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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林福益攝影報道
病入膏肓的13歲茂名電白少年戴文鋒，來廣州求醫，因沒錢住院，病死廣州街頭(詳見本報前天報道)，引起許多市民唏噓。在小文鋒13年的短暫人生中，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楚？他生命的最後24小時，到底是怎樣消逝的？昨天，本報記者驅車300多公裡，來到戴文鋒的家鄉——電白縣林頭鎮大衙華樓村委會高琅村，探訪其家人。
小文鋒在廣州的最後24小時
據戴父介紹，小文鋒患先天性心髒病，在粵西治療多年。去年11月，文鋒病情再度復發。茂名市人民醫院一位名叫王茂生的副院長，介紹他們到廣州，找省人民醫院找一位姓陳的主任，說『如果連陳主任都不敢做這種手術，在廣東就沒有人敢做這種手術了。』
戴父在廣州越秀北路的一處工地打散工。4月16日，他帶上早前在茂名、高州等地的醫院做過的病檢報告，先來到省醫，找到陳主任。陳主任看過資料後，對他說『可以做啊！』
戴父於是折回電白家中，籌措了一些銀錢。23日，妻子帶著文鋒，坐大巴來到廣州。當晚，母子倆也『借宿』在越秀北的工地上。
『為什麼當晚不趕緊讓文鋒住進醫院？』記者問。
『住院要錢吶！』戴氏夫婦說。
第二天一早，7時多，三個人就出發，坐公交車到省醫。
戴父說：『那天(省醫)好像要做會診，我們等到9點多鍾，見到了陳醫生。醫生叫我們先去做CT。我交了1600多元。但是負責做CT的那個醫生說，你小孩的病這麼重，恐怕上得去(檢查臺)，卻下不來了。所以不敢做。叫我們改去做彩色B超。』
『等我們找到彩超室時，已經是中午11點多了。這時，兒子喊肚子餓，想喝牛奶。我就在醫院裡買了一瓶牛奶給他喝。然後我們又找到了心兒科一個姓錢的醫生。他告訴我們說，「他的心律那麼高，B超沒法做了，你們還是住院吧」。我說：「住院？就算調理好了，我也一樣無法籌得夠做手術的錢。」我心裡想，反正醫生都下班了，要檢查也得等到下午了，於是就帶著母子二人走出了省醫。這時已過了中午12點。』
『醫生說你兒子怎麼個嚴重法呢？』記者追問。
『他(文鋒)的臉、手、腳全腫了，根本不能走路，臉色很黃，他本來就有點咳嗽，呼吸都很困難。』
出了省醫，三人沿著中山路，一直往前走。『最初是媽媽背著。走了一會，文鋒開始喊這裡(指胸部)很痛，我們就在路邊放他下來。停一會後，就由我來背，繼續走。就這樣輪流背著他。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走了越秀北，到17中學旁邊的一間快餐店時，我想都已過了中午，回去工地飯堂也沒飯吃了，就進了快餐店裡吃快餐。』
戴父說，當時文鋒吃得很少。飯很硬，粥又燙，他只是舔了舔嘴脣。看到兒子那麼痛苦，戴父問他：『買兩個水果給你吃吧，好嗎？』文鋒點了點頭，說：『隨你們的便，想買就買。』於是戴父買了幾個芒果給他吃。
『出了快餐店，往小北花圈方向走了不到10米，文鋒又喊很痛，我就把他放下來，停一會兒再走。剛走了不到8米，文鋒突然說：「爸爸！我好辛苦！我不行了！」我回頭看他的臉色，已經黑了，眼睛也慢慢閉上了。很快、很快，就那麼一下子，估計他就已經斷氣了。他說最後一句話的聲音，跟平常一樣，不會很大聲。我看他快不行了，趕緊把他摟在懷裡，大哭起來，我老婆也大哭。一邊哭，一邊抱著他繼續走，一直走到一間工商銀行的門口附近，纔把他放在地上。這時，路邊站了好多人在圍觀。我哭著說，這是我的孩子，心髒病突發，死了。有人就叫我快打120。我就用自己的手機，先打了120，再打110……』
『120救護車、洪橋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到了。醫生證實，孩子已經斷氣了。』
從戴文鋒隨母親於23日下午1時抵達廣州，到他24日下午1時多在越秀北路旁消逝，時間剛好大約24小時。
文鋒治病全家負債
戴家所在的高琅村，緊靠茂湛高速旁。昨天傍晚，記者輾轉找到他家。『到去年底，電白縣的泥磚房改造工程基本完成，戴家迄今仍住在泥磚房，可以想見其家庭的經濟困境。』一位電白縣乾部對記者說。
進入戴家，一股霉味撲鼻而來。文鋒的父親叫戴偉金，40歲，在廣州越秀北路一個工地打散工，妻子在家。他們育有三個孩子，戴文鋒排第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
戴父說，24日，文鋒死於廣州街頭，有關方面馬上就將他接到醫院辦了《死亡證》，民警也做了筆錄，『連殯儀館的簽字也簽了』。次日，夫婦倆坐大巴回到家，根據村裡的習俗，第一件事就是將文鋒生前的物品全部清理，扔出村外燒掉。
文鋒生前在當地華樓小學念到三年級，不過，『這個學期，我們幫他報了名後，他只上了一個星期的課，就再也沒回過學校。』
『他是1995年1月17日出生，一出生就住院，一年內就住了三次，開始時是一些感冒、發燒、肺炎的癥狀。後來，我們帶他到茂名市人民醫院，確診為先天性心髒病，還有其他好多病。』
戴父出示的三份在茂名、高州的醫院做檢查的報告書中，記者看到文鋒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肺動脈閉鎖、室間隔缺損等。
『2001年，他曾到茂名市人民醫院住過院；2005年還在高州市人民醫院動過手術。但醫生打開他的胸部之後，就不再動下去了。因為他的心髒已經嚴重畸形。醫生說手術很危險。』
昨天，記者致電茂名市人民醫院副院長王茂生。王茂生是該院心髒學科的帶頭人。他說：印象中是有一個電白小病號在高州動過手術後，做不下去了，醫生來諮詢他的意見，他建議病人上廣州去找更權威的醫生。
據說，為給文鋒治病，戴家已花去5萬多元。文鋒死後，他的父母還負著一萬多元的醫療費。
『假如這種手術能做的話，大概要花多少錢？』記者問王茂生副院長。
『大概要七八萬吧。』王說。
(責任編輯：廖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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