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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至今,陪伴國人十年之久的黃金周記錄的不僅是假日經濟的輝煌十年,更記錄下無數普通中國人休假心態和方式的轉變:從最初的興奮與激動,到後來的疲憊與厭倦,再到現在的平和與理性。
在興奮中出發--記憶中的『金色』黃金周
對於1999年的『十一』黃金周,很多人的印象都已經模糊了。習慣加班加點、埋頭苦乾之後,人們面對『從天而降』的七天長假,心情激動難耐,卻也有些不知所措。
媒體工作者王家明回憶,『1999年的時候,我參加工作2年了,對放長假的興奮是可想而知的。但也許是太突然了,根本沒有計劃去乾什麼。我記得好像就和朋友騎車去近郊轉了一天,野餐、打牌、曬太陽,感覺特別好。』
同樣對於黃金周有著『金色記憶』的,還有經營餐飲業十幾年的盧群。他在2000年初嗅到了假日餐飲的商機,在夫子廟經營起了一家南京小吃店。據他回憶,正是黃金周帶來的旅游大軍,讓他的小吃店火了起來,賺足了創業的第一桶金。
江蘇省旅游局調研員周曉平回憶,1999年,新的《全國年節及紀念日放假辦法》規定,將春節、『五一』『十一』的休息時間與前後的雙休日拼接,形成7天的長假。當時的國內正受到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經濟普遍不景氣、內需低迷。黃金周為『黃金』而生,並且一用即靈。
統計數字顯示,第一個『十一』黃金周全國出游人數達到2800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141億元。隨即是2000年黃金周的『井噴』,『十一』旅游人數達5980萬人次,旅游收入230億元。2000年6月,國務院辦公廳轉發《關於進一步發展假日旅游的若乾意見》,正式確立了黃金周假日制度。
南京旅游職業學院旅游管理系副主任沈雪梅認為,黃金周除了刺激假日經濟,在旅游、商業、酒店、交通等行業引起了連鎖反應外,還刺激了中國人度假意識的萌發。正是由於長假的到來,使得中國人旅游度假的熱情短時間被引爆,也因此,人們對於度假的需求與國內相關配套設施和服務之間的矛盾很快凸現出來。
帶著疲憊回家--黃金周的『灰色』變調
每個新變化往往會帶來新問題的產生。七天長假讓許多出門度假的人,第一次實地體會了什麼叫『接踵摩肩』,什麼叫坐車難、買票難。
提起外出旅游,王家明直搖頭:『不是說我不喜歡旅游,但我實在覺得黃金周的旅游算不上是休假,我們離家時身心疲憊,回家時更是精疲力竭。』
2002年『十一』黃金周的時候,王家明和女朋友一起去了周莊。『當時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每座小橋,每個小巷都擠滿了人。如果想拍照留念,背景上根本沒有江南小鎮那種清淨、安靜的感覺,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王家明說,自從那次之後,後來他計劃出游,都把『哪裡人少』當成了大前提。
有著這樣記憶的人不在少數。外企職員戚亞萍回憶,2004年的國慶長假,她跟團去黃山旅游。為了買上山的纜車票等了一個多小時,放棄買票花了三四個小時爬上山,結果看到的全是人,真正體會了什麼叫做『山高人為峰』。除此以外,吃飯要等、上廁所要等,最後游客還跟導游吵了起來,鬧得很不愉快。『出門旅游原本是件放松身心的高興事,但是如此旅游實在是讓人吃不消。』戚亞萍說。
經歷了擁擠的黃山之旅後,戚亞萍在接下來的兩個黃金周都選擇了呆在家休息。『既然放假就應該休息吧,不過看到朋友們出去旅游,還是很向往,但又真的擠怕了,左右為難讓我的心情也不輕松。』戚亞萍說。
黃金周教會我們享受假日?
人們厭倦了這樣的黃金周,一些變化也因此悄然醞釀著。
江蘇中青旅的王飛告訴記者,大概就是在2005年,人們的度假方式有了分流,不再一股腦地跑景點、奔景區,走馬觀花。『人們的旅游觀念變了,不再急著讓我們把行程排得滿滿的,而是會問怎樣玩得舒適休閑。對出行時間、出游計劃都有很多要求。』王飛說。
網絡調查顯示,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正傾向於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選擇度假方式。在時間的選擇上,『錯峰出游』成為常被提到的一個詞語;在出行方式的選擇上,『自駕游』『自由行』『短途游』成為關鍵詞。趕著旅游、趕著購物、趕著吃飯聚會的人越來越少,像完成任務一樣趕著、忙著的假日生活越來越被拋棄,人們更樂於把黃金周當作一個調整身心的好時機,開始享受假日帶來的愜意與悠閑。
戚亞萍今年國慶開上自己新買的奔奔,回家看看父母,然後帶上老人在省內轉轉。『我覺得這也是一種享受。黃金周的含金量高低,對我們每個人來講,不是非要去旅游、非要去消費,只要感覺自己能在緊張的工作中得到充足的休息就可以了。』
江蘇省旅游局調研員周曉平認為,中國人在長假中的度假心態和方式正在或已經發生了轉變,由原來的非理性、盲目狀態,逐步進入錯峰出游、自駕自助出游、選擇線路避熱趨冷、出游張弛有度等新的消費階段。而實現這樣的轉變,黃金周功不可沒。
十年時間,我們摩肩接踵中學會的,困惑迷茫中領悟的,還不僅是那些紙面上的數據和專家研究結果。沈雪梅認為,面對優於以往的度假環境,多於以往的度假方式,中國人的度假心態和方式正經歷著轉型昇級,趨於成熟。人們從興奮疲憊中逐漸學會用更加理性、平和的心態對待假日,享受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