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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着15公斤的呼吸器,20公斤的滅火救援裝備,一口氣爬衝上20層樓,在體能接近極限的情況下,還要撲滅大火併將被困者救出。不要以爲主角是好萊塢大片中的超人,他們是天津公安消防部隊的“特種兵”。三年之內,本市所有消防中隊都要訓練出4名以上這樣的“鐵兵”。
結合公安部消防局的要求,本市將從8月25日開始,着手開展“鍊鋼計劃”。“鍊鋼”的目的,是要讓每個消防中隊中體能、心理素質、業務能力最優秀的消防員,在最危險、營救難度最大的事故現場中,衝在最前面。他們就是消防員中的“特種兵”,承擔前線偵查,在最危險的現場滅火、救人的任務。即使在體能接近極限的情況下,也要最大限度搶救傷員,降低經濟損失。
其實,早在公安部消防局要求各省市總隊組建“鐵軍”之前,本市消防河西支隊特勤四隊,就已經自行開始“顛覆”傳統的訓練模式,摸索出一套更加接近實戰的“鍊鋼”方式。這套被戰士們戲稱爲魔鬼訓練的方式,不僅增加了實用性,更在增強訓練強度的同時,增加了趣味性。日前,記者來到消防特勤四隊,揭開“鐵軍營”的神祕面紗。
“煉”就超人本領
“鐵兵”堪比“鋼鐵俠”
一棟20層高的居民樓,19樓發生火災,濃烈的黑煙和輻射熱浪封鎖了樓道,造成10多名居民被困在19層、20層。在電梯無法運行的情況下,4名揹着15公斤重的呼吸器,抱着10多公斤重的破拆工具、水槍、水帶的消防員,一口氣爬上19樓,用水槍開路,用破拆工具砸開樓道窗戶排煙,逐戶敲門鎖定被困者的位置,最終將火情撲滅,將被困者疏散,將腿腳不便的老人和兒童背下樓。
一處地下工地突然坍塌,很多工人被埋在廢墟中,地面上只露出幾處“狗洞”,可以勉強讓人爬進爬出。在現場情況不明的情況下,8名全副武裝的消防員,鑽進僅有的空隙,在照明燈的指引下,使用手中的兵器強行開闢出一條救生通道,第一時間進入廢墟,又用手中的探測儀鎖定所有被困者的具體位置,將現場情況上報。在後續援軍的幫助下,他們成功將傷員一一救出。
一個化工廠管道破裂,大量毒害氣體泄漏,現場隨時可能發生爆炸。8名戰士身穿重型防化服,手持毒害氣體偵檢儀,穿過警戒線,進入最危險的區域。他們檢測到空氣中毒害氣體的比例,將危險程度報知指揮員。隨後,他們找到泄漏點,使用手中的堵漏裝置,將管道的破裂點堵住。隨時可能發生爆炸的險情,就這樣被他們兵不血刃地排除了。
其實,這三個滅火救援現場,不是發生在本市的真實故事。但是,三個現場中的主角,卻是未來天津消防“鐵兵”努力的方向。像蜘蛛人一樣爬高層救火;像綠巨人一樣從廢墟中拯救傷員;像刀槍不入的超人漢考克一樣,從槍林彈雨中排險。三年之後,“鐵兵”們都要成爲能應對各種險情的“鋼鐵俠”。
爲了達到這個終極目標,本市消防總隊河西支隊特勤四隊率先摸索出一套更接近實戰的訓練方法。特勤四隊馬宏勇副隊長是一位30出頭的硬漢,曾是一名衝在火場前線的士兵。
“我發現,以前的訓練方式相對枯燥,戰士們雖然執行訓練命令,有時卻因爲總是重複同樣的動作,覺得‘疲沓’。”快人快語的老馬舉了個例子,比如負責滅火的戰鬥員,體能非常重要,但訓練方式主要圍繞單雙槓、折返跑等傳統模式,真正讓他們端着水槍,針對如何滅火的訓練卻比較少,新兵往往平時訓練成績不錯,可到了火場,需要老兵“手把手”傳授滅火經驗。
