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稱認錯不認真中國記協座談會批駁西媒歪曲報道拉薩事件
西方社會在西藏問題上的激進態度,與西方政府的後冷戰意識形態有關,與西方媒體的潛權力結構有關,但更重要或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是西方社會的民意基礎。西方民主社會中民意基礎決定政府與媒體的價值取向與行爲方式。在西藏問題上,我們面對的不僅是西方的地緣政治經濟政策,還有西方的文化集體無意識心理。
西藏是香格里拉(藏語中“吉祥如意之地”),是一個出現在萬山之巔的雪域聖地,離天堂最近、離塵世最遠……,在西方人幻想中,西藏就是這樣。他們對西藏的香格里拉式想象與嚮往,具有悠久的歷史與深厚的文化積澱,表現在宗教、人種學、文化觀念、地緣經濟與政治等各個方面。
西方關於西藏的烏托邦化想象,一直可以追溯到利瑪竇時代耶穌會士的西藏傳說。1624年葡萄牙耶穌會士安多德在西藏扎佈讓地區建立第一個傳教點,發回歐洲的傳教報告中,傳教士們認定西藏的喇嘛教就是一度失落的早期基督教,其中包含着三位一體的神學思想,連喇嘛教的僧服僧儀,都與天主教有諸多相同的地方。這種傳說一直延續到20世紀,而且不斷有教士或旅行家試圖“證實”它。有人考證耶穌在30歲回到巴勒斯坦前,一度遠遊到西藏傳教,在西藏還發現了藏文本的福音書。有人提出,藏人是流落到喜馬拉雅山的一支猶太人的後裔,西康的羌人具有明顯的“閃族人的特徵”,“許多風俗習慣都近於古希伯來人”。西方人幻想在世界之巔找到自己的精神與種族的家園,這種離奇的想象與熱情最後發展到極端。在納粹德國時,希特勒曾派遣一支探險隊前往西藏,試圖證明藏人是雅利安人的祖先,而不是什麼可憎的猶太人,因爲藏人頭骨的尺寸與雅利安人相同。
在西方人在想象中,西藏是聖潔之地,也是財富之地。對那片土地,他們產生了一種連自己也無法說清楚的“騎士”心理,既有天使般的嚮往神聖之地的熱情,又無法放棄那種“洗劫天堂”的撒旦慾望。西方早就有關於西藏到處都是黃金的傳說。18世紀末英國就開始出現關於不丹與西藏是地球上尚未發現的“黃金國”的傳說,最後這種傳說終於落實到拉薩的布達拉宮,據說那是一個金庫,所有的樓宇都是用黃金建成的。西方人的擴張邏輯總是幻想先行的,對印度、中國以及所有慾望與恐懼之地,西方人都曾有過這種傳說與想象。
西藏是西方人想象的精神家園,也是智慧之地。柯南道爾寫福爾摩斯探案故事,寫到福爾摩斯墜下山崖無法繼續的時候,乾脆讓福爾摩斯去了西藏,回來以後更加聰明瞭。更有想象力的還是希特勒,他的探險隊爲他帶回幾位喇嘛,入侵蘇聯前,他讓喇嘛爲他做法念咒,讓俄羅斯的氣候溫暖一些,不至於過早地凍死雅利安孩子。當然,最有影響力的要數希爾頓的那部暢銷小說《消失的地平線》,一位英國駐印度殖民官在飛行事故中迫降到喜馬拉雅山萬峯之巔的一個“幸福的山谷”。
在西方文化無意識中,西藏就是香格里拉,是一個莫須有的地方,出現在想象的地圖上,既是前現代的樂園,也是後現代的聖地,甚至是西方文化想象中人類的救贖之地。《消失的地平線》曾說,這個現代世界正醞釀着一場巨大的災難。沒有一個民族可以倖免。唯一承繼人類文明之火的,便是“香格里拉”,香格里拉保存着人類文明覆活的種子。傳統的烏托邦作品,總是將烏托邦置於世界某個未知的地方。20世紀對西方人來說,世界上如果還有某處神祕未知之地可以容下幻想安置烏托邦,大概是隻有世界屋脊的那些神祕的大山了。
在西方,香格里拉式的西藏的意義,不在於知識的地圖上的某一個地區,而在於傳統想象的地圖上表現特定拯救意義的文化空間。由此,我們不難理解西方人面對西藏問題上的激進態度,不難理解他們無緣由的同情、信服、憤怒、偏激,不難理解達賴集團是怎樣利用這種被虛構的神聖形象與感召力搞分裂的。知道這些,有利於我們尋找到更好的反駁西方媒體的途徑。(作者周寧是廈門大學人文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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