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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蘇德綱是在一個晴朗的上午,他女朋友的咖啡館裏。蘇德綱從外面走了進來,高高瘦瘦的,挎着雙肩背,金髮隨着輕快的步伐飄動着,一臉的羞澀和緊張。我說“Hello”,他說“你好”。
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內向且學生氣十足,甚至有點“悶”的大男孩兒竟然會耍貧嘴,更難相信他會站在舞臺上說相聲,逗得觀衆捧腹大笑。
整個採訪過程,蘇德綱一直用中文與我對話,遇到我對他提問中不明白的詞語,他會馬上認真地問“××是什麼意思”,待我解釋後,這個靦腆男孩兒的臉上總會露出一絲喜悅。
採訪結束,他對我說了一句——“謝謝你又教會了我三個詞語。”
提起郭德綱,大家都知道。但在咱們天津,還有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美國小夥兒,也叫德綱,也說相聲。
他是蘇德綱,31歲。來天津已經10年了,喜歡中國的書法、古玩、中國功夫等等,尤其相聲是他的最愛。偶然間經郭德綱的評書師傅金文聲介紹,認識了著名相聲演員馬樹春並拜其爲師。從苦學漢語到相聲演出,蘇德綱覺得異鄉的生活充實極了。
“德綱”一名來自9年前
這個洋小夥名叫Daygan Sobotka,是美國弗吉尼亞州的留學生,有個響噹噹的中文名——蘇德綱。名字聽上去多少有點兒效仿郭德綱的意思,可這名卻是9年前就起好了的。“我在美國有許多中國朋友,2000年我們在一起聚會的時候,要大家幫我起箇中文名字,他們就根據我的英文名起了個‘蘇德綱’。我叫‘Daygan’,和‘德綱’很相似,姓‘Sobotka’,就用了前半部分的音譯爲‘蘇’。我覺得很好聽、挺上口。”
蘇德綱來中國十年了,如今已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1999年第一次來天津,在天津師大做了一個半月的外教工作,短短的時間,天津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外教工作結束後,蘇德綱回到了美國,轉年3月,他又回來了。
學漢語愛上中國文化
這次蘇德綱是來投奔他在美國認識的一位塘沽朋友,他給自己訂了個計劃——3個月搞定語言關。那朋友是個中學老師,蘇德綱每天晚上都要到朋友家學習中文,“每天4個小時,我一直很認真地學習學習再學習,轉天白天就是複習前一晚的功課。我覺得,只有在生活中才能瞭解中國的文化和語言魅力。”蘇德綱說。3個月後,他果真能夠用漢語進行基本的交流,此時的他又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留在天津發展。
蘇德綱首先在天津理工大學國際教育學院進修漢語。課餘時間他喜歡上了中國功夫,不到一年,蘇德綱的太極拳竟打得有模有樣。除了太極拳,蘇德綱說他還喜歡逛街,天津的古文化街和鼓樓是他常去的地方。到了那裏總是先要買上一串糖堆兒,然後邊吃邊逛。傳統的建築、別緻的工藝品總能讓蘇德綱變得興奮起來,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愛不釋手。
年紀輕輕的帥小夥也想靠自己的勞動掙點錢。那時候的他,平面模特、婚紗店禮服模特、電視劇演員都曾做過,記憶最深的是拍喜劇片《追着幸福跑》和《低頭不見擡頭見》,“這真是讓我感受到了中文的幽默與當演員的樂趣。”
聽不懂也跟着樂
朋友建議他多聽聽相聲對學習語言有幫助。那時的他還不懂相聲是怎麼一回事,也沒聽過,暗自覺得可能跟笑話差不多。還記得第一次接觸相聲是在蘇德綱去南方旅遊的火車上,廣播裏有倆人的聲音,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時還傳來觀衆的笑聲和掌聲,車廂裏的人也跟着樂,蘇德綱立刻猜到了這可能就是朋友所說的“相聲”,“那時我的中文水平只能達到一般交流,相聲還真是聽不懂,不過看到周圍人那麼開心,自己也被感染了,人家笑我就跟着笑唄。”
蘇德綱說他的夢想是當演員。2006年秋季的一天,他路過天津電視臺想問問是否需要出鏡演員,和門口保安人員無意間的攀談,卻讓蘇德綱與相聲結下了不解之緣。“他跟我說你想當演員,爲什麼不說相聲呢。你也叫德綱,找郭德綱學相聲多好。後來他說他的父親教過郭德綱,可以給我介紹。”
如此偶然的機會讓蘇德綱有幸結識了天津評書名家金文聲先生,金先生是郭德綱的評書老師,第一眼見到蘇德綱,金老先生就喜歡上了這個洋小夥兒。決定把他介紹給天津著名相聲演員馬樹春。
被馬樹春收爲徒弟
蘇德綱很珍惜這次拜師的機會,從此對相聲倍加關注,成了津城各大茶館裏的常客。只要有馬樹春的演出,他就坐在臺下認真地聽,把不懂的詞記下來,等演出結束後,就向師傅討教。雖然漢語說得不錯,可相聲畢竟是一門藝術,中國人學起來都困難,對於一個外國人來說,更是難上加難。“我每一次聽相聲都有困難,因爲聽相聲不像新聞裏的發音和語法那樣正規,許多口音和歇後語我都聽不懂,儘管這樣我還是坐在臺下仔細聽、認真記。”
蘇德綱的認真勁兒一次次打動了馬樹春。有一回馬樹春說到一個詞,蘇德綱聽不明白,也沒有準確的話能給他解釋,就讓身邊的一個人用英語給他翻譯。一旁的蘇德綱馬上就說:“不不不,我不要聽英語。”他說他要學好漢語,凡是用英文解釋的,他都不要,他請馬樹春把這兩個字寫下來,回去自己查漢語字典。
漸漸的,蘇德綱能聽懂一些相聲段子了,到令人發笑的地方,他也能會心地笑了。記得2007年在“外國人說普通話大賽”上,蘇德綱模仿了一段馬三立的《逗你玩》——“媽媽,他把咱家褂子拿走了。誰啊?逗你玩。”普通話夾雜着不太純正地道的感覺逗得全場觀衆捧腹大笑。去年夏天,他被馬樹春正式收爲徒弟。
師傅爲我“捧哏”
蘇德綱說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登臺演出的畫面。那時苦練過一段《蛤蟆鼓》,是與師傅合作的,每週蘇德綱都要往師傅家跑好幾趟。“想要呈現出一段好的作品真的很不容易,不僅要說準確,還要注意語速、聲調和表情等諸多因素。”第一次上臺,蘇德綱滿懷信心,因爲練了這麼久,況且捧哏的又是自己的師傅。沒想到還是出現了失誤,幸好師傅救場,嚇得蘇德綱一身冷汗。
此後的演出,蘇德綱變得興奮而又緊張。“因爲我掌握的越來越多,對自己的要求也就越來越高,真希望我的相聲能給大家帶來快樂。”第二次、第三次登臺,蘇德綱就成熟多了,觀衆的叫好聲讓他很是享受。
如今,這個帥氣的洋小夥兒交了一個漂亮的中國女朋友。女友開了家咖啡店,蘇德綱幫忙打理。店內店外一切都設計成蘇德綱腦子裏美式咖啡店應有的模樣:院子裏盛開着各色小花、玻璃窗前用粉筆寫的店內節目通知、屋內的佈局擺設、牆壁上的另類油畫……一切都是那麼的隨意。說不定哪天他還會在那裏給客人說段相聲。他說相聲已成爲他生活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