在特勤四隊的操場上,記者看到了一次別開生面的訓練。20多種障礙、器械擺滿了操場每個角落,馬宏勇說,這是在進行套路訓練,每個戰士要在規定時間,跨越所有障礙,熟練操作所有器械。“別小看這些障礙和不起眼的器械,每個拉、接、翻、跨、爬等技術動作,都和實戰相當。對於戰士的技術和體能是雙重考驗。”哨聲響起,只見一名戰士快步衝上前,翻過眼前2米多高的障礙物,接着一個前滾翻,靈巧地閃過幾段較低的障礙物,完成10個單槓引體向上後,雙手提起兩盤水帶,衝過一座獨木橋,然後接好水槍,扛着梯子衝到“起火”建築前,揹着水槍爬上樓,撲滅“烈火”,最終將所有器材整理好。一圈下來,這位體魄健碩的戰士,累得渾身大汗,躺在地上喘粗氣。他開玩笑說,每個科目不算累,可全都串起來,每次又要挑戰極限,儘量縮短完成時間,一圈下來身體幾乎要散架,四肢都快沒知覺了。
消防河西支隊裴玉春支隊長告訴記者,這套訓練方式涵蓋的技術動作,是根據實戰需要摸索出來的,每個動作,將來在實戰中都用得上。這套訓練方法最先在特勤四隊作爲試點,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戰士們的體能及各方面素質都有所提高,等訓練模式完全成熟,將在河西支隊的另外4箇中隊推廣。
每個消防“鐵兵”
將有專屬“神兵利器”
按照天津公安消防總隊的要求,三年之內,普通消防隊要選拔4人(包括1名幹部),特勤中隊要選拔8人(包括2名幹部),組建隊中的“鐵軍”。“鐵兵”的要求非常嚴格,年輕的經驗不足,年長的體能可能相對較弱;“鐵兵”必須是隊伍中業務能力最爲突出的,也是體能最充沛的,同時還必須是心理素質最穩定的,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成爲“鐵兵”,是每個消防員的終極目標,其競爭也將更爲激烈。馬宏勇副隊長說,經過1個來月的訓練,他已經給每個戰士建立了極限檔案,熟悉所有戰士的體能極限。將來殘酷的競爭,也會讓“鐵兵”出現人員流動。
消防河西支隊裴玉春支隊長說,“鐵兵”就是消防隊中的特種兵。特種兵有什麼職能,他們就執行什麼任務。就像那三個案例一樣,無論發生什麼樣的險情,他們都要衝在最前頭,第一時間進入火場將偵查情況上報,然後到達最危險,滅火救援難度最大的場所,將火撲滅,將被困者救出。
“鐵兵”承擔的滅火救援任務最重,將來配給他們的兵器也最爲先進。三年之內,他們將有專屬的防護、偵檢、救生、破拆等裝備,甚至有“坐駕”——最爲先進的消防車。據瞭解,本市公安消防總隊將按照公安部《滅火化救攻堅組器材裝備配備標準》要求,結合本市災害事故特點,不斷更新優化裝備器材,購置陸虎60雪炮車、衝鋒舟、多功能射流水霧滅火裝置和液壓混凝土破拆工具組套、多功能環鋸、無線通訊器材、移動水囊等新型車輛及器材;更新配備高科技的破拆工具,購置AT多功能消防車、化學洗消消防車、排煙照明車等專勤車輛及特種器材;補充購置常規消耗性裝備器材。
三年之後,所有經過千錘百煉的“鐵兵”,將成爲所屬中隊的“特種兵”。還記得好萊塢大片《烈火雄心》嗎?裏面的電影情節,其實就是根據真實事件加工和改編的。或許不久的將來,天津“鐵兵”滅火救人的事蹟,也會被拍成電影,被人廣爲傳頌。
闖墳地進屍房吊鋼絲
“鐵兵”是這樣煉成的
一個月前,5名精英通過了天津公安消防總隊的層層選拔,被派往瀋陽參加爲期20天的“魔鬼訓練”。在墳地裏搜尋被困人員,在密閉的煙霧罐中“死裏逃生”,在驗屍房與燒焦腐爛的屍體零距離接觸……除了參加超負荷的訓練之外,天津“鐵兵”還經受了可怕的“恐怖環境心理拓展訓練”的磨難。
5名消防員中,最小的只有20歲,最大的已經28歲。他們笑言道,遠赴瀋陽集訓的成果,讓他們終身受益,這也是總隊的寶貴財富。他們將各種魔鬼訓練經驗帶回天津,將先進的訓練方式帶回天津。
“鐵兵”是怎樣煉成的?通過5名消防員講述一個個“恐怖”故事,便找到了答案。
半夜拉練墳場“練膽兒”
驗屍房裏親密接觸死屍
真正讓5名天津消防員體驗魔鬼訓練“威力”的,不是平時的超負荷訓練,而是集訓後的首次夜間拉練。
