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別問我了,反正我們店裡沒人去四川!』5月30日,當記者來到北京萬家馬甸郵幣卡市場一個攤位,剛裝著無意地和攤主聊起『卡販子去四川充值』的事,原本正給記者推薦一款『商旅套餐』的女店主立刻警覺地抬起頭來。
記者連走了幾個攤位,得到的答復不是說『不知道』,就是攤主們連連擺手不做回答。當記者正在記錄幾個卷簾門緊閉的攤位號碼時,馬上就有人走上前,追問記者記號碼想乾什麼。
隨著『北京無良卡販子到災區充值套錢』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馬甸這個北京最大郵幣卡市場中的氣氛,也空前地緊張沈重起來。
運營商善舉被利用
一切只源於電信運營商在抗震救災中的一個善舉。
5月17日,中國移動宣布,為了給搶險救災人員提供移動通信服務便利,中國移動將對赴四川成都、綿陽、德陽、廣元和阿壩等五個地區的所有移動漫游客戶,從5月12日至31日發生的手機通信費用進行減免;而中國聯通也幾乎同時宣布,5月12日至5月31日期間,全國各地凡是漫游至四川五個地震重災區的預付費用戶都將獲贈200元的話費。
『嗅覺敏銳』的北京手機卡商人獲知該消息後,就大規模收購手機卡,一麻袋一麻袋地裝好,搭乘飛機赴成都,在成都激活手機卡後再飛回北京賣,一張卡就能賺80元到100元左右,一天下來起碼能賺20萬元。
大災面前,有人尚在忘我救助他人,有人卻財迷心竅想大撈一筆。這個爆炸性消息一經傳出,就立刻成為了社會關注的熱點,媒體開始爭相報道此事,人們也紛紛譴責這些卡販子『發的是國難財』,不過,也有人對此不以為然。
在郵幣卡市場大門口附近的一個雜貨店,一位店主對記者說:『商人嘛,這也是情有可原!再說了,這些人沒有傷害災區人民,沒有搶他們的利益,只不過揩了點移動、聯通的油,最多道德上有問題,不犯法!』
卡販子已構成合同詐騙
『卡販子這種做法不光有悖道德,我認為其行為不排除涉嫌犯罪!』6月1日,北京市律師協會消費者權益保護專業委員會主任邱寶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從兩個層面分析了卡販子這種免費充值行為。
邱寶昌認為,電信運營商推出這種活動有三個條件,即特定地域、特定時間、特定事由。而想以此牟利的卡販子顯然不滿足上述條件,從民事法律上看,倒卡者違反了誠實信用的原則。
另外,從刑事犯罪的構成來看,卡販子涉嫌構成合同詐騙。『合同詐騙罪是指以非法佔有為目的,在簽訂、履行合同過程中,采取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等欺騙手段,騙取對方當事人財物數額較大的行為。』邱寶昌主任解釋,『而商販帶卡進川不是為了抗震救災,而是以非法佔有卡上的錢財為目的,是一種嚴重的欺詐行為!』
北京市元泓律師事務所律師曹旭昇也表示,中國聯通和中國移動對災區漫游用戶的贈送話費行為,是一種附生效條件的贈與行為,其所附生效條件就是手機用戶要有到重災區漫游的事實行為,受贈主體應當是手機的真實用戶,也就是只有手機用戶到了重災區,該贈予行為纔會生效。根據合同法第四十五條第二款,『不正當地促成條件成就的,視為條件不成就。』而卡販子為了牟利大肆收購手機卡,顯然不符合條件,因此並不能接受運營商的這種贈與。
公安部門已行動
『事實上,從移動和聯通一頒布這個免費政策,我們就意識到了市場裡頭肯定有人要借此撈錢了!』5月30日,萬家馬甸郵幣卡市場有限公司的市場部經理蔣煥和告訴記者。果然,免費政策出來沒多久,馬甸市場出現的不法苗頭就印證了他的擔懮。於是市場部立刻把相關情況分別反映給了北京移動和北京聯通。『相關部門也行動得很快,你看,今天門口立刻貼出了這個告示。』
蔣煥和說的告示,是指赫然貼在郵幣卡市場大門兩側柱子上兩張通告:《關於嚴厲打擊利用電話卡詐騙救災捐款的通告》,頒布單位是北京市公安局和北京市通信管理局。
在通告中,北京市公安局和北京市通信管理局稱,『中國聯通北京分公司出臺了給聯通預付費用戶在災區自動充值200元的活動,但是部分用心叵測人員囤積大量聯通電話卡,帶到災區以後再帶回北京,此舉為詐騙行為。北京市公安局將嚴厲打擊此類犯罪行為。』並稱,任何單位和個人不能以任何手段騙取救災款項、不得購買上述手段獲取充值的全額電話卡;任何單位或個人發現有上述違法犯罪行為的可疑人員應向公安機關報告,不能隱瞞、包庇;本通告發布之日起一周內,有上述違法犯罪行為的人員主動向當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依法予以從輕、減輕或者免予處罰。一周後拒不投案自首的,予以嚴懲。
可以看出,公安機關已經明確將此類套利行為定義為詐騙行為和犯罪。嚴厲的口吻,醒目的位置,足以引起每個進出郵幣卡市場的人的注意。就在記者仔細看通告的時候,幾個商戶小聲嘀咕著『是犯法的啊』,『老五去了沒?』從記者身邊快步走過。
運營商將嚴查囤卡行為
5月30日,中國移動新聞處相關負責人向記者表示,本是為了抗震救災的作出政策調整,結果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沒有料到,總之我們將會協助有關部門進行調查。』據介紹,北京移動已經對進入四川的漫游用戶進行了數據分析,發現短時間內,有大量的北京客戶進入四川。
而中國聯通此次雖然也是對固定期限內漫游至四川五個地震重災區的預付費用戶贈送200元話費的政策,但采用的是用戶入川前話費低於50元就再充50元的方式,也就是說200元一共分4次贈送。中國聯通綜合部副總經理龐微告訴記者,由於手機卡最少的充值額度也得20元,以50元為單位分多次贈送,起碼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損失。『我們之所以采用這種方法而不是一性贈送,就是考慮到了不法分子可能會用來套錢。』
卡販子套錢的消息傳出後,移動也立刻調整了贈送政策。移動新聞處這位負責人告訴記者,就在這幾天,移動已經對減免話費政策做出了調整:神州行用戶入川後,用多少話費移動就補充同樣金額到手機上,但是如果一出四川,卡上的話費將與入川之前數目保持一致話費。『這一招出來以後,許多卡販子就栽在四川出不來了,很多倒卡者都只能帶著大批的卡在四川觀望,進退兩難。』
聯通一位技術人員向記者介紹,通過運營商系統平臺,可以找出批量囤卡套話費的卡販子,因為大規模騙取充值的卡販們都是運營商的經銷商,很多卡都是聯號的,系統一旦監控到一批神州行或如意通卡被批量激活,就能查出是哪個經銷商的卡。『雖然也有一些卡販子收購來的是零零散散不連號的卡,但他要在四川一個一個地激活,又會給其大大增加時間上的成本,這就不是很劃算。』
龐微氣憤地向記者表示,『卡販子們這是在掙昧心錢、發國難財!北京聯通已經把此事報告了北京市通信管理局和公安局,執法部門將聯手對違法行為進行嚴厲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