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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給每個同學寫話
見不到任何一個同班同學,他陷入了極大的焦慮之中,『沒有哪天晚上我睡得著覺,我不相信我們班就這麼沒了。』
班級生活的點滴都如針一樣刺痛他,『我們班是出了名的團結,球類比賽都是年級第一名,同學關系融洽得很。』他回憶:鏢師,好兄弟,從小一起長大,除了初中以外都是同班同學,有點生病都會過問;黃琴,好同桌,他眼睛紅腫時,她幫他抄筆記;金鈴,好妹妹,有零食必分著吃,他跑渴了曾發現桌上有瓶礦泉水,她放的……
昨天和記者擺到這些細節,他掉淚了。『這是我地震以來第三次掉淚,第一次,是在電視裡看到我們那棟教學樓全垮了,第二次,是網上看到很多家長圍著那棟教學樓大哭的圖片,第三次,就是今天,說出了我對他們的懷念。』
懷念,沒有說出來時纔是真正的煎熬,他在紙上給每個同學寫話,『我們不是說好十年過後開同學會嗎?你們都在哪裡?』6班朱生菊打電話給他時,寬慰他:『你們班的同學都去旅游去了。』
他遺憾因生病沒有領到班上唯一合照,他後悔9日離校那天沒站在講臺上和班上同學打個招呼,後悔喝了那瓶礦泉水,後悔沒有帶走那本筆記……
19日,全國哀悼日,他把解放軍在北川中學默哀的報紙照片剪下來,背面寫下了每個同班同學的名字。
當志願者平撫內心
18日,張壤在車上遇到一位上海老人,老人招呼他到身邊的空座來坐,和他攀談。『我問他是不是到北川,他耳朵不好聽錯了,說自己身體不允許到廢墟去救人了,但是可以來當名志願者,我也決定要當志願者,為救災盡點力。』
學校不強求學生到安置點,允許他當志願者。19日,他找到了志願者報名點,開始到火車站當『物資轉運員』,實際上就是搬運工,每天乾到很晚,後來,他又到九洲體育館當志願者,主要還是搬運救災物資。
『我非常感激那位上海老人,他告訴了我面對災難不能沈淪,而且為別人服務讓我心中好受了一些,同時,我每天都讓自己乾得筋疲力盡,回家來不及想念同學也就睡得著了。』
難以加入新的班級
由於班主任老師重傷,同班同學在安置點一個都沒有,張壤埋頭當志願者,不知道學校即將復課。記者得知高二8班有張壤這個幸存者之後,通過張壤在6班的好友陳磊找到了他小姨的電話,通知張壤來復課。
昨天上午10點見到張壤時,他獨自躺在與6班男生混住的帳篷裡,眼睛盯著帳篷頂。高二1班已經復課,班主任老師苟友華在『收心』,被編入高二1班的張壤沒有去聽。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活在這裡?』張壤說:『我們全家都在這場地震中毫發無傷,看到那麼多人沒了,我心裡反而覺得我這麼存在著是有罪的,我們整個班沒了,我沒有任何一個同班同學,你說,我怎麼可能高高興興地加入別的班?』
張壤雙眼布滿血絲,『看到任何一間教室,我都恨啊,是他們讓我失去了所有的好兄弟,好姐妹……』
我代表高二8班
快12點了,高二6班的同學回到帳篷,好友易尹翔遞來喝了一小半的一瓶冰凍可樂,張壤喝了一口,傳給記者。
6班的同學和張壤比較熟,老師沒有把他分到1班的帳篷,苟友華說,『不強求張壤一定要馬上上課,我也是在地震中失去了女兒,我明白這種孤獨的感受,等他好些了,再加入我們班吧。』
『我們班的口號是團結成就集體,拼搏成就你我,其實我明白,現在,就是我在代表高二8班,我會拼搏的,否則,我對不起我們班上的兄弟姐妹。』張壤說。
張壤有個心願,希望找到重傷的班主任老師曾文堯,『你是重慶人,你可以幫我找到他麼?』記者表示將盡全力幫他尋找,並於當晚尋找在綿陽的心理諮詢師,希望能帶他早日走出失去同學的痛苦。
『你可以在報紙上感謝那位上海來的志願者爺爺嗎?同時,能不能感謝所有到北川,到四川來救災的人,我要一輩子學習他們!』他送記者到校門口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