特勤四隊的戰士韓志偉還記得,當天,精疲力竭的他們已經熟睡,被一陣熟悉的哨聲驚醒,緊急集合後,教官突然說要外出執行任務。“看過《士兵突擊》嗎?有一集演的是許三多和戰友連夜被送到爆炸現場圍剿恐怖分子。那天的場景,和電視情節非常相像。我們一車三十多人,坐在悶罐車裏,只知道拐了很多彎兒,爬了很多坡兒,終於來到目的地。”
儘管見多識廣的魏朝新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下車後,他和幾個戰友還是嚇了“一哆嗦”: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墳場,周圍到處是一人多高的雜草,在這個月黑風高夜,隨處都可以聽到“鬼哭狼嚎”——這是教官爲了提高恐怖氣氛,專門在草叢中播放的錄音。
頓時,5個大小夥子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們要用最快速度,在墳場中將傷員救出。“不怕,不怕,都是假的。”當時,所有人心裏都在這樣想。帶隊搜救的幹部李國鬆回憶說,教官稱這種“心理恐怖訓練”,目的是讓他們克服從內心而發的恐懼心理。
雖然想着“不怕”,可大家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墳地,一下子就走散了。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他們,只好互相呼喊,壯膽的同時也可以確定彼此位置。很快,他們發現了躺在地上的傷員。走近一看,差點驚出一身冷汗。原來,爲了增加恐怖效果,教官竟將60公斤重的假人全身塗抹成血色。戰士王連闊開玩笑說,當天返回營地,晚上睡覺時都做了噩夢。
“練膽兒”的方式不止一個。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教官竟會帶着他們一起到瀋陽刑警支隊屍檢中心,讓他們零距離接觸被燒焦的屍體。
他們5人執行任務期間,已經接觸過無數災難事故,也曾經從廢墟被撞爛的汽車中,將面目全非的屍體搬出。但是這一次,他們首次覺得“害怕”了。“以前搶救傷員、搬運屍體都是工作,那時心思都在執行任務上,沒心思觀察死屍,可這次不一樣了,你得近距離看。在一個封閉驗屍房裏,躺着兩具燒焦的屍體,法醫正在進行屍體解剖,我們觀察的同時,還得幫刑警搬運屍體。”
不約而同勇敢出列
完成唯一夜間搜救
每天三練、四練,甚至在夜裏也不閒着,對於普通人來說,早就吃不消了。但是,身爲“鐵兵”的他們,卻將這些當成了家常便飯。
讓5名天津“鐵兵”出名的,是一次夜間高層搜救訓練。李國鬆說,當天完成體能訓練後,教官似乎是想考驗衆人的極限能力,立即問有沒有人願意“開小竈”,體驗一次綜合訓練。願意訓練的,可以向前跨一步。
當時,所有戰士都累壞了,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我們站在一排,但彼此誰也沒交流,幾乎同時跨出腳,示意願意挑戰極限。那一刻,只有我們站在靠前的位置,那種自豪感、榮譽感,語言表達不出來。”隨後,其他總隊戰士也站了出來。
這是一項綜合訓練科目。在一棟伸手不見五指的高層中,到處是倒塌的殘垣斷壁。他們的任務,是搜遍10個樓層,救出其中一名傷員。他們必須揹着15公斤的呼吸器,穿着嚴嚴實實的戰鬥服,能用的照明工具,是僅有的一支手電筒。
高層所有房間內,都是廢墟和傢俱,完全和普通居民樓一樣,要在最短的時間,將還有一口氣的傷員救出,前提是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難度可想而知。5個人決定分散行動,提高效率。
