虎,在哪兒都知道的。
在動身前往平江縣之前,桂小杰安排了科室的兩位同志前往長沙市及其附近地區的動物園和馬戲團對所有登記在冊的老虎進行拍照,因爲像人的指紋一樣,每一個老虎的花紋都是不一樣的,桂小杰希望把這些老虎的照片拍回來以後,和視頻裏面顯示出來的老虎的體貌特徵進行對比,以便從技術上進行突破。
3月22號當天的天氣很好,桂小杰和專家們趕到拍攝老虎的地點後,經過反覆比對,他們用一臺攝像機比對出了吳華拍攝老虎時所處的位置。
桂小杰:要找到那個位置的話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那是一個懸崖峭壁,兩個腳就這麼站着,站着以後這個手稍微還扶着岩石,你才能拍,你要一個手拍你就還得抓着樹,要不就滑下去,非常危險。
記者:這個能說明什麼呢?
桂小杰:他是刻意所爲的。他不站那個位置上的他是拍不到的。
桂小杰說,由於地形和樹木的遮擋,要想拍攝到錄像帶中老虎所處的位置,必須也只有站在一處非常陡峭的懸崖邊上,而其他任何地點,均無法拍到老虎所處的位置。但按照吳華的說法,他當時是在山上拍攝風光片時,無意拍到這隻老虎的。但是站在那麼危險的地點拍攝風光片,又完全沒有必要。
桂小杰:在山頂上可能比在那兒拍得還好一些,所以我們感覺到他如果拍風光片絕對不會跑那個地方拍,很難走進去的,他必須想拍溝底的東西,站在那個位置上才能拍得到。
水落石出
此次考察,桂小杰一行延續了上次的考察結論——在這個區域,完全沒有大型肉食動物活動的痕跡,既沒有虎毛殘留,也沒有其他動物的殘骸,而且,正如gps系統所顯示的,離發現地幾公里的地方就有村莊,近年來沒有一個村民反映見過老虎,而且,村裏的牛羊牲口也沒有失蹤或者被吃掉的記錄。最重要的是,有附近村民反映說他們見過有人擡了裝野獸的鐵籠子上山。
桂小杰:問了情況以後,我一看,我說,我們有一定的把握可以說,可能是來自於動物園或者是馬戲團的虎,因爲虎是被運到這兒的,那這個時候我們就馬上結束現場考察。
3月23號上午,桂小杰一行回到長沙的時候,他的兩個同事已經把長沙及附近飼養老虎的照片全部拍回,14只老虎共八十多張照片。
桂小杰:然後我們就回到辦公室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照片,看照片首先把比較兇猛的那些老虎排除掉。
記者:爲什麼呢?
桂小杰:這叫快速評估,因爲太兇猛的老虎絕對不會運走的,它裝車也不好裝,出來也不好,帶走也不好裝,並且在那麼大的動靜它絕對不會用這個的,因爲老百姓都不知道,肯定是非常溫順的虎,看那個圖片也是非常非常溫順的虎,那麼這就排除掉一大半。
通過比對,桂小杰他們最終確認,平江電視臺記者吳華所拍攝到的老虎,是原本屬於安徽一家名爲明星馬戲團的一隻用來表演的馴養東北虎。當天下午,桂小杰通知這家馬戲團的陳姓負責人來到湖南省林業廳。
桂小杰:我說老陳,我今天找你們來,其實是想了解一個情況,他說你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了,是我們的虎。
3月28號,記者在石燕湖度假區看到了這隻老虎。據工作人員介紹,這隻東北虎是馬戲團所有老虎中最溫順的一個,也正因爲如此,它被充當華南虎運到了石牛寨風景區。這隻老虎屬於安徽的明星馬戲團所有,該馬戲團常年在長沙市郊區的石燕湖景區表演。
說到這裏,我還想給您說一個細節,桂小杰處長說,其實當初在看錄像帶時,他就有一個疑問——就是這樣的季節,錄像中的這隻老虎,爲什麼老是擺頭呢?因爲老虎只有在有蚊蠅或者不舒服時,纔會有這個動作。後來馬戲團的老闆告訴他,在拍攝錄像帶時,爲防止逃逸,這隻老虎的脖子上實際上套有一根細鋼絲,只是錄像中看不出來。而這根細鋼絲,讓這隻老虎很不舒服。看來很多東西,只要敬業、用心,總會有跡可尋。至此,湖南華南虎事件基本上真相大白。
