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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三,杭州市三醫院血管外科主治醫師婁堯強的眼前,是一副誇張的景象。50歲的方春露(化名)的左臂不但比右臂粗一圈,而且腫脹一直延續到肩膀,皮膚也已經略微發紫。B超一查,上肢嚴重靜脈血栓,血液無法迴流到心臟。
靜脈血栓多發生在下肢,上肢靜脈血栓概率不到10%,方春露又沒有安裝過心臟起搏器,她的病到底是什麼引起的?
一切,隨着這幾天左臂血塊的溶化,謎底也終於解開。
血液從心臟流出來就回不去之前,幹活從來不覺得累,手臂也沒有任何不適。有一天一覺睡醒,方春露突然發現自己的左臂腫得厲害,又酸又脹。“腫是腫,手臂能擡能舉能幹活,應該沒什麼大事,再看看吧。”丈夫看到之後,覺得可能是幹活累的,也沒在意。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方春露的左臂不但沒有消腫,反而痛得不行。在醫院打了點滴,也吃了藥,病情沒有好轉。方春露開始害怕起來,到市三做了檢查。B超出來,整個左側上肢靜脈全部栓塞。
“血液從心臟通過動脈出來後,再通過四肢的靜脈迴流到心臟,可是,方春露的血液出得來卻回不去,左上肢的兩根靜脈堵得嚴嚴實實。”主治醫師婁堯強打了個比方,動脈和靜脈好比火線和地線,其中一根出了問題,就會導致癱瘓。而方春露的血栓形成已超過一週,血液全部積在手臂裏,久而久之,水分從血管中滲透出來,就會導致手臂嚴重腫脹。再拖下去,一旦發黑壞死,就只能截肢。
可是,沒有徵兆,爲什麼會得血栓呢?婁堯強很疑惑。
臨牀上,在所有的靜脈血栓患者中,患上肢靜脈血栓的概率不到10%,並且多發於裝有心臟起搏器的患者。但方春露卻從來沒有心臟病史,身體裏更沒有植入過異物。
肘窩處開口在血管中溶化血栓爲了摸清情況,必須做血管造影,可是婁堯強用了很大勁,都無法把造影劑打進去。如果保守治療,靠吃藥和掛鹽水來消除血栓,不僅需要半年時間,而且水分很可能退不掉,還會帶來嚴重的後遺症。總有一天,腫脹的手臂肌肉會壓迫動脈,導致其壞死。
另一種辦法,就是切開血管,取出整條血塊。但在拉取過程中,萬一血塊斷裂,順着血流跑到肺裏,造成肺栓塞,就會有生命危險。
深思熟慮之後,婁堯強決定採用一種自己從沒嘗試過的方法,如果成功,非但治療效果好,而且創傷也極小。
手術中,他在方春露的肘窩靜脈開了一個小口子,插入一根溶栓導管,並注入能打破血塊分子的尿激酶。使之從導管的小孔中滲透出來,並擴散到靜脈的各個血塊中。
爲了防止溶掉的血塊流入肺裏,手術前,婁堯強在方春露心臟上面的上腔靜脈遠端放入濾網。這樣一來,在上腔靜脈強大的壓力下,流入濾器的血塊也會被打碎,不會四處遊走。
十年前的手術疤痕是罪魁禍首3天過去了,血塊基本溶化,方春露的左臂漸漸消腫。而此時的一次血管造影,卻現出一個巨大的祕密。
在鎖骨下靜脈與頭臂幹靜脈匯合處,有一段靜脈血管已經硬化。就是這段狹窄的血管,纔是造成左臂靜脈血栓的罪魁禍首。
婁堯強從靜脈開口中放入球囊,擴張血管,並植入支架將其固定。這樣一來,鎖骨下靜脈和頭臂幹靜脈交接處,那段狹窄的血管立即恢復如初。
導管拆除的第二天,方春露的左臂就已經完全消腫了,接下來,只需口服半年抗凝藥。
“這段靜脈剛好被鎖骨擋住,B超是看不到的。”術中,婁堯強越發好奇,疾病的連鎖反應一定有不同尋常的原因。術後,再次詢問病史,才得知方春露在十年前,曾做過一次甲狀腺瘤手術。查看位置後,婁堯強發現,手術疤痕的回縮和牽拉,剛好壓迫了這段靜脈,這才導致了這麼嚴重的後果。