衝進廢墟,他們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聲——爲了增加搜救難度,教官提前在每個樓層的角落,都放置了一些血淋淋的動物頭顱,殘缺的肢體,甚至放置了循環播放“鬼哭狼嚎”的錄音機,不過這一次,天津“鐵兵”可就不再害怕了。他們伸出雙手,摸索着前進,翻過一個個倒地的牆體,搬開一個個礙事的沙發,終於,戰士林志君“包抄”到6層時,藉助月光看到了倒地的傷員——一個渾身“鮮血”的假人。他急忙大聲呼喊,指引另外幾名戰友來到他這裏集合,衆人合力將其擡上救護車。
從進入廢墟到搜救成功,僅僅用了五六分鐘。就在下一支隊伍即將參加訓練時,天公突然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訓練只好就此中斷。在隨後的訓練中,由於時間和場地的因素,哪個省市的總隊也未能挑戰天津“鐵兵”的成績。5個小夥子的勇氣,以及優秀的業務素質,給教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競賽精神感動評委
天津“鐵兵”NO.1
20天的集訓結束後,157名全國各地的“鐵兵”要經過一次大比武。包括天津在內的8個總隊,抽到的都是“下下籤”——400米混合賽。雖然只有400米,可這是名副其實的“魔鬼賽程”。對體能是極大的挑戰,400米的區域內,共要完成10個項目。每單個科目,鍛鍊的都是身體某一部分的肌肉,肱二頭肌、腹肌、背肌,哪塊肌肉力量弱,哪個環節耗時就長,就可能輸掉比賽。每個隊伍參賽隊員是4人,魏朝新最終留了下來,爲4名戰友鼓勁兒。
第一組“鐵兵”完成了,時間是5分20秒。第二組,輪到天津“鐵兵”上陣了。舉着60公斤的槓鈴蹲起20次,接着40米負重跑,然後4人一組,扛着75公斤的水帶跑出40米。雖然水帶重量是75公斤,可加上水壓和地面摩擦力的因素,其重量一下子飆升至150公斤。完成前面三項,4人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接下來翻輪胎、搬物資、搶救煤氣罐,每個環節他們都不敢怠慢。當他們一起越過終點時,終點評委立即報出分數:5分19秒。
5名“鐵兵”顧不得勞累和渾身大汗,手拉着手在終點盯着各隊成績,8個隊伍很快賽完,最終的結果是,天津“鐵兵”成爲冠軍。然後,就在他們擁抱在一起慶祝勝利時,一名技術裁判對比賽結果提出意見,他認爲,李國鬆等4人扛水帶時,沒有按要求將水帶放到指定地點,按照比賽規則,必須扣除2秒,這樣一來,冠軍便成了亞軍。
“當然不服氣了。”幹部李國鬆說,他明明記得,是那個技術裁判示意他們動作到位,可以進行下一個科目,怎麼又突然改判呢?雖然不服氣,但他們並沒有吵鬧,而是委婉地將意見提到主管教官那裏,“我們說,成績不重要,排名也不重要,關鍵是,20天我們付出了辛勞,我們參加最後的考覈,以優異成績完成所有科目,這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榮譽。”李國鬆和戰友們表現得非常大度,他們寬闊的胸襟,感動了主考教官和評委,最終,扣掉2秒的判罰被宣告作廢,他們重新登上冠軍寶座。
400米團體混合賽第一名,個人10000米長跑第二,個人5000米長跑第一,2名戰士入圍全國14名標兵,一名幹部被評爲優秀學員。帶着這樣的優異成績,5名參加全國“鐵兵”集訓的天津消防員凱旋而歸。
“鐵兵”,就是通過這些摔打和磨難“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