位於長沙市郊區的石燕湖度假區,其老闆名叫盛建華;與此同時,盛建華在湖南還投資有一處產業叫石牛寨風景區——也就是平江縣電視臺記者吳華拍攝到老虎的地方。今年2月,盛建華爲了提高石牛寨風景區的名氣,向平江縣旅遊局長田共兵提出,從長沙市石燕湖景區運送老虎到石牛寨景區拍攝影像資料進行炒作的想法,田共兵表示默許,並介紹平江縣電視臺記者吳華和盛建華認識。3月1日晚,盛建華安排在石燕湖景區表演的馬戲團運送一隻老虎進入石牛寨景區,由吳華拍了19秒的鏡頭;半個月之後的3月19號,盛建華又安排吳華上山轉了一圈,下山的時候,吳華到處宣稱發現了老虎,還把錄像帶播放給當地村民看,石牛寨發現老虎的消息因此到處流傳,最終引起了全國多家媒體的注意。
當桂小杰瞭解到華南虎錄像真相的時候,媒體對這件事的報道也達到了一個高潮,伴隨媒體的報道,也有很多網民提出了各種質疑,湖南本地的老百姓,更是議論紛紛,面對這樣的情況,省林業廳廳長鄧三龍先後向省委省政府作了彙報。
鄧三龍:我們周強省長聽到這個事以後很嚴肅,他也感到很氣憤,認爲湖南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但是我感到非常慶幸的事,我們周強省長當場就對我說,他說三龍同志,不管是什麼炒作,商業的炒作還是人爲的炒作,趕快向社會公佈事實真相,湖南一定要做誠信政府的表率。
3月25日,平江縣委縣政府對此次假華南虎事件的公職人員作出如下處理:
1、對參與此事的平江縣旅遊局局長田共兵給予撤銷黨組書記、局長的處分
2、給予記者吳華開出利用察看一年的的處分,由新聞出版部門及廣電部門吊銷記者證
3、對參與此事的石牛寨景區負責人艾紅光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平江縣公安局也以非法運輸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對盛建華等人立案偵查
當質疑平江野生華南虎的民衆還未從質疑和證僞中回過神來,錄像帶中溫順的野生華南虎就現出了原形,大感意外的民衆對湖南政府部門打虎的快速堅決和積極果斷好評如潮。
鄧三龍:就是說我們遇上了一個非常好的時代,這個時代的民衆、社會對我們政府非常寬容,處理這個老虎事件作爲部門來講我們只是做了一項我們應該做的工作,而且能夠做好的工作,結果羣衆就給予我們這麼高的評價,說明民衆、社會對我們是非常寬容的,那麼這就告訴我們,面對這樣的羣體,面對這樣的社會,面對這樣的老百姓,我們政府應該深感責任重大,應該用更好的工作來回報社會,回報人民羣衆。
遺憾的圓滿結局
應該說是一個較爲圓滿的結局。但參加調查這次事件的幾位林業部門官員,真相大白之日,他們並沒有顯得很高興。
桂小杰:我感到非常失望,這個事情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說實在的,所以你們今天採訪我,我並沒有覺得很高興,我心情並不是很好,我當時想求證的是一個真的老虎,如果說希望它有真老虎在湖南存在,但是我得到的結果卻是反的,所以這是我內心的真實寫照。
梅燦:對,這個我很希望。講到這個地方,我真,真的很希望。
梅燦:真的很希望有老虎。
記者:這是你的一個夢想。
梅燦:也算是吧!應該算是吧!但是我想應該其他地方還是能夠發現老虎,野外老虎,野外華南虎應該還是,雖說種存數量不是太大,但應該滅跡還是沒有,應該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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