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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為中國足協長達3年的如此行政能力埋單?誰來為這支耗費了大量納稅人的血汗錢、苦苦經營4年的國奧隊負責?
這幾天到處回蕩著那首被改頭換面的《國足歡迎你》,讓人愛不釋手:我家球門常打開/開懷容納天地/一個兩個不算稀奇/再多也輸得起/天大地大都是朋友/請不用客氣/場上夢游是慣例/場下纔牛氣/國足歡迎你/用淨剩球感動你/你們撈足積分/我們來出局……
繼國家隊衝擊世界杯失敗之後,國奧隊在自己家門口的拙劣表現與中國健兒摘金奪銀的奧運狂潮形成鮮明反差,國奧隊成了2008奧運賽場的『異類』。這支球隊輸球又輸人:對比利時,譚望嵩上演『少林足球』被紅牌罰下,隊長鄭智也用手肘打出一張紅牌。如果算上2005年11月衝擊世界杯失利的哈家軍、去年7月兵敗亞洲杯的朱家軍,中國足球50年來從沒像今天這樣苦難深重,它在悶熱的2008年之夏一頭跌入名副其實的冰河期。
人們可以為中國男足的墮落找到千種理由:球員收入過高導致進取心的淪喪、職業聯賽的早期泡沫掩蓋了後備嚴重不足的弊端、基層教練的奇缺以及素質的普遍低下、自我風格的迷失與急功近利、對外籍教練的過度迷信或過早拋棄、足球文化的極度薄弱……以至於人們悲觀地認定它已經墜入地獄。對現行體制的聲討是最容易也是最方便的——什麼樣的體制產生什麼樣的運動隊,在專業和市場之間搖擺的中國偽職業足球兩頭不靠,只有死路一條。
但如果把一切都歸因於『體制』就太簡單了,甚至『體制』反而成為一些人巧言令色、推卸責任的口實。反過來同樣可以追問,體育領域乃至社會生活中又有多少劣跡不能拿『體制』說事的?在現有體制內,真的不能讓中國足球看到希望?那麼籃球呢?乒乓球、圍棋、排球、羽毛球呢?——恰恰是中國足球最早的市場化經驗,給了這些運動項目以適度市場化的信心並取得了足球遠遠不能比肩的巨大成就。我們還是應該重申:中國足球缺乏問責纔導致了今日之敗。當國奧再次失利,中國足球,你還能不問責嗎?!
簡單回顧一下歷史不難發現:2000年之後中國足協豪賭世界杯,時任足協專職副主席的閻世鐸為了衝擊成功不惜腰斬聯賽、取消昇降級,這幾乎毀掉了中國足球賴以生存的土壤;2002年之後報應來了,假球不斷、黑哨橫行,中國足協居然一再錯過嚴懲的機會,當時的『證據說』使中國足協面臨空前的信任危機,球迷也像退潮的海水般撤離球場。2002年?2004年,中國足球錯過了最好的問責時機,畢竟躋身世界杯的喜悅和自豪仍然沒有消散,但當年上至國家體育總局下至地方協會對中國足協的『不作為』都沒有深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直接導致了今天的惡果。
謝亞龍上任後,中國足球並未改變它的噩夢之旅。他上任3年以來居然更換了8名國字號球隊教練,這在世界足壇恐怕也是一個『奇跡』。而且:繼續豪賭世界杯奧運會(搜狐聯想2008奧運、聯想官網)、青少年足球被一再忽略、聘請的外籍教練大都是『廉價』貨色、完全沒有長遠規劃……筆者曾經於去年7月奔赴亞洲杯報道前線,親眼見證了國足之死,比賽結束後謝亞龍一反常態主動找記者『溝通』,出口吟誦吉鴻昌的著名詩句: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但誰來為中國足球遭受的羞辱負責?朱廣滬?拿下朱廣滬讓中國足球發生質變了嗎?隨後上任的塞爾維亞人福拉多很快就變成國奧主帥杜伊的傀儡,身兼兩職的杜伊在臨近世界杯時也幾乎丟掉了指揮權,因為凌駕其上的還有中方隊委會。筆者也有幸參與了這次衝擊世界杯的報道,在各種場合,『低調』的謝亞龍一直扮演著督軍角色,但實際上,他纔是這支國家隊的幕後『發言人』。
客觀地說,國足衝擊世界杯失利杜伊難辭其咎,但中國足協對兩位外籍教練所使用的某些伎倆已經遠遠超出了足球的范疇,杜伊被架空也選擇了錯誤的時間和地點——為什麼不是在世界杯次戰戰平澳大利亞之後?當他剛剛從國家隊收拾心情期待率領他的國奧小將打好奧運會,謝亞龍卻讓殷鐵生上場了。臨陣換帥的巨大動蕩終於讓國奧輸掉了期待4年的比賽。甚至,有可能輸掉了中國足球看得見的未來。
人們不禁要問:究竟誰來為中國足協長達3年的如此行政能力埋單?誰來為這支耗費了大量納稅人的血汗錢、苦苦經營4年的國奧隊負責?
中國足球似乎長期被甩出現有的社會體系之外,煤礦事故、大橋坍塌等可以向所在地領導問責,惟獨備受老百姓關注的中國足球就是沒有問責,這恐怕也是中國獨有的『奇跡』;2006年意大利足壇爆出『電話門』丑聞,足協主席立馬引咎辭職;同年,因為埃裡克森被陷害,英足總也趕緊交出辭職信。但在中國,1994年開展職業聯賽以來的歷次慘敗、換帥、內亂,統統與球員、教練、俱樂部有關卻惟獨與足協無關;無論各級國字號球隊輸得多慘多難看多丟臉,身為中國足球最高領導的足協官員們卻超然物外、依然固我。當歷任國字號教練都手握一份成績合同,足協官員難道從來不需要簽訂任何的軍令狀嗎?
從東亞四強賽的重慶賽場,再到世界杯預選賽的昆明、天津,奧運會的沈陽和秦皇島,現場球迷都在喊中國足協負責人下課。而亞洲杯以來的一系列慘敗也讓球迷經歷了一連串的心態變異:激憤——悲傷——麻木——惡搞。當中國足球已經變成網絡演繹的對象,當世界第一運動徹底變成被大眾調戲的娛樂,當這種娛樂已經上昇到某種全民性質的『哀莫大於心死』,中國足球還有機會走出冰河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